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篇 第三十章 動怒
朱靈兒來到沈逸軒的身後處,看着那自斷心脈的老者,眼神中有着一絲的憐憫與敬佩,雖然自己差點死在他的手中,不過這樣一位能夠捨棄自己生命幫助自己同伴逃離的強者,不論如何都是應該得到他人的尊重。
韓景山與江離互相攙扶着,臉上同樣帶着敬佩的神色,望向半蹲的沈逸軒眼中卻帶着深深的敬畏,經過剛剛的事情后,他們再次刷新了對眼前這位年輕人的認知。
沈逸軒站起身來回頭看了一眼韓、江兩人,點了點頭,兩人受寵若驚般不知該如何反應,發獃的功夫,沈逸軒便越過他們來到朱靈兒的身前。
沈逸軒眉頭輕皺,雙手扶在朱靈兒的兩肩,上下打量,當他發現朱靈兒確實無礙后表情方才放鬆下來,關切之情溢於言表,不過再看向朱靈兒時眼神卻嚴厲起來。
朱靈兒看着沈逸軒向自己走來時臉上帶着一種莫名的期待,當沈逸軒雙手扶在自己雙肩時,她不由的露出一個充滿幸福意味的笑容,可是當她發現沈逸軒表情變得嚴肅時則收起了笑意,微微低頭不敢去正視沈逸軒的眼睛,就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韓、江兩人之前就對沈逸軒對待公主的言語不敬表達過不滿,誰知這次更加過分,可是這次兩人聰明了許多,對視一眼后,默契的扭轉了視線,就當沒有看見一般。
沈逸軒略帶責備的道:“你還記得當初是怎麼答應過我的嗎?任何事情絕不涉及過深,只是負責探知情報,遇到自己無法處理的事情立即遠離。”
朱靈兒偷瞄一眼沈逸軒后又迅速的低下了頭,輕聲道:“對不起沈大哥,靈兒下次會注意的。”
沈逸軒斬釘截鐵道:“絕沒有下次,你今晚回去后立即遣散你的手下,將你手中的事情全部移交出去。”
朱靈兒有些委屈,抬頭想要拒絕,可是當她看到沈逸軒那領酷的眼神后,便心虛的點了點頭。
韓、江兩人瞠目結舌,這還是兩人認識的那個雷厲風行、果斷霸道的大明公主嗎?
這時鄭澤濤由遠處返回,向沈逸軒搖了搖頭道:“那人輕功了得,追了三個路口后便追丟了他。”
沈逸軒點了點頭道:“你去城防司讓他們封起四座城門,然後讓順天府與巡城司派人協助你抓人。”
鄭澤濤點了點頭。
沈逸軒回頭望着低頭不語的朱靈兒嘆了一口氣,不忍道:“我剛才是否語氣重了一些?”
朱靈兒這才與他對視,搖了搖頭道:“靈兒沒有怪沈大哥的意思,只是覺得自己並沒有做好事情,不過靈兒實在不知他們為何要來行刺我。”
沈逸軒暗中猜測這兩人的來歷,膽敢行刺當今公主的無非出自幾方罷了,一是漢王舊屬,另外就是元朝餘孽,再有可能就是朱靈兒負責調查的事情涉及到了某些人的秘密。
元朝滅亡百餘年,其勢力早已龜縮回大草原之上休養生息,所以他們絕沒有行刺大明公主的條件。漢王舊部雖然有條件行刺公主,可他們卻沒有這個動機。那麼朱靈兒探知到了某些人的隱秘,被滅口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一些,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個秘密則非同小可了,竟然能讓人冒着巨大的風險來行刺大明公主。
如果大明公主被刺身亡,可以想像出這天下間將會發生一場多大的震動。
“靈兒你好好想一想你所調查的事情是否有什麼可疑的事情發生,或者涉及到了什麼關鍵人物?”沈逸軒問道。
朱靈兒想了想道:“我一直在追查明教的事情,並未涉及到其他的事情里,而且前幾日皇兄也交代過我明教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不必再追查下去,所以這幾日我便一直留在京城之中。”
沈逸軒搖了搖頭篤定道:“絕不可能是明教派出的人手。”沈逸軒之所以如此肯定則是因為葉紅蓮的關係,另外就是他錦衣衛的消息,因為朱靈兒的原因,他也曾密切關注着明教的動向。
朱靈兒對於沈逸軒有着盲目的信任,沈逸軒說與明教沒有關係,那麼朱靈兒就認定不是明教所為,可是除了明教以外,她從未對其他的事情進行過調查,朱靈兒暗自回憶,突然間她靈光一閃,想起一件事情來。
沈逸軒看到朱靈兒的神情,知道她定是想起了什麼關鍵的線索。
朱靈兒道:“幾個月前我所布的眼線給我傳回一份情報,請報上的內容是關於江南的萬器山莊,我手下眼線無意中發現該山莊行事隱秘,並有大筆的金銀往來,我曾懷疑萬器山莊與明教有關,不過卻沒有付之行動。”
萬器山莊位於江浙一帶,以煉器為主,與當年的鑄兵山齊名,素有北齊南萬之名,可見其在兵器鑄造上的聞名程度,自從鑄兵山齊家三年前覆滅后,便只剩下萬器山莊一家獨大。
沈逸軒微縮終於明白了前因後果,他不動聲色道:“你讓這件事情的經手人來見我,其餘的便交由我來處理。”
朱靈兒知道沈逸軒實在關心自己,所以她不但沒有任何不滿情緒,不由的點了點頭。
在沈逸軒的陪同下朱靈兒回到了皇宮之內,藉著這個機會沈逸軒來到朱瞻基的與書房內,將近期的事情簡單的彙報了一下。
朱瞻基眼露凶光,朱靈兒乃是他最疼愛的妹妹,他絕對不能容忍任何人傷害她。
沈逸軒道:“看來是靈兒誤打誤撞之下打草驚蛇了。”
朱瞻基寒聲道:“幽冥教的膽子真是不小。”
沈逸軒雙眼射出兩道寒芒,道:“看來我的江南一行要提前了。”
沈逸軒與朱瞻基雖為君臣關係,可是私下裏的感情更勝兄弟,而朱靈兒就像他的親妹妹一般,他決不能容忍有人傷害她的家人,這是他做人的底線。
朱瞻基站起身子,移步窗邊,正好看到斜上方那一輪明月,他臉色肅穆、狠厲,冷冷的道:“今日的月亮很圓,再有幾日該是清明了吧?”
沈逸軒扭頭看了一眼窗外,寂靜的夜色里確實掛着一輪圓月,月色清潔明亮,整個皇宮完全沐浴在這柔和的潔白之下。
沈逸軒知道朱瞻基這是動了真怒,他點了點頭道:“沒錯,還有二十日。”
朱瞻基轉過頭來,望着沈逸軒道:“我要讓幽冥教付出慘痛的代價。”
沈逸軒點了點頭,他知道以朱瞻基的個性,不管萬器山莊是否冤枉,都將萬劫不復,何況萬器山莊確實是幽冥教的老巢。
沈逸軒道:“昨日我與靈兒說過讓她遣散她手下的人馬。”
朱瞻基點了點頭道:“靈兒的性格執拗而且十分要強,也只有你才能勸的動她。”
朱瞻基眼神變得柔和,緩緩道:“這幾年來你出生入死,其他的尚且不論,北坡一戰你為了救我差點死在韓玉天的手上,樂安城一戰你又差點死在漢王手中,這一樁樁一件件,你從未讓我失望過。”
略有停頓后,朱瞻基臉色轉冷道:“朕知道你志不在此,否則也不會一再拒絕錦衣衛指揮使這個職位,朕知道你的心意,大明江山穩定后便是你歸隱之時。”
望着朱瞻基冷冷的目光,沈逸軒毫不畏懼的與之對視,他從未對朱瞻基又任何的隱瞞,他對朱瞻基的了解並不遜於朱瞻基對他的了解,正因為如此,他知道朱瞻基不但是一個多情之人,他更是一個無情之人。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歷朝歷代沒有任何一個皇帝能夠容忍功高震主的朝臣。”朱瞻基語氣平淡,卻透露出一股霸氣。
沈逸軒翻了翻眼皮,道:“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朱瞻基回到座位上,笑道:“不要總是這麼嚴肅,沒事笑一笑,沒有人說你不好相處嗎?”
聽了這句話,沈逸軒腦海中不由的浮現出阮芊蓉的面孔,她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
望着沈逸軒略帶溫柔的眼神,朱瞻基身子前傾,道:“你是否有什麼事情瞞着我?你剛剛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你,一般男人有這種神情,定是在想女人。”
沈逸軒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陛下誤會了。”
朱瞻基篤定道:“你十幾歲時就在我身邊,你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我就知道你想幹什麼,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沈逸軒閉口不言。
朱瞻基見他不願回答這個問題,也並勉強他,轉移話題道:“這三年來你一直在外奔波不休,大明的江山穩定有你沈逸軒一份功勞,這次一行后朕許你休息一段時日。”
沈逸軒道:“謝陛下體諒,不過我並沒有休息的打算。”
朱瞻基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多年來他不管人前人後都會保持一個嚴肅的做派,這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只有在沈逸軒面前他有時會感覺到放鬆,他感受的到,雖然沈逸軒口中稱自己為皇帝,可心中卻將他當成親人一般,他不但不會反感,反而心中有種暖意。
朱瞻基道:“近年來一直有隱世宗門試圖聯繫朝廷,希望取消隱世宗門不許干擾世俗的禁令,而前幾日就有自稱是玉清宗的宗門找到了朕,朕也答應見他們一面,不過是否要取消禁令則有待商討。
沈逸軒道:“成祖之所以下禁令,目的就是約束那些隱世宗門,如果他們能夠接受朝廷的調派,我認為適當的放開禁令也是並無不可。”
朱瞻基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般想法,玉清宗不日就會入朝覲見,你這一走恐怕就要錯過這次的盛會了。”
沈逸軒點了點頭,對於這些事情他並不是很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