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 4 章

王爺坐着沒動。

葉芷碰碰他的胳膊,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王爺,睡覺吧!”

王爺頭向里偏了下,貌似是聽懂了,他撩起被子,慢慢躺了進去。

葉芷抬起胳膊,嗅聞了下,方才洗頭的時候,她便感覺到了身體上的粘膩感,應該是有些日子沒洗澡的緣故。她當時還想着要不要洗個澡,但考慮到是在外面,便暫且把洗澡這事給擱到了腦後。

現在要睡覺了,她才覺出尷尬。

這身上又臟又臭,怎麼好意思爬王爺的床?

她彎腰,伸手在王爺床榻上摸了摸,床品很乾凈,沒有亂七八糟的味道。

躺在床榻之上的王爺已經閉上了眼睛,看樣子真要睡覺了。

葉芷對於他的“聽話”感到有些意外。

她叫他睡,他竟然真睡。

不知道是自己的“嚇唬”起了作用,還是這個王爺太傻。

葉芷想了想,走到床榻中央的位置,彎腰,手伸到被子裏面,摸到王爺的腰際,指尖輕輕撩開他的衣服下擺。

躺在床榻上裝睡的王爺猛地睜開了眼,眼睛裏一派蕭殺之氣。

葉芷腦袋歪着,正好背對王爺,沒有察覺到他微小的變化。她粗糙的指腹在他背上來回蹭了幾下,小聲嘀咕,“這傢伙,應該是乾淨的。”

食指屈起,在他背上敲了敲,“別說,還挺有彈性!”

她進來時,並沒看到王爺沐浴的場面。為了探究他是否洗過澡,她伸手試了下。他身上水潤光滑,像是洗過了。

為了進一步驗證,她將被子撩起一角,湊上去,緊緊鼻子嗅了嗅。

一絲淡淡的味道泌入鼻端。

怎麼形容呢?像森林裏某種青草的味道。

清氣、好聞。

王爺眼眸驟緊,身子沒動,但眼神已經像刀子一樣在這個不知深淺的女子身上一寸一寸地滑過。

葉芷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嘴裏奇道:“天氣並不冷啊,奇怪,我怎麼會感覺到寒氣?”

她放下被子,往右側走了幾步。

王爺凌厲如刀的眼神在她轉過頭的剎那及時收住。

等葉芷轉過頭來,看到的便是王爺平靜如斯的睡顏。

她嘆了口氣,聲音低低地喚了聲:“王爺?”

回答她的是平穩的呼吸聲。

葉芷扁了下嘴,“傻人有傻福,頭一沾枕頭就着,真是令人羨慕啊。”

今晚的她,恐怕是要失眠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王爺的腦袋,沒有察覺那安靜躺着的身體微微緊繃起來,那是王爺遇到緊急情況時身體做出的防禦狀態,葉芷若是再有進一步的動作,他怕是要出手了。

幸好,葉芷只是一摸,手便離開了。

她起身,俯視着床上的男人,低語:“這傢伙的頭髮還帶着濕氣,身上光滑水潤,味道清新,肯定是洗過澡了。傻王爺也是王爺,寢房乾乾淨淨的。”

她自嘲一笑,“可惜我髒得跟泥猴子似的,怎麼好意思在這裏休息?”

她朝窗外看了幾眼,天色暗沉,窗外黑漆漆的。

她沖窗外喊了聲:“常公公!”

沒有人應答。

她自言自語:“這個常公公的心也未免太大了點兒吧?裴霧好歹是一介王爺,他怎麼可以如此輕易把他交給我這麼一個下人?就不怕他有個什麼萬一?”

低頭站在院中的常青,垂在身側的雙手蜷了蜷,繼續保持站立的姿勢。

王爺沒有命令,他便不敢輕舉妄動。

他其實早看着那個黑不溜秋的燒火婆子不順眼了,很想一刀解決了她。

雖然皇上當眾賜她侍妾的身份,但不用猜也知道,皇上內心肯定是不屑的。

他殺了她,像是一滴血進入大海,無聲無息的,根本無人關心。

只可惜,王爺還要再看看。

常青便只有原地待命了。

葉芷還在糾結。

睡呢?不忍心玷污了乾淨的床品。

不睡吧?這漫漫長夜又的確有些難熬。

要麼洗個澡?

目前這個條件,提水燒水也是個巨大的問題。

她可不是燒火婆子本身,干點兒體力活不當回事兒,她現在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挑,挺希望來個現代化的花灑,一掀開關,熱水嘩嘩而下,那才舒服呢。

糾結半晌,葉芷坐到了方桌前,呼地一聲,吹熄了蠟燭,然後腦袋一歪,趴伏到桌子上。

第一宿,先湊合湊合吧。

她這廂在將就着休息,那頭,躺在床榻之上的裴霧睜開了眼睛。

他靜靜地躺了會兒,待眼睛適應黑暗之後,才慢慢扭頭。

他眼中露出不解的神情。

這個瘋婆子,怎麼還趴在桌上睡著了?

能裝瘋賣傻十幾年的裴霧,自然是有超乎常人的耐心。

他盯着葉芷看了會兒,遂扭過頭,眼睫闔上,繼續入睡。

趴在桌上本就不舒服,又是初來乍到,葉芷只睡了一小會兒便醒了,上下眼皮滑溜溜的,再就閉不上了。

她便坐一會兒站一會兒,站一會兒坐一會兒。

如此往複來回,好容易熬到了天色微明時分。

外頭安靜了一晚上的路面上,開始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起,應該是下人們已經開始勞作了。

葉芷渾身一震,轉身來到床榻前。

她低聲喚道:“王爺?”

見他沒有反應,葉芷輕輕撩起被角,手伸到他的胸前便開始解他衣服。

其實在她手觸到王爺衣服的剎那,王爺就已經醒了,多年習武的習慣,人是比較警覺的,稍有風吹草動便會醒,但他的耐性又是常人所不能及的。人醒了,保持很高的警覺性,但又能表現出一副蟄伏不動的樣子,任葉芷幫他脫衣。

葉芷解開他衣服上的盤扣,便開始扯他的胳膊,動作笨拙地幫他脫衣。

王爺不動,她便有些費力。

好容易脫下一隻袖子,要搬動他時,她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她呼呼直喘,正猶豫要不要動剪刀的時候,王爺卻忽然翻了個身。

不過,也幸虧她沒有操起剪刀,否則,她止不定早就一命嗚呼了。

葉芷大喜,還以為王爺是睡夢中不經意間翻的,她手忙腳亂幫其脫了上衣。

褲子相對好脫,她使力將他的褲子褪過臀部,然後繞到他的腳端,兩手扯着褲腳,就準備一禿嚕到底。

當褲子一點一點脫離,他的雙腿一寸一寸顯現在她視線當中時,她驚呆了。

手下動作變得緩慢而遲疑,眼神受驚般地看向他的腿。

他依舊閉着眼睛,右邊大腿光潔緊繃,但左邊大腿自根部起,幾乎看不到一寸完好的肌膚,整片整片的暗紅色,凹凸不平,形狀各異,光看着便令人發瘮,可以想見當初受傷時該有多麼的痛徹心扉。

褲子脫到膝蓋上時,她便停下了動作,她竟然不忍心繼續往下看了。

她急叨叨地脫他的衣服,是為了造成跟他共度良宵的假象,脫完衣服再整點兒指尖血塗抹在床上,她便可以對春羽姑姑和常公公說她和王爺已經有了肌膚之親,是名副其實的侍妾了。

可王爺腿的傷勢超乎她的想像,她的計劃戛然而止。

常公公見天色大亮,在門外輕輕叩門:“王爺,您起了嗎?”

王爺只着一條薄而短的褻褲,躺在床上裝睡。

葉芷稍事猶豫,幫其蓋上被子,到門口處將門給打開了。

常公公迫不及待地邁進來,連看也不看葉芷便沖向了王爺的床前,雙膝跪下,輕喚道:“王爺?”

王爺緩緩睜開了眼睛。

整夜未睡的常公公如釋重負,輕輕呼了口氣。

葉芷表情獃滯地問道:“常公公,王爺腿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傷?”常公公側了下腦袋,“你說的是王爺左腿的傷吧?”

“是。”

“王爺六歲時被開水給燙到,整條左腿都被燙傷了。”

“開水燙傷?燙了一整條腿?”葉芷難以置信,“他貴為王爺,身邊侍候的太監宮女不是一大堆嗎?怎的還能被開水燙傷,傷勢還如此厲害?燙傷之後,難道不應該急時診治?這麼多年,竟然還是這麼副可怖的樣子?”

葉芷厲聲質問,像是自己孩子被別人所傷,她在咄咄逼人的質問對方。

常青被她的態度整得一愣,半天才口吃地回答道:“是在皇后宮裏,王爺摔傷后,心智折損,燙傷是意外。”

“意外?”葉芷明顯不太相信,在戒備森嚴的皇宮裏,意外是那麼容易發生的?

“王爺起了嗎?”在葉芷呆愣的空兒,春羽姑姑自門外走了進來,當看到床榻上的王爺已經醒了,她忙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見過王爺。”

不管王爺傻不傻,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行過禮,她神色不善地看向葉芷,“昨晚服侍過王爺了?”

她把服侍兩字咬得極重,葉芷自然是聽出了她的話外音,停了一會兒,老實答道:“昨晚葉芷未跟王爺行房。”

春羽哼了聲,“未行房說明王爺不喜歡你,”她看向葉芷的眼神充滿嘲諷,頤指氣使地吩咐,“玉嬋已經走了,廚房正缺燒火的人,你先去燒火,晚間再來服侍王爺吧!”

還把葉芷當成燒火婆子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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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燒火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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