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分 血雨

一

我們一口氣逃出很遠。

沒有東西追上來，身後的爆炸聲漸漸停息，湮沒在溶洞無邊的寂靜中。

我們不敢停步，跟着燕子繼續向前爬，在堅實厚密的岩層中越鑽越深，地勢在向上走，顯示我們逐漸接近地面。

然而當我們鑽出那條腸子般的洞穴，站起身來向四周看時，所見到的仍然是黑壓壓的密不透風的石頭。

狹洞末端連接着一個新的洞穴，一個寬敞而乾燥的旱洞。

出口在哪裏？

燕子飛起來，在空中兜了兩個圈，又落下地，蹦蹦跳跳的向前走。

我們跟上去。不一會見到兩個岔洞。

燕子鑽進了左邊的岔洞。

我們跟進去。

這條路很長，走了半天，還是沒有見到出口，前面又冒出兩個新的岔洞。

燕子這回鑽進右邊的岔洞。

這條路更長，老也走不到頭，一路上怪石嶙峋，忽上忽下，很不好走。燕子在前面飛一陣，走一陣，時時停下來等我們，始終不離開火光的範圍。

出口離將軍盔那麼遠嗎？我們有點生疑，當初沒人給它照亮，它怎麼在洞裏找路？

可能這一帶離地面很近，岩層薄，存在一些透光的小孔小縫，也可能因為鳥類都有趨光性，是石鐘乳的光芒給它導航，把它吸引到將軍盔。

洞深似海，一點火光閃爍，兩個人，一隻鳥，穿破黑暗尋覓那個隱秘的洞口。此刻地上也是夜晚，洞口很難發現。我們唯恐錯過，時時抬頭尋找可疑的缺口或者裂縫。一路都是旱洞，再不曾見過陰河的蹤影，這多少令人安心，至少溫泉暫時威脅不到我們。又走了不知多遠，途中經過一段很長的十分潮濕的滴水洞，洞頂浸滿了水珠，滴滴答答下雨一樣往下落，把人和燕子身上都打濕了。在這個洞的上面一定存在大量的積水。穿過這段濕地后，洞穴又重新變乾燥了。然而走不多遠，洞穴突然又到了頭，周遭儘是堅岩巨石，只在前方一堵岩牆的底下露出一孔耳朵眼似的小洞。

燕子停在洞口，用嘴慢條斯理的梳理羽毛，似乎在重返俗世之前修飾一下儀錶。

我們看看周圍。這個洞和前面的洞都不一樣，它不是由溶洞特有的石灰岩構成，而是由一種又薄又平很象書頁的石板岩構成，層層疊疊，東一堆西一堆的塞滿了整個洞廳。

“是石板岩，”我舉着打火機，高興的對舒薇說，“你還記得石板岩嗎，鎮山村就是用它們蓋起來的，好呀，石灰變石板，說明地層在變化，石板岩一般只出現在地表的淺層，受斷層作用經常有大的裂縫——燕子沒騙我們，出口就快到了！”

燕子停止梳妝，回過頭慢慢的看了我們一眼，然後張開翅膀，“撲”的飛進了小洞。

我們興沖沖的跟了進去。洞極矮狹，人在裏面只能爬。才鑽進洞，便感覺到一股異常寒冷的陰風從洞深處撲來，身上頓時打了個抖，冒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更讓人發冷的是洞中的情景。洞象是被人從石板岩層當中打通的一條礦道，不知道什麼力量居然能把石頭切割成這個樣子。洞壁和洞頂上的石板大都支離破碎，地上鋪積着厚厚一層殘斷的瓦礫，火光照上去，白森森的一片，竟如萬千零碎的骸骨密密匝匝堆積而成。陰風慘慘，忽松忽緊的吹過地上的瓦礫堆，發出嗚嗚嚕嚕的怪聲，好象有人在洞裏哀號痛哭，又好象那哭聲其實就是從面前的一塊塊碎骨般的石渣上發出，凄凄慘慘，聽得人毛髮直豎。

這個洞真有點鬼氣森森的。

更鬼的是，燕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