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篇 第四十章 頓悟
沈逸軒站在大殿外一處涼亭，剛剛的一戰使他真氣全部耗盡，使他體內空空如也，鼻中傳來陣陣泥土的氣息與牡丹花的香氣，不理會大殿之內傳來的打鬥聲響，他沉浸在一種奇特的意境之中。
體內一百零三處竅穴之內傳來一絲絲獨特的感受，就彷彿是有什麼東西要破繭而出一般，因他主修心法的特殊性，所以他只能自己摸索，任何人都不能給他參考的意見，以前也發生過類似的情形，但是都沒有今天感受的這般清晰。
從他修鍊至今這類情況一共發生過三次，第一次是北坡一役，那時他與朱瞻基聯手擊退行刺的韓玉天，第二次則是樂安城一役，他孤身入城力戰城內數十名頂尖高手，第三次則是今日，三次都是真元耗盡之時才會發生這種特殊的情況。
不過今次與以往不同，不但一百零三處竅穴發生異常，就連其餘未被開發的五處竅穴也有所異動，而氣海穴最為強烈。
正常的內功心法都是主修奇經八脈，最後納真元在氣海之內，而沈逸軒則不然，他主修體內一百單八穴，奇經八脈為輔，他的每一個竅穴都有儲納真元的功能，不過與正常納真元於氣海還是有所不同，區別便在於真元的多寡與質量。
雖然單一竅穴不如氣海那般海納百川，不過卻勝在數量眾多，所以沈逸軒的真元恢復速度要快於他人。
一絲絲真元在他一百零三處竅穴上慢慢匯聚，真元越多則竅穴跳動的越是強烈，沈逸軒能夠感受到全身各處傳來一陣陣酥癢難耐的奇異感覺，雖然不知為何會發生這種現象，但是他知道這肯定不是壞事。
沈逸軒乾脆盤坐在地，將長刀橫在兩腿之上，排除雜念進入到感悟當中，阮芊蓉當初那篇晦澀深奧的道家經文不斷的在他腦海中浮現，漸漸的他便沉浸在了這種頓悟之中。
兩個時辰后，眾人來到這涼亭之外，正看到沈逸軒盤坐在涼亭之內，雙手虛握，洪元見了道：“我越發的佩服大人了？”
陸天明不解道：“不過是入定罷了，這種狀態雖不常見，但是我也曾經歷過。”
洪元嗤之以鼻道：“大人的這種狀態並非是簡單的入定，你看他的手勢。”
眾人雖早就發現沈逸軒的雙手呈一種特殊的姿勢，經洪元這麼一提，便仔細的看了過去，只見沈逸軒兩手在丹田處疊合，拇指相印，食指、無名指、小拇指相交，而中指則是相對豎起。
洪元道：“這是佛家九品印中的的上品中生印，沒有大智慧者無法結出此印，能結出此印就能說明大人正處在大徹大悟之中，待大人清醒后必定會更進一步。”
陸天明疑惑道：“何為上品中生印？”
洪元解釋道：“不受持讀誦方等經典，善解義趣，於第一義，心不驚動，深信因果，不謗大。”
陸天明搖了搖頭，追問道：“能否說的簡單通俗一些。”
洪元道：“我只知道這麼多，不管怎麼說大人的這種狀態會給他帶來諸多好處。”
顧銘與鄭澤濤均是大有深意的看了洪元一眼，卻沒有說話。
慕秋與白若注意力則都在沈逸軒的身上。
又是半個時辰后，沈逸軒悠悠轉醒，他睜開雙眼，首先看到的則是他的一眾手下，此時眾人均是覓地修行，只有陸天明在他的身前不遠處不住的打量着他。
雖已入夜，天空中星光點點，可是沈逸軒卻發覺他所見到的景象與平時之所見大有不同之處，不理會身前的陸天明，他站起身來，發出一陣噼噼啪啪的聲響，眾人尋聲望來，沈逸軒略顯尷尬，他伸展一番手腳，卻發覺他的每個動作都彷彿在遵循某種軌跡一般。
陸天明首先發現這種現象，他不可思議的望向沈逸軒，類似哀求的道：“大人一定要把你剛剛所感悟的東西說給我知道。”
眾人無不理解此時陸天明的心情，皆因剛剛沈逸軒的動作竟然給人一種與周圍融為一體的感覺，就彷彿是剛才的那個時間沈逸軒要動一下才符合自然規律，這已經不完全屬於武學範疇之內了。
不理會眾人驚訝的目光，沈逸軒抬頭向天空中望去，天空中繁星閃爍，遠處的山頂上一輪明月懸挂在上，月亮在他眼中再不像從前一般是個發光的物體，在月亮的周圍他能看到一陣陣的光源涌動，一波接着一波，就像是一條傳送帶，在不停地為眼前這個巨大的物體傳送光源一般。
就像是發現了世界的真諦，使沈逸軒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沈逸軒將目光投向白若與齊白亭。
看到沈逸軒詢問的目光，白若道：“到今日屬下才算真正的報了家族血仇，不過屬下並未傷及無辜，除了首惡其餘人已被屬下遣散。”
沈逸軒點了點頭，萬器山莊與幽冥教暗中勾結，在江湖中除名這是必然的結果，就算沒有當年齊家的事情，萬器山莊的結局亦是不會發生改變，這是一開始便已經註定的事情，何況還有朱靈兒被刺的事情發生。
明日萬器山莊的事情就會傳到江湖之中，原因則是江湖仇殺，與官家不會有任何的關聯。
沈逸軒持刀走下涼亭，望着自己的一眾手下，開口道：“誰能與我酣暢淋漓的大戰一場？”
眾人兩兩相望，洪元雙眼射出兩道亮光，沈逸軒阻止道：“等你傷養好了再說。”接着目光看向顧銘，顧銘聳了聳肩道：“我又不是洪元，沒有找虐的習慣。”
沈逸軒將目光投向慕秋，這幾人中只有顧銘、洪元、慕秋能夠與他短暫交手。
慕秋依舊是那副冷淡的神情，他在沈逸軒面前十步站定，開口道：“流雲劍法十三式乃是大人為屬下補全，一旦動起手來必定不會讓大人盡興。”
慕秋將手中的長劍拔出，劍鞘則是拋往一邊，右手握在劍柄處，秋水劍立在他的胸前，卻並不是流水十三劍的起手式，只聽慕秋道：“近來屬下又有一式煩請大人完善。”
眾人均是露出驚訝之色，慕秋自創流雲十三劍便在江南闖出江南劍神的稱號，這第十四劍該是怎樣的不凡呢？眾人拭目以待。
沈逸軒望着慕秋這奇怪的持劍手勢，點頭道：“幾人中屬你的悟性最高，想必你早已達到‘勢’這一境界，而這第十四式恐怕與這一境界大有關聯。”
慕秋道：“被大人說中了，確實是以‘勢’為基礎，我為這式劍招起名為‘牢籠’，大人請看。”說罷慕秋驀然向前，長劍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在他與沈逸軒之間閃出一道道的光芒，令他人根本就無法分辨長劍的走勢。
看似雜亂無章的長劍，實則是有規律的點往沈逸軒身體周圍的諸多空處，剎那之間一張由劍氣編製的大網迎面罩來，而最中央的一點寒芒如閃電般刺向沈逸軒的咽喉部位。
沈逸軒暗自稱讚，這一劍糅合了慕秋本身的劍意與‘勢’，從而產生出這可怕的一劍，以沈逸軒的境界修為也要認真對待，這一式劍招變化萬千，長劍看似刺向自己的咽喉，可是只要自己拆招應對，那長劍定然會隨之變化。
而最為可怕的則是由劍氣造成的一張劍網，隨着慕秋的接近，沈逸軒被置身網中的感覺便更是強烈，以沈逸軒之能，亦不敢說輕易破解。
沈逸軒看向慕秋露出一個讚許的眼神，‘鏘’的一聲，長刀出鞘，眾人皆是露出震驚的神色，慕秋這一劍雖然出彩，但是他們仍然不認為能夠達到令沈逸軒出刀的境地。
沈逸軒細長的雙眼中神光大盛，將刀鞘拋往一邊，雙手持刀，高高舉起，正是大殿內與老者交手那最後一刀，長刀猛然劈砍而下，先急后緩，只見慕秋那張劍網則是一寸寸被破解開去。
慕秋臉色毫無變化，彷彿早就知道這般結果，他長劍閃電般撤回，接着長劍迎難而上，劍尖竟然正刺中沈逸軒那柄長刀的刀鋒根部。
洪元大聲喝道“好劍法。”
顧銘亦是雙眼微微眯起，本來慕秋那劍意與‘勢’糅合而成的劍法已足夠令他們驚訝，沒想到這一劍更加的驚艷，沈逸軒長刀下劈帶着雷霆萬鈞之勢，這一刀亦是包含着‘勢’在其中，看似緩慢的一刀，實則是以‘勢’對‘勢’。
而慕秋那回撤又挺進的一劍也大不簡單，在沈逸軒的刀‘勢’之下，他根本就沒有回攻的餘地，只有退走一途，如果那樣一來他則節節敗退，失去所有的先機。
慕秋一劍刺中沈逸軒長刀，一般人根本無法辦到，那一刻慕秋身形左右晃動數下才擺脫沈逸軒那凌厲霸道的刀勢，接着他又瞬間出劍三十五次，次次擊在長刀的同一部位，只因他出劍太快，所以眾人只能看到一劍。
就在眾人回味慕秋那絕倫的一劍時，場中又有變化，只見沈逸軒將長刀右移，帶動慕秋左傾少許，接着長刀寒芒大盛，夾裹着萬鈞之勢狠狠的掃向慕秋。
慕秋知道自己與沈逸軒在‘勢’這一境界仍然存在不小的差距，不然也不會被長刀帶動自己的身體，只是這剎那的間隙就能令他一敗塗地，他迅速回防，將長劍立在身前，身體微弓，接着便是一股大力傳來，他倒飛而出。
沈逸軒回刀入鞘，傲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