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儲君之議

第一百零一章 儲君之議

皇帝的書房向來是只有李淳和魏忠待在裏面,每日下了朝,魏忠便會抱着一大摞摺子,陪李淳在這裏批奏,說是陪皇帝批閱奏章,倒不如說是魏忠為皇帝李淳代筆,這可是莫大的信任,古來能做到這一步的內侍怕是不會超過一手之數。

魏忠一字一句地將奏摺念給皇帝李淳聽,一封奏摺念完,皇帝沉思了一會兒,接着便吩咐該如何去批閱,魏忠再一字不落地謄抄上去,只是有些事情皇帝李淳也拿不定主意,於是魏忠的才智也便有了用武之地,像這樣的奏章有很多,魏忠也正是接着這樣的機會才一步步扶持着自己的人走向高位。

“陛下,禮部的奏章,此次廣陵王世子出使蠻北,糧草已經盡數交給了大都里的可汗,如今正在回京的路上,再有兩三日便能抵京,禮部問該給李鳳歌什麼賞賜”魏忠話音剛落,便將奏摺攤開,手裏拿着硃筆,等候着皇帝李淳的下文。

“這廣陵王府富甲天下,這次送去蠻北的糧草,有許多都是從廣陵借的,朕還能賞他什麼,他這個廣陵王世子還缺什麼?”皇帝李淳無奈地嘆了口氣,眼睛微微閉起來靠在椅子上“你說說朕該如何賞賜才是!”。

“回稟陛下,不如便許他百年之後黃腸題奏,配享太廟!”魏忠的目光中透出狡猾的樣子,畢竟這黃腸題奏和配享太廟均是帝王對臣子莫大的恩賜,只是恩賜的有些不實在罷了,可是按照李鳳歌此次的功績而言,是絕對夠不上的,所以最終既要給廣陵王府面子,李鳳歌還什麼都得不着,畢竟若是德不配位,光是御史台的那幫人,就能用唾沫將李鳳歌和廣陵王府淹死。

“魏卿辦事,真是越來越合朕心意了!”皇帝李淳忽然間睜開眼,朝着魏忠投來讚許的目光

“朕還有一事想要問問魏卿,還請魏卿一定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陛下有何疑惑問就是,微臣必定會為陛下分憂”魏忠從桌案上起身,朝着皇帝李淳行禮。

“魏卿覺得若是讓李唯當太子,何如?”李淳話音剛落,魏忠的腦中便是一聲巨響,看來皇帝仍舊沒有放下讓李唯繼位的心思。

自古以來臣子評議皇儲廢立,本就是大忌諱,可魏忠卻不得不回答皇帝李淳的疑竇,既是為了未來大胤的江山社稷,也是為了自己的權勢,畢竟太子李崇文沒有什麼依憑,可是李唯的背後站着的是西北軍和佟年生,對於魏忠來說,一旦李唯成為嗣皇帝,那麼自己怕是會成為朝堂諸公討伐下的冤魂。

只是魏忠也有些疑惑,前些時日三皇子李唯當街打死了東宮的內侍,此事已經在朝堂和民間掀起風波,如今李唯更是在朝堂諸公的眼睛裏,成了一副暴虐無道的樣子,皇帝李淳此時怎麼敢有立李唯當儲君的念頭,這可是公然和百官作對,與天下民心相背離,難道是因為佟年生剛剛立了大功,還是皇貴妃在皇帝耳邊吹得枕邊風?

“陛下!臣以為若太子殿下為儲,則三殿下可活,若三殿下為儲,則太子殿下必死!”魏忠並沒有去直接回答是否應當立李唯為太子,而是給了皇帝李淳一個選擇,一個舍不捨得殺死太子的選擇。

皇帝李淳似乎陷入了沉默,眼神望着書房外的飛雪,時間此刻彷彿停住,魏忠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他大口地喘氣,似乎是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李淳一時間有些兩難,畢竟都是自己的骨肉,自己或許更喜歡小兒子,可是大兒子也是自己的親子,皇帝李淳不忍心讓廢立之事牽扯到太子的性命,可是魏忠的意思也很清楚,那就是廢立之事必然會牽扯到太子的性命,陛下必須在讓太子活和讓太子死之間做出決斷。

“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嗎?”李淳皺着眉頭,望着跪伏在地上的魏忠“魏卿可有兩全之法?”。

“陛下!自古以來被廢的太子,史書中陛下可見到有善終的?且不說太子不死,百官便不會讓李唯搬進東宮,單說就算百官將此事放過,等殿下李唯成了太子,那佟將軍和皇貴妃能否容得下大殿下呢?”魏忠緩緩抬起頭,目光與皇帝李淳對視,他也在賭,賭皇帝李淳終究會不忍心讓太子赴死。

“嗯,朕知道了!”皇帝李淳沒有再說話,而是起身朝着書房外走去。

魏忠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望着皇帝遠去的背影,大概是猜出太子的這條命是保下來了,於是長舒一口氣,魏忠走到門口打發了兩個小內侍,去叫南北都撫衙門的指揮使,小內侍趕忙便朝着宮外趕去。

年關將至,大胤每年到了年夜,皇帝都要賜宴群臣,今年即便是遭了難事,可是依舊要安排下去,畢竟這是天家的威嚴,不能有絲毫的馬虎,尤其是安防事宜,今年尤為重要,魏忠似乎已經察覺到了洶湧的波濤,就像是浪花拍打着岸邊的礁石,發出沉悶的聲音。

南北都撫衙門的兩名指揮使氣喘吁吁地走了進來,從接到內侍口令的那一刻,兩個人便騎着快馬飛速地奔向皇宮,一刻也不敢停留。魏忠望着兩個人氣喘吁吁的樣子,便示意他二人坐下,接着便詢問此次夜宴的安排事宜。

“此次比往年的安排還多加派了一倍的人手,皇城已經不許來歷不明的人進出,宮廷夜宴要用的食材也讓人再三查驗”。

“已經按照義父的意思,在夜宴當晚,調懸劍司的人進入皇宮守衛,只是孩兒不明白的是,義父為何今年如此謹慎?皇宮戒備森嚴,居然還要讓懸劍司的人進來,是不是有些小題大作了?”。

魏忠坐在一旁,順手朝着一旁的火盆里丟了兩塊炭火,接着轉過頭朝着兩人說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今年多難多變,咱們小心點總是沒錯的,但願咱們是多此一舉吧!”。

此刻南北都撫衙門的人已經開始忙活,皇城的街道上時不時便會有人盤查,若是身份有疑之人一律放逐出去,或是抓進南北都撫衙門的地牢。一旁的告示被新的佈告蓋上,上面寫着從今日起一直到正月十五,夜裏要開始宵禁,閑雜人等不得隨意走動。

“怎麼回事,這是出什麼事情了?”。

“好端端地怎麼就宵禁了?”。

“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往年不都沒有宵禁的嗎?”。

百姓們圍在佈告四周,紛紛開始議論,只是一旁站着南北都撫衙門的旗官,眾人的聲音很小,似乎害怕被這幫煞星聽見,若是趕至年關被抓緊大牢裏,到底是有些得不償失。不多時佈告四周便已經圍滿了人,街市已經被堵了起來,還是旗官們跑去疏通,馬車和人流才能繼續行進。

“看過了的都散了,沒什麼新鮮的,就是讓你們晚上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小旗官們扯着嗓子喊道,人群頓時間四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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