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把酒縱論
金人撤了，中牟城近一月之圍終也解除了。．
深入開封府的金兵6續撤回了鄭州，但這並不意味着金人打算結事這次南侵。相反，在進攻東京受阻之後，完顏粘罕調兵南下，鐵騎直入河南腹地，攻取富庶的唐、鄧各州。
而中路軍進攻的東京失利，同樣並未影響到東路軍的作戰方針，東路軍在攻克滑州之後，正在蠢蠢欲動，隨時可能起對東京東線的進攻。
大局的展不是韓懷秋所能決定的，但至少，他左右了中牟的戰局。金人撤退之後，東京的西面的壓力頓減，留守宗澤大為欣慰，連了三道嘉獎令給岳飛。
而岳飛不敢居功，將守城之功盡數歸於諸將用力，同時，還特別將韓懷秋所立奇功上報給了宗澤。又由於王孟之事，岳飛覺得有必要向宗澤當面澄清，但自己又一時脫不開身，便決定派韓懷秋去一趟東京，一者算是向宗澤引薦韓懷秋，二者也是派他去將王孟之事詳給的解釋給宗澤。
至於劉子羽，中牟之圍既解，而王孟之事他身為通判，也參與到其中，所以也決定與韓懷秋順路一道回東京，向宗澤述職。
二人臨行之前，岳飛在城頭略備下薄酒，以為他二人送行。
秋風抹過城頭，一絲涼意湧上心頭。岳飛心有所感，舉杯道：“韓兄弟，你我雖相處較短，但也算是同生共死過了。岳飛生平佩服的人不多，你算是一個，這一杯，我敬你。”
能與岳飛憑高把酒，稱兄道弟，此生足矣。
韓懷秋慨然道：“岳統領的治軍之才，為人之道，懷秋同樣敬佩不已，此酒當飲。”
二人一飲而盡，好不痛快。
劉子羽見他二人喝得興起，卻是故作不悅：“好哇，你二人喝得痛快，倒把我給晾在一邊了。”
他二人自然聽得出劉子羽是在開玩笑，卻也笑了起來，韓懷秋舉杯敬他，笑容卻有點詭秘：“劉通判智謀過人，勝過諸葛孔明，其實你挫敗王孟投敵，才是真正的頭功。我敬你這杯，有機會還要多多向你討教。”
劉子羽怔了一下，方才笑道：“酒我喝了，你說我比諸葛亮都聰明，這我可不敢當，我的臉皮還沒那麼厚啊。”
劉子羽言語豁達風趣，引得那二人哈哈大笑。
岳飛忽然想起韓懷秋當日在城上之語，便問道：“韓兄弟，當天我曾聽你說到過，你胸中似有破金人鐵騎之策，到底是何良策，我很想知道。”
韓懷秋當日只不過是適逢勝利，心中得意，隨口而言，卻不想岳飛倒記得清楚。這時他又問起，韓懷秋心想：“你岳飛不久的將來就會成為一柄金人望而生畏的利器，又何必來問我呢。”
但見岳飛這般殷切，韓懷秋也不好不答，略一沉思，侃侃說道：“其實很簡單，四個字——以騎制騎。”
以騎制騎！
“自古以來，但如漢武盪匈奴、盛唐滅突厥，無不是建立了一支規模龐大的騎兵軍團，大宋想要戰勝金人，收復故土，除了擁有一支比金人更強大的騎兵軍團之外，別無他法。”
韓懷秋之語令岳飛陷入了沉思，半晌，卻是嘆道：“以騎制騎，固然是對付金人的不二法門。但我大宋立國之時，就有先天不足，遼東產馬之地，早已落入異族之手。後來党項叛亂，又失卻了西北產馬之地。既無馬源，又何以建立你所謂的騎兵軍團。”
岳飛之言，雖然強調了宋朝無馬的客觀原因，但韓懷秋卻不盡贊同，接着道：“大宋少馬，但並不代表大宋無馬，我曾聽說當年靖康之時，金人直逼東京城下，朝廷慌亂無措，竟然忘了將城外馬場所養的數萬匹良駒收入城中，而拱手落入了金人手中。我還聽說，當年的汲縣之戰，朝廷曾派出禁軍的一萬多精銳騎兵前去守備黃河渡口，結果這一萬多人一聽說金人來攻，嚇得是望風而逃，不戰自潰。種種例子足可證明，大宋對金人屢戰屢敗，根本原因並在於沒有馬。”
韓懷秋的一言一語，卻是令岳飛大為震動，急問道：“那依韓兄弟之意，大宋要怎麼做才能改變這種被動挨打的劣勢？”
再往下討論，便是要涉及朝綱國體之事，韓懷秋還不至於這般不謹慎，不過岳飛既然要問，倒不妨說些皮毛之策與他聽，遂道：“其實依我之見，純粹的以騎兵為軍隊主體，並不見得最優，真正無敵的軍隊，應當是步騎的完美結合。假設岳統制有這樣一支十萬人組成的步騎軍團，而面對的是金人的十萬純騎兵，那麼我敢保證，笑到最後的，絕對你岳統制。當然了，訓練出這樣一支軍隊，又是何其的不容易。”
韓懷秋之語，卻令岳飛有如醍醐灌頂一般，驚道：“韓兄弟真乃一語驚醒夢中人，你的這般見識，實是令岳飛折服。”
韓懷秋卻不以為然，笑道：“岳統制過獎了，這些都是我自己瞎琢磨出來的，至於有沒有用，他日若有機會，岳統制不妨試上一試。”
岳統制慨然道：“朝廷若能給我這個機會，我岳飛必訓練出這樣一支令金人聞風喪膽的軍隊來！”
韓懷秋見岳飛這般的意志堅定，忽然想腦子裏出現了一個念頭：我所言的軍隊，不就是歷史上的那支令金人畏之如虎的‘岳家軍’么，如此一來，那我算不算是成了岳飛的‘啟蒙導師’呢？
想到此，韓懷秋心裏還有點小小的得意，便想既然教了他這麼多，自己這個‘導師’就不妨再當的稱職一點，索性又道：“我還有兩句話相贈，岳統制若覺的有用，不妨一併用了吧。”
岳飛忙豎起了耳朵：“哪兩人句話，願聞其詳。”
韓懷秋滿飲了一杯酒，卻是站了起來，注視着城中芸芸百姓，腦海里回想着史書上曾經看到的那句關於岳家軍的名語，沉吟半晌，淡淡說道：“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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