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天色漸晚,兩人又說了幾句話,趙雲起身告別。
臨別之際,他表示自己現在就去尋師父說明此事,讓凌寒好好休息。
凌寒心裏輕鬆不少。本來還擔心,如果不報出皇子之名,童淵未必肯收自己為徒,畢竟自己在武學方面可能毫無天賦。
有趙雲出面,估計就沒問題了——天賦異稟的弟子,在師父面前總是能說得上話的。
趙雲離開后,楊真走過來。
凌寒問:“你的師叔是否知道你一直擔任皇宮侍衛?”
“按理說是不知道的,”楊真答道:“但屬下也不敢非常確定。”
凌寒想了想,摸着下巴道:“等到明日見到童淵時,你先略微試探一番。他不知道最好,你便說你一直在我家中效力;若是他知道……”
見殿下臉上有幾分猶疑,楊真試探地問:“如果師叔知道,屬下便說,幾年前因犯了錯被逐出了皇宮,後效力於公子門下。”
凌寒望了楊真一眼,對方似乎根本不覺得被逐出皇宮這個名頭丟臉,毫不在意的模樣。
也是,把名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是讀書人,而楊真是個武人。
於是頷首。
事實上,楊真不可能真的不在意,他雖是武人,卻是皇宮裏的武人。在他心裏,名譽的份量也未必就比性命低。
只是跟殿下比起來,便算不得什麼了。
楊真問道:“殿下可有什麼想吃的?屬下去讓夥計做,或是出去買些。”
奔波了一天,理當十分飢餓,凌寒卻沒有什麼進食的慾望,道:“沒胃口。這裏有沐浴的地方么?”
他現在只想洗個澡趕快睡覺。
“屬下這就去讓夥計準備。”
凌寒點點頭:“辛苦你了。”
“殿下說這話,真是折煞我了。”
凌寒望着楊真小心闔上門的模樣,心中甚是無奈。
脫離險境之後,楊真舉止之間愈發恭敬。凌寒很不習慣,不過一時半會兒是肯定沒法改變的,只能慢慢來。
洗了個澡,一夜長眠。
翌日,凌寒是被驚醒的。
準確地說,是他無意識地翻了個身,隨即渾身上下都產生劇烈的疼痛反應,硬生生將他從睡夢中拽了出來。
“殿下!”
聽到屋內傳來一聲慘叫,楊真緊張地沖了進去。
“我沒事。”意識清醒之後,凌寒再不敢進行大動作了。
楊真也明白過來了。殿下平日裏甚至很少出寢殿,如今連續騎馬騎了那麼久,有此反應是很正常的。
他並不知道“乳酸堆積”這個名詞,不過每年新兵訓練的時候,初期都會因為身體疼痛而進度緩慢。
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情,一般要持續好幾天。
凌寒一邊緩慢地按摩着最為疼痛的地方,一邊問:“你怎麼這麼早就守在門外了?”
楊真老老實實地回答:“屬下在皇宮的時候,每天早上都要執勤,所以醒得早。”
凌寒嗯了一聲,交代道:“那你再去幫我要一桶熱水來吧。”
泡熱水澡有助於加快血液循環,從而緩解乳酸堆積帶來的疼痛。這麼一琢磨,昨晚自己睡前洗了個熱水澡倒是歪打正着,否則今早起來恐怕連床都下不了。
趙雲今天估計還會過來一趟,順利的話,自己就可以跟着他去拜師童淵了。
希望到時候身體可以恢復一些,別疼得連拜師禮都完成不了。
凌寒盤算着接下來的計劃,手上的動作一刻不停。
楊真很快弄來一桶熱水,問:“殿下是要擦拭身子嗎?屬下來幫您吧。”
凌寒糾結片刻,搖頭道:“不用,你出去守着吧。”
男人間按理說沒什麼可避嫌的。
但作為一名二十一世紀的人,凌寒深深懂得男男也是授受不親的,他收到的來自男生的情書一點也不少。
不過古人在這方面應該比較淳樸。
準確地說,是少有“男人也可以喜歡男人”這種意識。
三國時期,好像沒聽說哪個有名的人物有龍陽之好的,最多也就那位姓劉的因為家學緣故有少許可疑。
水溫處在一個熱而不燙的程度,是凌寒吩咐過的。
入水之後,他輕顫着呼出一口長氣,沉浸在一片白茫茫的熱氣中。
十五歲的身體尚未發育完全,很容易就將全身都浸沒在水裏,只露出面部。他重複按壓着酸痛的肌肉,等待着水溫一點一點降下來。
當熱水徹底變為溫水,凌寒從水裏站起來,開始擦拭身體。
依舊泛着酸痛,好在勉強能面帶微笑地進行正常活動了,比預想中要快。
這時,門外傳來楊真的聲音:“我家公子正在沐浴。”
是趙雲到了。凌寒飛快地穿好內衫,開始整理中衣:“讓子龍兄進來吧。”
趙雲推門而入。
室內的景象只看了一眼,便錯眼移去,並感到了彆扭。
他面上浮現疑惑之色,不明白這股彆扭因何而來。
貧窮人家,男人沐浴大多直接選在河裏,一群男人在河邊袒胸露乳實在算不上什麼稀奇事。
至於富貴子弟,雖在家中沐浴,身邊卻也常常伴有小廝丫鬟,更會興至時約二三好友沐浴於湯池,並不會產生半點兒不自在。
於是趙雲又看了一眼。
面前的人臉泛微紅,白皙的脖頸裸露在外,衣衫因為浸了水的緣故緊緊貼在肌膚上。他的頭髮烏黑濃密,泛着水滴,水滴間或垂落到地面上。
趙雲發覺自己的臉部竟有些微微發熱。
凌寒並沒有察覺異樣,自顧自地整理頭髮,問道:“子龍兄前來,可是拜師的事情有結果了?”
趙雲打消這些奇怪的念頭:“師父讓我帶你過去,若是沒有什麼意外,應是無虞。”
楊真聽了十分高興,也全然沒有留意到趙雲有什麼不對勁。
他此刻放在心上的是,殿下原本身體痛得不行,持續按壓,外加熱浴了一段時間竟然就好了七八成。學到了,日後幫助殿下鍛煉新兵的時候或許能用到。
至於為什麼殿下會懂這個,楊真也沒有絲毫疑問。
在他看來,殿下乃天命之子,得大漢皇室眷顧,生而知之都不奇怪。
童淵居住在城外的一座荒山上,名為落英山。
山上僅有兩間木屋,一間是童淵的,另一間是趙雲的。趙雲平時跟着童淵住在山上,並不經常進城,他的武藝與學識,皆是由童淵傳授的。
拜師過程順利且簡易。
童淵只簡單看了凌寒一眼,甚至連名姓都沒過問,便點頭答應,只留下了楊真敘舊。
看起來雖然應下,卻沒有好好教授的打算。
凌寒完全理解。趙雲天賦異稟,又勤奮刻苦,早被童淵視為關門弟子。此番能應下,全是給徒弟一個面子罷了。
凌寒本來也沒打算真能跟童淵學什麼武藝。
他又不想當武將,鍛煉好身體就夠了。採用現代那些個健身方法,未必比古人的法子差。
來常山,最主要就是為了趙雲,其次是躲避風頭,制定計劃,以待時機。
趙雲卻有些過意不去:“師父年事已高,令我代為教授。凌寒不必擔心,師兄雖不才,但必會竭盡全力。”
凌寒心想你真是太謙虛了,不過這正合他意,於是恭恭敬敬作了個揖,笑道:“那,凌寒見過師兄了。”
當晚,他便在落英山上住下了。
住的自然是趙雲的那一間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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