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種花
吃過飯,柳氏讓大兒搬出一堆木架,三兩下組裝成簡易織布機。
草棚里已經搭了兩張床,又有火塘桌子,想擺織布機的位置都沒有。
柳氏只能在草棚門口,露天裏開始織布。
春天的風雖然沒有寒意,還是會帶走溫度,才一會兒柳氏的手就被凍得紅通通的,她也不停。
自己織布就不用再去花錢買,布莊裏就是最便宜的葛布,也需要五文一尺。
如果給女兒買染好色的細棉布,就是十文一尺。
現在是春天,自己的小襖女兒還能湊合著穿。
沒鞋女兒就要一直坐在床上,現在她得先織出幾尺葛布做鞋。
吃過飯江團要午睡,躺在床上,聽着有節奏的機杼聲響了一下午,她也想了一下午。
終於在晚上,一大家人都聚在草棚里時,江團又說種藥材。
“爹,娘說葛布可以自己染,你就種些藍草,以後我也學織布,好染顏色。”
江團覺得自己要把賣萌進行到底,雖然此時手臂上的汗毛都尬得豎起來。
為了成功,她還是過去拉住江青山這個便宜爹的手,搖啊搖~~!
不過這招的作用是非常大的,江青山被女兒軟乎乎的小手一拉,果然就答應下來,說明天就去山裏挖些藍草過來種。
藍草,也叫靛青,是平常農婦們自己染布常用的植物。
它還有一個大名鼎鼎的名字:板藍根。
在這裏的名字也很土很霸氣,叫土龍根。
因為適合板藍根生長的範圍廣泛,只要氣候溫和的地方都有。
江團看見柳氏織布,就想到這它,一問,果然這裏是有的。
除此之外,她還問了許多事,柳氏知道她昏睡幾年,什麼都不懂。
現在女兒要問,只要自己知道的,都詳細的答了。
其實藥店也會收土龍根,只是土龍根幾乎到處都是有,價錢不高,就從來沒有人想過種植。
現在江團就把主意打在這上面,到處有,就意味着到處有種苗,而且用途廣泛。
雖然價格比不上人蔘天麻,可不愁賣,正合適是做無本生意的第一桶金。
織葛布比細棉布快,才一下午,柳氏就織出三尺,翻出一些舊布墊在一起,當晚就開始做鞋。
女孩家走路少,鞋底是軟的,都不用上漿納底,江團默默看着,慢慢將這些常識納入自己的腦海認識中。
走哪座坡就唱哪山歌,自己也要入鄉隨俗!
幾天過去,去看過“墓地”的嬌嬌兒沒死,而且還越發活蹦亂跳。
江青山答應她的藍草挖來了,而且按她的要求種滿院子周圍的土地,說是要看花。
這個要求差點讓柳氏又哭出來,嬌嬌兒十二歲了,除了躺床上,就是關在家裏,就沒有看過春花夏果是什麼樣的。
女兒想看花!
有這個理由,江青山就無法拒絕,不僅從山上挖來很多山花,甚至還專門去村裡找來筆頭花種在柵欄邊上。
各種山花都是江團精心挑選的,她不能上山,可身邊有一個常年在山上跑的小哥。
通過江景文的描述,她讓江青山挖來山梔子,薑黃,金銀花都種在草棚周圍。
能找來金銀花,是意外,這些沒有改良過的品種花期短,產量小,不能儘快產生收入,暫時種來搭架遮陰。
至於找到筆頭花,也就是玫瑰,才是驚喜,畢竟她以前研究過的課題里就有玫瑰的深層開發,想不到在這裏已經是庭院的裝飾花了。
現在一切都滿足了她的需求,看着板藍根的種苗下地,只等四個月就能見到收益,她的心情美美的。
說要學織布,江團也沒有食言,只是條件不成熟,草棚里擺不下織機,室外也冷。
江團只在每天氣溫最好時,上手織上一會,而且她的身體耐力不行,拋幾次梭手臂就又酸又累。
坐在草棚前,抬眼就能看見家中父兄翻地幹活,耳邊織機聲聲,手上木梭來回,遠處的山嶺已經開始轉綠,就連風都慢慢悠悠。
若不是想到家無餘糧,江團都要以為自己是在農家樂度假。
轉眼又過去七八天,江團正將一塊葛布從梭機上取下來,讓柳氏指點織得怎麼樣,草棚外有人打招呼:“青山媳婦,青山在家嗎?”
江家搬出村外,出門幹活或者上山打柴的都愛多走幾步,到江家草棚外轉一圈。
江團知道,他們是對江家這個病坨子好奇,一直都在傳。
搬家的原因是這個女娃要死了,而且當晚的確呼不應聲,可沒想到半夜又緩過來。
現在看着病坨子一天天好轉,甚至還能織布幹活,村裡人都說是江老二這下終於熬出頭了,依然要來看稀奇。
來人是一個跟江青山年紀相仿的漢子,莊戶人家不講究,一身短褐,袖子挽到臂彎,露出晒成黑褐的手臂。
柳氏一見來人,忙打開樹枝綁成的院門,邀請對方進院來坐:“秦家兄弟進來坐,青山在羊圈清糞,馬上就出來。”
說著,就要江團去旁邊羊圈找江青山過來。
那漢子連忙攔住:“侄女身體才好些,就不勞她專門跑一趟,我知道羊圈在哪,過去找青山兄弟就行。”
這漢子叫秦奇,在慶豐村跟江青山關係不錯。
搬家那日也來看江團了,還幫着上山砍樹扎籬笆牆。
柳氏也不見外,就任由着秦奇自己去羊圈找江青山。
沒過多久,羊圈方向有吵鬧聲音,江青山提着木鏟氣呼呼出來,秦奇一臉為難跟在身後:“青山,你可別說是我帶的話,以後我就不好過來了。”
他得到消息也不相信,還親自去問過,這才知道,心裏很是為江青山不值,忍不住就跑來說了。
柳氏見自家男人臉色陰沉,好像是生了天大的氣,也是吃驚。
從女兒清醒過來,江青山就一天比一天開心,幹活都要唱幾句走腔跑調的山歌,今天怎麼氣成這樣。
江青山將手中木鏟狠狠往地上一擲:“秦老弟,多謝你來說這些,我江青山就是討口要飯,也再不登她的門。”
秦奇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我也是氣不過,才來說一聲,你還是別動氣,你大哥至少還是擋了幾句,別讓兄弟情生份了。”
江團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麼,只好望向後面跟出來的江景陽。
結果看到冷臉少年還是冷臉,只是身邊拳頭捏得死緊,看來也氣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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