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鬱悶的皇帝
“廢了建炎?”苗傅顯得稍有些吃驚。.
“對,廢了他!”劉正彥的回答斬釘截鐵,“建炎皇帝昏庸無能,一面重用奸臣,壓制賢能,一面是畏金人如虎,視百姓如草芥,此等昏君,不廢了他天理難容。”
“況且,建炎皇帝是什麼樣的人,你我最清楚不過。”劉正彥的表情凝重了幾分,“若是不廢了他,將來難保他不會對咱們秋後算賬,所以無論如何,建炎皇帝是非遜位不可。”
苗傅微微點頭,表示對劉正彥的言詞多有贊成,但又一臉憂慮,道:“建炎皇帝昏潰無能,廢了他倒也應該,只是眼下道君皇帝一系只餘下他一人,廢了他的話,新立之帝只怕沒有他那樣的號召力。”
劉正彥撫須而笑,胸有成竹,道:“苗兄難道忘了,建炎皇帝也是有子嗣的人嗎。”
“劉兄是說皇子趙旉嗎?可是小皇子今年才三歲呀!”苗傅有點吃驚,他所提到的這個人,乃是趙構的獨子。
劉正彥嘿嘿一笑,道:“要的就是他年幼,苗兄也是讀過書的人,史書上的例子比比皆是,皇帝年幼,我等才好操縱朝廷啊。”
苗傅恍然大悟,豎著拇指贊道:“劉兄果然高明,到時小皇帝就是傀儡,我等就是霍光周公啊。”
二人相視而笑,得意不止。
卻說韓懷秋府上,圍兵整整聚了一天不退,至傍晚時分,城中的喧嘩聲漸息,叛亂之事,彷彿悄然歸於平靜。
韓懷秋立於堂前,遙望大內方向,默默道:“看來兵變已經成功了。”
梁紅玉懷抱着已然熟睡的兒子,走到他身邊,道:“叛軍若是兵變成功,不知他們接下來會有什麼舉動。”
韓懷秋沉吟片刻,道:“依我之見,苗劉二人接下來有三策可選。”
梁紅玉便問哪三策,韓懷秋遂道:“逼迫官家封他們為執宰與樞密使,掌握朝廷軍政大權,以官爵厚賞外鎮要員,先穩住中外人心,再有條不紊的扶植親信,待有足夠的硬實力之後,再漸次的剪除外在威脅,如此,方可成挾天子以令諸侯之勢,此是為上策。”
梁紅玉微微點頭,道:“那這中策呢?”
韓懷秋道:“中策既是挾持天子,渡江北上,獻於金人以求富貴,當然,於他二人言中,榮華富貴自是不缺,但對我大宋而言,卻是滅鼎之災。”
梁紅玉臉色一變:“若果真如此,那我大宋朝現下可是危如累卵啊。”
韓懷秋微微一笑,道:“夫人不必擔心,我早說過,那苗傅二人是忠烈之後,雖然有這樣的選擇,但他們未必就會去做。”
梁紅玉鬆了一口氣,道:“那這下策又當如何。”
韓懷秋道:“下策嘛,便是廢了建炎,立小皇子為新君,效霍光周公之事。”
梁紅玉面有困惑,道:“韓將軍,依我之見,這下策其實是個很好的選擇,你為何卻視之為下策呢。”
韓懷秋道:“原因很簡單,無論是霍光還是周公,他們扶佐新君,朝控朝政,那都是有先皇遺命,名正言順的,天下誰敢不服。而苗劉二人以兵變控制朝廷,本就是大逆不道之舉,再廢天子,別立新帝,更將失去人心,那些外鎮的要員們,也就有了充足的反對理由。苗劉二人要真是的敢這麼做,那就屬純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韓懷秋的這一番話分析的再清楚不過,梁紅玉雖是女流之輩,但到底有些見識,經韓懷秋這麼一分析,頓時也恍悟,便道:“韓將軍,你能思考的這般周密,真是非同一般人。”
韓懷秋剛想謙虛幾句,突然間大門被撞開,一隊人馬凶凶而入,直闖向正常。宋憲等神色一變,立即招呼弟兄們準備迎敵,卻被韓懷秋所喝止。
數十名叛軍沖將進來,將韓懷秋一眾人堵在了堂中,為的一名軍官上前冷冷道:“韓懷秋韓統制是哪一個,我家苗統制有令,請韓統制去宮中走一趟。”
“大哥,不能去啊!”宋憲馬上叫道。
韓懷秋聽了那叛軍的話,心裏反而踏實了幾分,他推斷苗劉二人八成已制了皇帝,這會估計是要招他們這些官員入宮,撫慰也好,威脅也罷,總之就是想讓他們表示臣服順從。
“沒事,我去去就回,你們安心在家裏等着就是了,對了,把韓夫人照看好,對外不要泄露了她在這裏。”
韓懷秋囑咐過李政等人,又回頭向梁紅玉低聲道:“韓世忠將軍手握重兵,是決定這場兵變結果的關鍵性因素,苗劉二人必會想方設法脅制,韓夫人,請你在府中安心避一些時日,我自有安排。”
梁紅玉雖見他這般胸有成竹,但仍是不放心他此去,卻又無可奈何,只得點了點頭,手撫他的胳膊,柔聲道:“將軍此去千萬小心。”
“我去去就回,不必擔心。”韓懷秋拱了拱手,便隨那群叛軍一同離去。
梁紅玉目送着韓懷秋消失在視野中,臉上寫着的,儘是愁悵。
南宮中,苗劉二人帶兵闖入,忐忑不安的趙構神色一變,極力的擺出鎮定的神態,卻也無法掩飾他內心的恐懼。
未等那二人開口,趙構便叫宮女將早就備好的一道聖旨遞上,道:“兩人位愛卿,為表對你們替朕除奸之功,朕已擬旨封苗愛卿為承宣使,御營都統制,封劉愛卿為觀察使,副都統制,你們也該領旨退兵了。”
“多謝陛下。”那劉正彥微一拱手,冷笑道:“臣等已與諸位商議過了,大家均認為陛下當初就不應該即皇帝位,所以臣等想請陛下立即下旨,讓位於皇太子,並由元佑太后垂簾聽政。”
趙構大吃一驚,心中陡然間怒火騰騰,最壞的設想果然出現了,那些殘暴的金人,只是要他的土地,要他的財富,而這些該死的叛賊,卻要他的江山,最有威脅的敵人,果真還是在身邊。
劉正彥見趙構心有不悅,便是沉聲道:“陛下,事情到了這般地步,也由不得陛下了,這件事你若是不答應,我等就要採取更加強硬的措施了。”
劉正彥這簡直就是**裸的威脅,根本一點面子都不給他,趙構感到了羞怒萬分,但卻又不敢作。
他沉默了半晌,決暫避其鋒,先穩住這伙叛賊再說,遂道:“你們要朕退位也可以,不過卻必須答應朕四個條件,否則,朕寧死不屈。”
苗劉二人雖說是控制了皇帝與朝廷,但真要是把皇帝給逼死了,那這場的兵變也就沒辦法收場了,劉正彥便問是哪四個條件。
趙構這才開出四個條件:
其一,尊事皇帝,如道君皇帝故事,供奉之禮,務極豐厚;
其二,禪位之後,諸事要聽從太后與嗣君處分;
其三,降詔畢,將佐軍士當解甲歸營;
其四,禁止軍士,毋肆劫掠殺人縱火。
趙構這四個條件,多是出於自保之心,倒也不算苛刻,苗傅二人商議了一會,決得沒什麼問題,便是當場答應了趙構。
於是,二人這才得到了趙構讓位的詔書,然後又從元佑太后那裏逼迫得到另一封詔書,二人持着兩份大宋帝國最有份量的詔書來到皇帝上朝的皇極殿。
此時,身在杭州的文武臣僚已被強迫聚集在了朝堂,四周則佈滿了身披重甲,手持利斧的武士,整個朝堂一派森嚴的恐怖氣氛。
劉正彥懷抱着小皇子趙旉,大搖大擺的走上龍台,將一臉畏色的趙旉放在了龍座之上,這個舉動令下面的群臣為之色變,卻無人敢吱聲。
三歲的趙旉雖然年幼,但也知道自己坐在這裏有所不妥,便是怯聲聲的向劉正彥道:“劉將軍,我不能坐在這裏,只有父皇才可以坐的。”
劉正彥撫了撫他的腦袋,微笑道:“從今天起,你就是皇帝了,這個位置屬於你了。”
接着,劉正彥扶刀立於趙旉之側,環視下面群臣,一臉的肅殺之色,高聲道:“吾奉元佑太后密詔,誅殺奸臣,清君之側,事關機密,事先未與各位通報,驚動之處,還請恕罪則個。”
眾臣明知他是在胡編亂造,但懾於兵威,都不敢作聲,只能冷眼相待。
劉正彥接着指着小皇子道:“建炎皇帝只因連年為軍國之事操勞,身心疲憊,故已下旨退位為太上,將皇位傳於皇太子,元佑太子也已下指恩准,諸位臣公,還不快向新帝行跪拜之禮。”
此言一出,眾旨駭然。
韓懷秋心中暗笑,這苗劉二人果然是眼光有限,那三策之中,偏偏就選了一條下策,他們這可是在自尋死路。
而眾臣們卻是驚駭萬分,均沒有料到苗劉二人竟然敢逼迫建炎皇帝遜位,一時間,人們是議論紛紛。
劉正彥突然大喝一聲:“新帝在此,爾等還不跪拜!”
此言一出,周圍武士們齊聲喝道:“還不跪拜!”
在兵威的震懾下,眾臣雖有一百個不情願,但都不得不跪了下來,向新帝行禮,就連韓懷秋也不例外。
而當眾臣伏下之後,只餘下一人昂站立,那人卻是杭州知府康元之。
劉正彥臉色一沉,怒道:“康元之,你為何不拜見新帝。”
康元之冷哼一聲,道:“本官只拜建炎。”
殺氣陡然間猛增,劉正彥手一揮,厲聲道:“康元之大逆不道,來人啊,將他拖出去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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