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少女的夢
趙梔淺家旁邊有個公園,晚飯後她喜歡去那兒散步,言枕說走一走,她便提議去那裏。
初夏的晚風有些涼,下車時言枕從車裏拿外套給她。她接過的時候忍不住笑了笑。言枕問她笑什麼,她卻搖頭不語。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趙梔淺開始喜歡初夏的天氣,尤其是A市的,夜晚狂風暴雨,傍晚漫天殘紅,空氣中摻雜着廣玉蘭和梔子花的香,微風拂面,那種濕潤的感覺讓人神清氣爽。
“上周我媽讓你送她回家?”言枕問。
“嗯,夫人很有趣,給我說了很多人生經驗。”
“什麼人生經驗?”
她蹙眉想了想,幽幽開口:“找男朋友不要光看臉,要可靠;答應男生求婚之前一定要先去看對方爸爸什麼樣,如果禿頂就要慎重考慮;男人最喜歡指天畫地發誓說要一輩子對女人好,其實這種話對每個女人都說過……”
言枕:“……”
他覺得他母上大人是存心的。
“她的人生經驗倒是多,也不見得給我說說。”他好笑道。
“你是男人她給你說這些也沒有啊。”她笑道。
“她倒是想要個女兒。”
不得不說,這話說到趙梔淺心裏去了,轉眼看着言枕笑道:“如果夫人不介意的話,我倒想做她女兒。”
言枕再次:“……”
“不行。”他果斷拒絕。
見他表情嚴肅,她有些尷尬,“我開玩笑的,抱歉。”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忙解釋,見她轉眼看着自己,他又不好說為什麼不同意。
開什麼玩笑?如果趙梔淺成了他母上的乾女兒,那自己豈不是她哥?這種有情人終成兄妹狗血戲碼,還是扼殺在搖籃之中的好。
“我也是開玩笑的,別當真。”她淡淡一笑,抬眼看着西天殘陽如血,夜色透過晚霞瀰漫開來,帶着些許潮濕的滋味,夾雜着梔子花的香味。
言枕從母親那兒聽了一些關於趙梔淺的家庭情況,她父母在她上小學的時候便離婚了,她跟着父親,後父親再婚,家中有個阿姨帶過來的哥哥,還有個正在上初二的弟弟。
他不知道她與她母親關係如何,但若是好的話,也不至於開口說認自己母親做乾媽吧?
“相比起女兒,我媽更想要個兒媳婦。”他想了想開口道。
聞言,趙梔淺心下一跳。她二十好幾的人了,就算母胎單身至今,哪裏會一點人事也不通?言枕對她如此好,多半是對她有點意思,這句話可以看作是試探。但他是言枕啊,與自己雲泥有別。再者,他也不戴金絲框眼睛。
“那您得努力努力了。”她不咸不淡道。
言枕聽出了那個人稱變化,心中暗暗嘆氣,想到母上大人之前說的那些話,心中有些不安。“不怕找不到女朋友,怕的是找不到老婆。”
“我媽沒說我什麼壞話吧?”他問得有些小心。
她覺得有些奇怪,蹙眉道:“沒有啊。”
“真沒有?”
“真沒有啊,還說你痴情得很。”
言枕心下一沉,“什麼得很?”
“說你幼兒園因為轉學被迫和初戀分手,為此你還哭了好幾天。”趙梔淺看着他,眼裏儘是揶揄之色
言枕:“……”
這話像是他母上說的。
“你倆聊得倒是挺多的,都聊到我幼兒園。”他好笑道。
“若是時間允許可能會聊到您小學、中學、大學。”她笑道。
“你大學在哪兒讀的?”
“師大啊。”
言枕想了想,笑着問:“我以前常去師大,梔子花也開了許多次,怎麼沒有遇見你?”
許是今夜的風太過和煦,空氣中的花香也過於濃郁,或者說是言枕的語氣太過認真,趙梔淺竟然有一些微醺。周遭像是被摁了暫停一般,耳邊只有言枕剛才說的那句話。
她在心中嘆息,原來,少女時代的夢被滿足,竟是這種感覺,縹緲不真實。
“師大那麼多人,肯定過眼就忘啊。”她避開他的目光笑道。
“那我還是有福氣的。”
趙梔淺不明所以,就見他笑道:“今生與你多次擦肩而過,就能與你在今生相遇。”
“你……”她看着他欲言又止。
“我怎麼了?”他看着她笑着問。
趙梔淺抿嘴笑了笑,想了想才道:“文學修養很好。”
“是嘛?”言枕亦是笑,“我都說了我平時愛看書。”
聞言,趙梔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挺好的。”
她見過許多為了和她套近乎說自己喜歡看書的男人,平時她對那一類人都是呵呵笑兩聲敷衍,偏偏言枕,她卻討厭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