第655章 病了,也惦記着他
“我們商量好的。”張英益語氣神情都顯得有些煩躁。
張靜鐺才不信他的說辭,繼續問說:“你說清楚!到底是你想推遲,還是俺嫂想推遲?別跟我說是你倆商量好的,我看是你想推遲,所以俺嫂子才答應的!”
“二哥,”張靜槐猜測,“你是不是覺得家裏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才想着延遲婚禮?”
“……嗯。”
聞言,張靜鐺蹭一下就站起來,噼里啪啦就沖張英益道:“不就是咱爸變糊塗了么?這怎麼就影響你結婚了?你該結婚就結婚唄,家裏又不是沒旁的人,又不是沒人給你辦事。你當你這樣是懂事,是為家裏分憂吶?你這是作唄!俺嫂等這一天等這麼久了,你說不結就不結了,你想過要咋跟你老丈人那邊交代了么?”
她批評起張英益來,一套一套的,說得張英益根本招架不住。
這時,張靜槐唱紅臉,溫聲道:“二哥,我知道最近家裏因為我的事情,變得一團糟,可是我敢保證,這不會對你們的婚禮造成任何影響。如果你因為我的事情,就把你和二嫂期待已久的婚禮推遲,你讓我怎麼面對我二嫂?”
“佳慧她不是這樣小氣的人。”
“她不小氣,你就能這樣逼她退讓了么?二哥你想想,我二嫂她嫁的是你,以後和她一起生活的也是你。咱家的事情、我的事情,為什麼要影響到她?二嫂她大度,是她人好,可是你不應該知道她大度,就不停地讓她忍讓。”
方才張靜鐺的話,張英益沒聽進去多少,現在張靜槐的話讓他感到震撼。
他忽然醒悟過來,原來自己這麼自私,要求何佳慧為了他退步這麼多。
可同時他又真的覺得,家裏當下這種情況,真的不應該籌辦一場費神費力的婚禮。
家裏小妹身體虛弱,父親病情嚴重,他沒能在家幫忙一二,卻還向家裏索求。
看着他愁容滿面、十分糾結的模樣,張靜槐搭上他的手背,繼續安慰說:“二哥,你放心吧,咱家就算人忙不過來,不還有錢么?說句不太恰當的俗話,有錢能使鬼推磨,咱就是花錢請人,也能將你和我二嫂的婚禮辦得風風光光的。”
“就是!”張靜鐺認同得不能再認同,“就咱家這條件,要是都籌備不了婚禮,那那些家裏一筐麻煩事、又沒錢的,乾脆就都不要結婚,打一輩子的光棍好了。”
一直沒說話的張英武這會點點頭,附和說:“二哥,你就聽小妮兒她們的吧。我都已經跟老師、單位領導請好假了,還說要給他們帶研究生的喜糖呢。”
話音剛落,張鴻福所在的房間裏傳來的咣當一聲響。
兄弟姐妹幾人立馬起身奔去。
打開門一看,張鴻福摔在地上,椅子跌在一旁。
張靜鐺和張英益在最前頭,衝上去將其扶了起來。
“哎呦我的爹啊,你睡得好好的,又爬起來做什麼啊!”張靜鐺又急又心疼。
張鴻福被攙扶着坐回床上,指着柜子上頭,認真地說:“你幫我把上頭的錢拿下來,俺家二兒擱學校打架嘞,人家學校說要開除他,我得給人家賠錢去!”
突然間,屋子裏陷入了寂靜。
張英益呆站了片刻,隨後低頭掩淚,狼狽逃出房間。
大家很默契地沒有追上去,只是眼眶泛紅地看着迷糊的張鴻福。
明明有時候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不記得了,他卻仍惦記着自己的孩子,惦記着自己的家人。
“爸,”張靜鐺的聲音帶着哭腔,溫柔哄道,“就算要找錢,那也得等明兒個天亮了再找啊,現在深更半夜的,你找到錢也沒用啊?”
張鴻福雖然腦子不清楚了,但是很好哄。
他往窗戶外頭看了眼,發現真的是在夜中,就沒再鬧,只交代張靜鐺明天一定要記得提醒他,不要讓他耽誤了。
張靜鐺好聲好氣地應着,哄着他躺下,給他蓋好被子,然後坐在床邊,看着他睡着,這才起身離開。
站在門口的張英武看得呆了。
他知道父親的病症嚴重了些,並不知道竟嚴重到了思維混亂這一大步,更沒有親眼見過父親如此迷糊的一面。
直到張靜鐺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轉身離開,他這才回過神來。
他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決定畢業之後回老家,不留在省城。
大哥二哥都在外頭了,他怎麼能也留在外頭,把家裏的這一攤子事留給姐姐妹妹們?
轉身的那一瞬間,他好像成長了不少,臉上那股子弔兒郎當的少年氣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想要承擔起家庭重任的責任感。
張英益跑出了家門,也不知道是去了哪裏。
就在大家都以為他今晚不會回來的時候,他滿身煙味的回來了。
曲學林擔心他身上的煙味會嗆到張靜槐,用手做扇,在張靜槐面前扇了扇風,然後握着張靜槐的肩膀往房間的方向輕輕推了推,示意他回屋。
張英益也意識到自己身上的煙味太重了,停在原地,沒有繼續向前。
直至張靜槐回了房間,他才頹喪地走向沙發。
“睡吧,”張靜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用擔心,老爸只是腦子糊塗了點,健康上沒有任何問題。家裏有咱媽,還有雙雯姐,會把老爸照顧得好好的。”
說完這番話,她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又補充說:“之前的那通電話,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也就是在氣頭上,所以才會隨口那麼一說,沒有真怪你的意思。”
張英益自嘲地勾起一個笑容,“你說的都是實話,沒有必要跟我道歉。”
聞言,張靜鐺的脾氣立馬就又上來了,她幾步走到張英益的面前,忍不住拔高了聲音說:“你什麼意思?沒完了是吧?那我又不是故意那樣說你嘞,是你先說的咱姐!”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張英益的臉倏然間又冷了下來,聲音也冷冰冰的,十分低沉,“我是在怪我,竟然這麼自以為是,這麼不負責任。”
他忽然間意識到,自己做事好像從來都不怎麼考慮別人的感受,所有的想法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
之前無端責怪大姐,現在又逼迫佳慧……
再想想張鴻福那神情獃滯的模樣,他只想給自己來一個狠狠的嘴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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