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英烈之後
有了劉通判的關照，趙驢頭不敢對韓懷秋下毒手了，不光如此，他還客氣的把韓懷秋請進了一個單間。Ｉ。com
不過，那趙驢頭由始至終，都是一臉不情願的相，韓懷秋有心氣他，便道：“怎麼，你剛才不是還是打我軍棍嗎，怎麼突然間這麼客氣了。”
趙驢頭白了他一眼：“若不是有劉子羽保着，你**早開花了，算你小子運氣好。”
韓懷秋穿越來到宋代不過三個多月，眼下也只記得宗澤這樣名聲較大的人物，劉子羽是何許人物，卻是從未曾聽說過。
趙驢頭走了，好容易清凈下來，韓懷秋才有時間將這一系列生之事清理了下脈絡。
他基本確定，那張方平是王孟的親信，而這王孟和大多數宋廷的將領一樣，都是庸庸無為，徇私舞弊之輩，自己殺了他的親信，這王孟鐵定是會不會原諒，定要往死里整自己。
而岳飛顯然是正直之輩，這一點就憑他不顧得罪上司，執言保護自己便可以看出來。至於這劉子羽嘛，自己前腳進牢房，他後腳就趕到撐腰，十有**是受了那岳飛之託，兩人間應該有些交情。而那岳飛既是正直之輩，能跟他有交情的人，想來為官的節操也不會壞到哪裏去。
如此看來，那王孟雖是中牟軍事方面的一把手，但有岳飛這個二把手，還有劉子羽這個刑事方面的一把手照顧，就算王孟有心想整他，怕也不是易事。
想到此節，韓懷秋便是安了心。忽又想到自己不過是一無名之輩何而，人家岳飛好歹也是統領數千人馬的統制官，整天要處理的軍務繁多，卻緣何得知了自己這檔子事而前來搭救。
“莫非是李政他們在中牟也有路子不成？”
思來想去，韓懷秋只能想到這樣一個唯一合理的解釋。
思緒翻飛，轉眼已是天黑，疲倦佔據了身體，不知不覺中，他沉沉睡去了。
“喂，別裝睡了，快起來，劉通判來審問你了。”不知睡了多久，韓懷秋被趙驢頭那令人厭惡的嚷嚷聲吵醒。他騰的坐了起來，仍為困意籠罩的面龐隱約寫着恨色，口中卻是咬牙切齒的喃喃道：“別讓老子出去，出去以後第一個要宰的就是你。”
燭火漸漸照亮了漆黑陰暗的牢房，韓懷秋眼睛覺得有些不適應，不由自主的抬手擋光。
一陣金屬的碰撞聲，想來是牢門被打開，還未看清楚時，鼻中已撲入一股濃濃的香氣，沁入心脾，韓懷秋的精神為之一振。
當他的眼睛適應了光線時，卻見劉子羽已微笑而入，身後緊跟着一名仆童，左手拎着一個食盒，右手提着一壇酒。
這般陣勢，卻讓韓懷秋看不出他的來意了。這劉子羽好歹是一府通判，雖與他分屬文武，但到底官職也大他好幾級，人家有恩於己，韓懷秋自然不好擺譜，遂是要起身施禮。
“韓兄安坐便是，不必拘禮。”劉子羽很是隨意，也不待韓懷秋起來，自個兒便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他的對面。
那仆童麻利的將食盒中幾樣精緻的小菜取出擺放在桌前，又將那酒罈開了，各為他們倒了兩大碗。
劉子羽向他擺了擺手：“這裏不用你伺候了，你去外面吧，別讓旁人打擾我與韓兄弟喝酒。”
仆童年紀雖小，但卻頗為機靈，領會主人意思，便出了去，站在牢房的拐角處站崗放哨。
牢中清靜，劉子羽率先端起碗來，神色間充滿了敬意，道：“韓兄弟，這一碗酒，子羽敬你。”
韓懷秋愈困惑，這劉子羽堂堂一府通判，要是放在在現代，那也是北京市檢查院長兼高院院長級別的高官，依他這樣的權位，就算是受人之託，又何至於對自己這個充其量不過刑警隊分隊長的小人物這般客套。
所謂無功不受祿，雖然劉子羽一番誠意，但韓懷秋卻按碗不動，冷靜的說道：“這一碗酒，末將不能喝，還請劉通判見諒。”
劉子羽一呆，問道：“這是我從北方帶回來的正宗燒刀酒，據說兩河的漢子們最喜歡喝這種酒，怎麼，莫不是不合韓兄弟的胃口。”
韓懷秋一眼看出這劉子羽是聰明之人，明知自己這話是什麼意思，卻仍是顧左右而言他，韓懷秋卻是哼了一聲：“末將職位雖然卑微，但卻有個臭習慣，平生只與志同道合，坦誠相待的兄弟喝酒。
劉子羽沉頓了片刻，忽然間是開懷大笑，道：“韓兄弟果然是真雄英，好男兒，子羽就喜歡你這樣的性情中人。”
劉子羽放下了碗，表情漸漸暗淡下來，沉吟片刻，又道：“我這一碗酒，其實是要謝韓兄弟為我報了一半的父仇。”
“父仇？”韓懷秋不解其意。
劉子羽當下便將其中之意道來。
原來這劉子羽之父，乃北宋名將劉韐，當年他父子二人死守真定，屢番擊退金兵，名震兩河。其後劉韐調任東京四壁守衛，但當朝宰相唐恪聽信巫師郭京之言，以為可用法術制敵，倉促命劉韐出戰，劉韐痛斥郭京，結果得罪唐恪，被免去了職務。
靖康之變后，東京陷落，宋廷割地賠款，向金人屈膝求和，劉韐被迫出使與金人議和。當時吃過劉韐虧的完顏粘罕，深知劉韐乃良將，便派人勸降劉韐，答應只要他肯歸順，就任命他為僕射。
面對粘罕的威逼利誘，劉韐當然是嚴辭拒絕，粘罕惱怒之下，便命將劉韐扣留，軟禁起來。劉韐知歸國無望，便昂然寫下遺書：“國破聖遷，主憂臣辱，主辱臣死”，而後沐浴更衣，懸樑殉國。
劉韐的英雄事迹在宋人中廣為傳翻，時人都將劉韐奉為忠義的概模，韓懷自然對他也是十分的景仰，卻不想這劉子羽竟是英烈之後，不由的對他肅然起敬，忙是起身施禮：“末將不知通判是劉公之後，失儀之處，還請通判見諒。”
劉子羽忙扶韓懷秋坐下，接着又道：“我曾在家父靈前過誓，此生若不取粘罕人頭祭奠家父在天之靈，便愧為劉家之後。現下韓兄弟擊殺了粘罕的之子，也算是替我報了一半的仇，算得上是我劉家的恩人，子羽敬韓兄弟這一杯，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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