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晚宴
“兒子。”
身後傳來一道渾厚的叫喚聲,循聲望去,元西遠正邁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踱過來。
看這體型,少說得有兩百多斤……好在西服是定製的,不然哪裏塞得進這麼大的塊頭。
再看看元月槿,雖然個頭是不高,但身材精壯,沒有一絲贅肉;容貌精緻,皮膚吹彈可破。除了同樣是一頭自然卷,哪裏還看得出這是一對父子。
“你爸爸?”林淺橋實在難以抑制自己訝異的神色。
元月槿冷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我媽當年是瞎了眼了,居然會看上這頭死肥豬。”
“你也別這麼說,他畢竟是你爸爸。”
“我寧可出車禍去世的人是他。”
元西遠的視力不是很好,走進了才看清了林淺橋的樣貌,剛要打招呼,臉色刷一下就白了,一雙綠豆眼睜地圓不溜秋的,手指微微地顫抖着,活像見了鬼一般。
元西遠的記性比常人好得多,他清晰的記得,自己曾在那人的辦公室里,見過電子屏幕上展示着一個女孩的詳細資料,他當時還感嘆過,這女孩生的清純可愛,身材發育又很不錯,要是來了問柳齋,一定會大受歡迎。
而那個女孩,現在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笑靨如花,禮貌地問候着自己。
她竟然沒有被抓去問柳齋,也沒有死,甚至還活蹦亂跳地出現在了自己兒子的生日晚宴上!
元西遠驚得險些穩不住身子,那個人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說她是一枚棋子,要來害自己的兒子嗎?
“叔叔,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元月槿瞟了一眼,不耐煩地說道:“這色老頭見到漂亮女孩就走不動道,你別搭理他。”
元西遠擺了擺手,扯了扯嘴角:“你是?”
“我是元月槿的同學,叫林淺橋。”
“誒!好的,謝謝你來參加我兒子的生日派對,我和他還要先招呼一下其他客人,你先吃點東西。”說著,沒等元月槿做出什麼反應,便頭也不回地拉着他走了。
林淺橋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元月槿這人傻看不出來,可她卻看得真真切切,元西遠眼神里流露出來的,不是色意,是恐懼。
當蘇沫和蘇靖雲出現在宴會廳門口時,眼尖的元西遠立馬就迎了上去。
林淺橋正坐在角落裏的椅子上吃着甜點,看着舞池裏搖搖擺擺的身影走神,一抹白色修長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蘇沫身穿高定西裝,領口和碗口皆有精緻的刺繡,如果林淺橋的腰間沒有那個閃瞎眼的蝴蝶結,兩個人看起來還挺像情侶裝的。
站在蘇沫旁邊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挺拔,高鼻深目,年輕時定是個俊朗的男子。
林淺橋的視力極好,遠遠地就能分辨出此人的五官氣質,幾乎就是個低配版的老年蘇沫,他應該就是錢雨佳口中的,寒市市長,蘇靖雲了。
林淺橋仔細地觀察着遠處的動態,元西遠這樣富有的巨商,面對市長還是不斷地點頭哈腰,連元月槿都少見地禮貌起來,也怪不得蘇沫能在學校呼風喚雨的。
奇怪,蘇沫的母親,秦佳麗怎麼沒有來。
按理來說,秦佳麗作為秦氏企業的總裁,才更應該出現在這樣一個富商雲集的場合。而蘇靖雲作為本市市長,日常和元西遠的交際並不多,又怎麼會聊的如此熱絡。
“蘇市長大駕光臨,真是小兒的榮幸。”
蘇靖雲從來就沒把元西遠放在眼裏,就算他是江啟數一數二的富商,但手中無權,等於戰場上沒有槍支的士兵,一個隨時可以替自己去死的士兵。
要不是秦佳麗她今天有“工作”抽不開身,又為了在晚宴上結識更多的“士兵”,他這個將領才不會冒着被人指指點點的風險來參加這麼一個無趣的活動。
蘇靖雲眼皮一掀,敷衍地回了句:“元老弟不必客氣。”
蘇靖雲給了蘇沫一個眼神,蘇沫立刻會意,將手中的禮品遞了上去:“元叔叔,這個是我給月槿弟弟準備的禮物。”
看禮盒的大小,肯定又是一雙限量版的籃球鞋。
元月槿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每年的生日,收到最多的禮物,就是籃球鞋,他穿都穿不過來。
“元叔叔,這是母親給您的一點心意。”蘇沫的臉上浮起一抹諱莫如深的笑意,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類似購物券一般的紙條。
元西遠一見這紙條,如同野獸看到了獵物一般,雙眸一亮,連忙將紙條接了過來,塞進了口袋。
元月槿從來沒有看清過那張紙條上面到底寫着什麼,只知道父親每次拿到那紙條,都如獲至寶一般,小心翼翼地藏起來,誰也不給看。
若不是母親當年是被一個癮君子撞死的,他簡直要懷疑蘇家父子在向父親兜售毒品了。
或許是林淺橋的目光太過熾熱,蘇沫側頭看過來,正好對上了她打量的眼神。
蘇沫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嘴角噙着一絲詭異的笑意:“元叔叔,我看到了個朋友,先過去和她打聲招呼。”
元西遠當然知道他看到的是誰,不由得頭皮發麻腿腳發軟起來。
“林淺橋,沒想到在這裏也會遇見你,看來咱們還真是有緣。”
蘇沫端着細長的酒杯款款而來,也帶來了周遭女生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我是受元月槿邀請來的,可據我所知,他和蘇學長好像沒什麼交集。”林淺橋的話裏有話,半疑問半諷刺。
蘇沫不以為意地說道:“元西遠叔叔和家母是生意場上的合作夥伴,關係一直不錯,今天家母生病了來不了,委託我和父親帶來賀禮。”
“沒想到你父母都離婚了,感情還這麼好。”
“父親也不是為了母親而來,我如今畢業了,正是接手母親事業的時候,需要多走動關係積累人脈,父親也是為了我才給的這個面子。”
林淺橋訝然道:“學長不上大學了嗎?”
蘇沫輕笑:“大學,是給寒門子弟準備的。我早已熟悉母親產業的運作,又何須去大學裏走一遭,浪費四年的時間換來一堆,理論知識?”
林淺橋被噎得說不出話,蘇沫這話雖說的難聽,但像他這種父親有權,母親有錢的,根本不愁前路,那一張在自己看來
無比重要的文憑,在他的眼裏,不過廢紙一張罷了。
“你們聊什麼呢?”元月槿一看蘇沫找上了林淺橋,急匆匆地就跑了過來,警惕地盯着蘇沫。
蘇沫笑意盈盈:“隨便聊聊。”
元月槿又上前一步,把林淺橋護在了身後,沒好氣地說:“那聊完了嗎?”
蘇沫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抬手道:“聊完了,聊完了。”
等蘇沫走遠了,元月槿才卸下了防備,轉過身嚴肅地說道:“你以後離他遠點。”
林淺橋以為他又是起了醋意,不悅地說道:“元月槿,你是個好孩子,但我真的只拿你當普通朋友,請你不要再干涉我的人際交往了。”
元月槿本是好意,如今卻遭到了誤會,還被對方毫不留情地發了好人卡,登時又氣又囧又委屈,恨不得扭頭就走。
元月槿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氣得直跺腳“林!淺!橋!你一定要這麼自戀嗎!”
林淺橋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這才意識到人家不是在矯情,後知後覺地感到十分抱歉。
“對不起啊,我太敏感了,你別介意。”
元月槿又低哼了一聲,幽怨地瞪着她:“那蘇家父子都不是什麼好人,你聽我的不會錯。”
林淺橋雖然也隱隱有這種感覺,但還是想知道這其中的細音。
“你知道什麼?”
“跟元西遠混在一起的能是什麼好人?我爸那傢伙自從結識了他們家,行蹤都變得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幹嘛。”
“你別這麼說你爸,你爸是大老闆,工作肯定忙,也沒理由做什麼都給你彙報吧。”
元月槿抓住林淺橋地雙肩,肅穆的神情中竟然還摻着一絲恐懼:“總之你相信我,離那個蘇沫遠一點,他給我的感覺太奇怪了。別看他平時都笑眯眯的,我見過他生氣時的樣子,那時我才11歲,他那眼神,簡直比最兇狠的夜鷹還有可怕,我永遠都忘不了。”
我也見過。
林淺橋點了點頭:“你放心吧,我也不喜歡他,會保護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