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喜臨門
蘇信正準備着明日婚禮的捧花,一扭頭看見付歆陽正在發獃,皺了皺眉頭走了過去。
“怎麼,你這是不想娶我家蘇子了,我可是下很大的決心才把蘇子交給你的。”
“你忘了跟我說過什麼了?”
付歆陽愣住搖搖頭。
“說什麼呢?怎麼會——”
看着走過來的的蘇梓,付歆陽笑了。
“我只是,想到了那年樹下充滿暖意的陽光。”
蘇梓出生在A市特區中心花園旁一家婦幼私立醫院裏。
一九九六年這天不同以往,醫院人來人往卻安靜的很,生怕驚了產房大門那四個人。
其中在走廊里不斷徘徊的青年男子名叫蘇貫,別人暗地裏都說他是喜上加喜。
先是升職為蘇氏集團的總裁。
不過並不是你們想的,因為蘇津年快當爺爺了,一開心就把孩子他爸從總經理的位子上提溜了一下,給升了個官兒噹噹。
這蘇氏集團可是蘇津年白手起家,一手創辦的心血。
意義重大,自然不能胡來。
市場經濟剛剛興起那年,蘇津年還是個毛頭小子。
都說機遇隱藏在每一個人的身邊,只要抓住它,你就牛了,可以一步登天!
那段時間創立起來的公司,着實造成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市場風暴。
頭腦極好的蘇津年打起了主意。
他在競爭者多如砂礫的創業浪潮里爭渡出來,擺脫了創業者的頭銜。
蘇氏是一家涵蓋衣食住行四個方面的集團,主打的就是‘衣’這一類。其他部門主要工作內容是為了服裝部門所服務。
說起蘇貫成為總裁這件事,還是因為父親前兩年因為身體的原因,慢慢淡出蘇氏。
集團中隱藏了好久的內線和已經有了異心的蘇氏叛徒,都開始活動了起來。
在蘇氏的銷售業績、股值等方面受到影響大幅波動的時候,老對頭吳家聯合內線趁機奪走蘇氏準備許久一個絕密項目。
要分的蛋糕被奪走了,還要在參加市裡舉辦的各大活動時,受到吳家那群老梆子的擠對,集團里的大小股東們都坐不住了。
不僅不再反對蘇貫這個毛頭小子成為總經理,還上下一心一致對外。
當然,蘇貫的表現也不遜色。
他完美的繼承了父親在生意上的天賦。
兩年前進入蘇氏集團成為總經理,蘇貫接手了老爺子派下來的所有任務。開始進行創新改革,在年初所開的股東大會上所展示的新的市場報表。蘇氏集團的數值一路飆升。
早晚這蘇氏都會落在蘇津年他兒子的手裏,既然他有這個能力,幹嘛要為以後的自己添堵呢?明白這一道理的股東都捧着自己的蛋糕回家了。
也因為打了一場勝仗,揚眉吐氣的股東們也就不再管蘇貫他現在就升總裁是不是有點快了。
此時的蘇貫正在產房門前急得直打轉,完全沒有了在公司的冷靜。
這第二喜目前還沒來。
雖說馬上要到春季,正是服裝類集團設計新品發行的好時機,公司里卻沒人敢現在找總裁彙報資料。
在A市稍微有點名氣的,不管是對頭還是朋友。
誰家不知道蘇家那位蘇少夫人今天要發動了?現在找總裁不是撞在槍口上?
在產房裏分娩的就是蘇少夫人,蘇貫的妻子沈宛央。
這是他們的第二個孩子,因為小兩口都是獨生子女,談戀愛時就已經說好了以後要兩個孩子。
雖說婉央已經有過分娩的經驗了,但蘇貫還是擔心自己的妻子。
因為兩家生意上的往來,兩人在三四歲就認識了,沈宛央現在已經快要三十了,但在他心裏還是當年那個奶聲奶氣叫自己哥哥的女娃娃。
想到當年結婚時,只是被定製的鮮花名牌不小心扎到,冒了個血尖兒尖兒就委委屈屈的和自己哼唧了好一陣的小嬌妻,現在正自己一個人在裏面奮戰。
蘇貫的心裏就疼得不行。
“生蘇信的時候我就說了再也不生了,她說不行堅持再要一個孩子。”
“軟磨硬泡的,我就不應該答應她!”蘇貫自己在一旁不住地嘀咕。
自家親媽的手突然就拍在自己的身上,還沒等蘇貫給出反應。
“臭小子!讓你把兒媳喜歡吃的那個巧克力從公司帶過來,你還是忘了!”
蘇老夫人忍不住道:“多大的人了,還能丟三落四。”
“媽,我這不是着急么,剛才我已經讓小五去取了。”
“從小就這樣!行了,別轉來轉去的,轉的我心慌。”
“前兩天問醫生,醫生也說沒什麼問題。”對著兒子默默地翻了個白眼,蘇老夫人又坐了回去。
雖然嘴上一直是這麼安慰著兒子和丈夫,但其實老夫人心裏也擔心着。
‘怎麼這一胎這麼慢,按理說在待產室的時候就已經折騰了那麼久,不應該還沒結束啊?’
她忍不住攥緊了手,‘老天保佑我家兒媳婦一點要平平安安的。’
蘇老夫人今年剛剛過了四十,旁人打眼兒一看就知道平時的她很注意保養。
這滿頭的秀髮連一根白頭髮都找不到。
在頭髮上,蘇老太太下了苦工:先將頭髮鬆散,用獨家調配的髮油慢慢地將長發捋順,才盤在頭上。
對頭髮都是如此,更不要說其他的方面了:她的臉上才堪堪出了幾條細紋,不細看壓根兒看不出。
現在頭上配的是舊時流行的短髮釵,穿着暗紅色為底的長褂裙。
金縷絲綉成的牡丹垂在褂裙的最底部,十分精緻。
與平時不同之處就在於往日一絲不苟的髮髻現在有一些鬆散。
她一直在閉着眼默默地祈禱,旁邊的蘇津年也沒有表現得那麼沉穩。
但畢竟經歷得多了,作為一家之主,必須沉着冷靜。
他看穿夫人故作鎮定的教訓兒子,內心其實一直擔憂著兒媳,便牽過老伴兒的手拍了拍。
裏面的沈宛央黑色的髮絲濕答答的貼在已經紅透了的臉頰上,跟着醫生以及努力了好幾次的她感覺到陣陣的虛弱。
因為時間太久,已經發乾的嘴唇被她緊扣的牙齒撕開了一處,但她沒有發覺。
深呼吸的間歇她想起生蘇信的時候。
那段時間正是婆婆公公結婚紀念,老夫人因為自己取消了旅遊計劃。想着預產期還早着呢,就勸婆婆他們放心地去。
結果婆婆走後一個月,路過花園聽下人討論G島地震。
自己一激動見紅了,被下人手忙腳亂的送到醫院。
不過因為婆婆當年糟了罪,很重視這事兒。從衣服到奶瓶都是婆婆自己準備的,說是下人們準備不放心,天天檢查。
可以直接拿好去醫院,這才沒有急昏了頭。
又一陣劇痛傳來,自己卻沒力氣配合醫生了,迷迷糊糊想起那時也是疼得很,也感覺時間久的離譜。
出了產房才知道剛過去半個多小時。
在外地開會的丈夫趕到醫院的時候。都不敢信這是他兒子,還以為跑錯了醫院。
後來和表妹聊起這幫孩子,她還說自己幸運,蘇信知道心疼自己。
突然就好想信兒、好想丈夫。
沈宛央很困很累,她覺得只要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醫生感覺到她的意識在渙散,急忙在耳邊說道:“蘇夫人,想想你肚子裏的孩子!不能再等了!”
“蘇夫人!快醒醒!肚子裏的孩子會窒息的!”
對着蘇家打保票的醫生,不敢想像如果沈宛央在產房出了意外,蘇貫會怎麼對付自己。急忙說話去刺激沈宛央。
沈宛央朦朧間就聽到‘信兒’‘窒息’,就猛地醒了過來。
‘我不能讓孩子連看一眼這世間的機會都沒有,我不能這麼自私。’
用手緊緊地抓住身下的產床。‘信兒才兩歲,還在等我。”
劇烈的疼痛向她襲來,身子開始不住地顫抖。
‘我一定可以!’突然感覺到身下一松,沈宛央就知道自己做到了。
耽擱太久,孩子出生后立馬對她進行了檢查。
然後醫生就開始觀察起沈宛央的情況。
護士把孩子抱給她看了一眼,便向外走去。
蘇家的人終於聽到了開門的聲音,紛紛抬起頭走了過去。
產房的門剛被推開,就看見穿着護士懷裏只微微露出肉嘟嘟小臉兒的女嬰。
這女嬰雖然才剛來到人間,卻乾淨得很,白白嫩嫩的。
“恭喜蘇老先生、老夫人喜得千金。”護士忙把孩子送到蘇家人的手裏。剛結束檢查,蘇小姐一切正常。”
蘇貫忙接過女兒,嘴上問道:“我妻子怎麼樣,什麼時候能出來。”
“蘇先生放心,目前在裏面時刻觀察蘇夫人情況的是重金外聘的產科專家。”
護士點了一下頭:“觀察期過了會直接推到病房裏的。”
蘇津年沒等兒子抱滿兩分鐘,就把孫女接了過來。
剛剛臉上還是十分嚴肅的表情,現在笑的只剩下了一雙眯眯眼,遮擋住了往日銳利的目光。
還詢問旁邊的妻子孫女是不是和兒媳婦很像。
老太太聽着丈夫說話,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過剛出生的孫女。
“可不是嘛!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看就這個小嘴像貫兒。”
“我記得之前兒媳說過給孩子起名,叫什麼名字來着?”蘇津年頭也不抬。
“叫蘇梓,小名就叫蘇子。”
看着女兒粉嫩嫩的小臉,蘇貫回答:“是我們期盼很久的寶貝。”
蘇貫說話的時候,臉上正巧被溫暖的太陽照到。
他的眼神里都是對蘇梓的期盼。當年的他真的以為自己可以保護蘇梓一輩子,讓她開心快樂的做自己的小公主。
“蘇子?之前宛央來咱們家裏玩的時候……?”
“嗯,對!就是媽想到的那個”
“甜甜的蘇子包的那個蘇子。我們希望蘇梓的生活像蘇子包一樣永遠甜甜的。”
老太太笑了:“宛央這是吃了咱家一個小包子,還了咱家一個小蘇子啊!”
“是不是啊?小蘇子?”
正安穩躺在蘇津年懷裏的小蘇梓,皺皺眉睜開了雙眼,看着眼前的人,嘴裏吐着小泡泡。
“哎喲!我的孫女真可愛啊。”蘇老夫人心都要化了。“看這小眼睛多好看!”
女嬰好奇的探索着對自己來說陌生的世界。
作為剛出生的蘇家小姐,蘇梓現在就像一張白紙。
她不懂周圍的人為什麼都在笑,卻也傻傻地笑了起來。
蘇梓停滯的命運齒輪從現在開始緩緩轉動起來。
她的人生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