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脅迫

第四十一章 脅迫

仰梧愣了一愣,“我父王?他……他要如何才能救嵇梁?申山已是涼國的附屬國,本已屈居為臣,如今又有什麼底氣要求涼國放人……”

仰梧覺得這是個問題,是個根本就不大可能實現的空想。

封徊並未立即反駁她,止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道:“以後你就i知道了。知道的太早,未必就是好事。”

仰梧不解。

她懷疑地看着他道:“你不會又打什麼壞主意吧?”

封徊冷哼一聲,“隨本君高興,你管不着。”

“……”

算了,畢竟不是人類,無法以人類的邏輯去理解。

夜晚的浮更山。

浮更山植株豐富,尤以生長藥草而著名,但草藥多生在險峻的環境裏,稍不注意的話不僅藥草沒采着,還會把小命丟在這裏。

風險太大,除了個別膽大的,沒幾個人想來冒這個險。

然而每件事都會出那麼一兩個例外,年少的沈寒清許是憑着那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又因生帶與山神的機緣,成為了為數不多不僅平安歸來,且還隨自己性子想去便去的人。

於是這偌大的沈家中,一個在眾多後生中原本不起眼的、名叫沈寒清的姑娘悄悄地成長起來。

因戰事的原因出門許久,再次回到浮更山,入目儘是山青水色。

若是平時她或許還會駐足享受一二,但眼下局勢實在不能允許。

山神宮裏,甄宓仰躺在一張竹制小床上,雙目緊閉,整個人沒有什麼生息。

沈寒清有點緊張地問琴鶴:“她怎麼了?雖然和我們不是一路人,但也不能下太狠的手。”

琴鶴瞭然一笑,安撫地拍拍她的手道:“放心,就這麼不信任我?於情於理,我都沒有對她下死手的理由。況且……我與她,也算是舊交。”

沈寒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可以去看看她嗎?”

琴鶴點頭,“當然可以。”

他帶着她走向床邊,由她端詳着床上的女子。

她現在看起來很憔悴。白髮皚皚,臉色蒼白,整個人如同冰雕一般沒有絲毫起色。

“她這是……昏迷了?看這樣子,難不成你……?”沈寒清看着像是已經死去的甄宓,腦中敏感地掠過一個可能性,於是便抬頭眼神詢問地看向琴鶴。

後者亦點頭。

這種癥狀……神態幾乎與死人無異,呼吸若有似無,然而卻又始終保有體溫……

他果然是用了忘憂草。忘憂忘憂,大夢三百,輪迴盡忘。

服用忘憂草之人這三百年內不吃不喝也能性命無虞,然而醒來之日卻如同再世為人,前塵盡忘。

“你為什麼給她用忘憂草?”

沈寒清不是很明白他的用意。

琴鶴略微僵了一僵,有些不自然地說道:“那日在戰場上,其實我是佔據了環境優勢,單論實力,甄宓未必輸給我。我治不住她,她又不肯低頭,就把這玩意兒給她吃了。橫豎還能增長她的修為,省得她老是搗亂。”

琴鶴有些頭疼地揉揉額角,覺得這個方法簡單省事,又不會對甄宓造成傷害。但他還是有些擔心沈寒清會怪他下手重了……

可意外的是,她沒有。平靜的有些過分。

她低垂着眼,靜靜地看着昏睡的甄宓,眼中的光晦暗不明。

這不是……平常的她。這副樣子,想必是心裏有所計較了。

琴鶴嘗試着問她:“清兒?怎麼了?是不是我下手重了些……但這葯若要解,也並非沒有辦法,只是過程有些麻煩……”

“不用。我沒有怪你。我剛剛走神想了些事罷了,你莫要多想。”沈寒清後知後覺地回神,見琴鶴緊張,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着實異常。

她只不過想到了安簌,那個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小女孩,她的宿疾……似乎並不是無葯可醫了。

只是……她又很是為難,為了自己的私慾牽扯無辜的人,此事又太過困難。

若說參與涼國的戰事是因勢所迫,所以一路上她也儘力救人想要彌補自己的罪過,可這次的想法就真的是出於一己之私了。

“唉……沈寒清搖搖頭,轉頭又深深地看了甄宓一眼,輕聲對琴鶴道:“那就好生照料着她,我們……就先走吧。”

這語氣實在無奈,想走又不想走,似乎陷入了某種深深的糾結中。

琴鶴皺起眉頭,她與他一向也沒什麼相瞞的,此時不願意說,他也不強迫她,心中只望她莫憋壞了自己。

沈寒清是琴鶴的清兒,也是琴鶴心頭的好。

浮更山被落霞籠罩,飛鳥也相伴着回了家門,琴鶴拉着沈寒清的手走在山路上,沒有用法力,想陪她感受這難得的清靜。

有多久……沒有這樣牽着她的手,好好地走一段路了?

自上次孟稚心病發,他們匆匆趕回涼國,又歷經這幾月戰事,兩人皆是疲憊不堪。

從浮更山回去后,又得面臨繁雜的瑣碎了。

他本世外散仙,何必入這塵世。但沒辦法啊,誰讓他有了軟肋。

從此他要與她一起遍歷山河,一起看過人間煙火。

琴鶴拉起綠衫姑娘的手,放到面前輕嗅了嗅,她的味道,就和她的人一樣,同樣清幽明凈,仿若初春嫩芽,醉人心間。

“清兒……你真好聞。”琴鶴閉着眼睛,唇瓣愛憐地擦過她的手背,像在夢境般喃喃囈語着。

沈寒清心中一疼。明明可以逍遙自在……做個清靜神仙,可偏偏,就是遇上了她。

“生則同衾,死則同穴。”多麼繾綣動人的愛意,令人心馳神往。

可是……可是……

沈寒清鼻頭一酸,只在心底喃喃道:“可是琴鶴……我終歸,是個凡人吶。陪你走過一段溫柔的歲月,我已然感謝命運。我如何……與天地相悖啊……”

這話她沒有說出來。想來琴鶴不會比她糊塗,即使她幾次若有似無地暗示,他依然裝傻充愣。

沈寒清也很無奈。

孟稚心的病情,涼國的戰爭……沒有一樣讓人省心。

有時候她會意識到自己是個凡人,有時候又會忘了自己是個凡人。

最後沈寒清是被琴鶴抱回去的。許是這連日來太過疲倦,她竟然在半路就昏睡起來。

自己也是個不大的小女孩子呢,盡會逼自己了。

琴鶴搖頭,在心裏責備了她。

將她帶回定安侯府安頓好后,又在深夜進入了孟雲嵐的房間。

房間裏點着燭火,四角皆是華貴的明珠,即使燭火昏暗,房裏依舊富麗堂皇。

孟雲嵐也真是奢侈。

琴鶴往客椅上一坐,端起早已備好的茶杯,身上寒氣又冒了出來,冷冷地問他:“怎麼,這麼晚找我過來,申山出事了?”

孟雲嵐微笑,:“道長好眼力。”

琴鶴冷哼一聲道:“那昏庸的申山國君又鬧什麼么蛾子了?”

孟雲嵐指尖輕捻着茶杯,漫不經心地說道:“誰知道呢。似乎是……願意幫我們攻打皋塗,以嵇梁為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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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生安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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