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見鍾情（下）

服務員上菜而來，馮虹霞機靈的把桌上的書拿起。

“菜來了啊，辣子雞，水煮牛肉，紅燒茄子，春筍臘肉，腐竹炒肉，油淋青菜，西紅柿蛋湯，白米飯不算錢吃飽為止，各位請慢用。”

陸峰吩咐道：“麻煩來六瓶啤酒。”

“好的，馬上來。”

謝宇航道：“大家吃菜吧。”

莫雨生從服務員手上接過啤酒，揚聲道：“不喝茶了哦，換啤酒，咱們干一杯。”

陸峰舉起杯子道：“很高興認識你們，這是我的榮幸，我們三兄弟幹了，兩位妹子隨意。”

眾人碰杯一飲而盡。

莫雨生大喜道：“沒想到兩位妹子如此豪爽，以後喝酒有伴了。”

陸峰問道：“宇兄，你和林紫玉是怎麼認識的？”

謝宇航吃了一口菜，淡淡道：“我作為學生會幹事，班上的宣傳委員，而她又是班長，所以免不了有些交集。而且最近林紫玉報名參加了書畫社的有獎比賽，優勝作品可以在校內展覽，個別傑出作品還能獲得市青少年宮參展資格。”

陸峰頷首道：“書畫比賽這事我知道，我沒想到林紫玉會參與。”

林紫玉回道：“我沒想過要獲獎，只是抱着學習交流的態度。”

謝宇航無奈道：“我們書畫社的會員流失率挺高的，部分會員缺少這種積極進取精神，最後自己把自己淘汰掉。”

看來這水煮牛肉挺辣的，莫雨生吃下后，猛灌一口酒，才緩緩道：“結他社的流失率更高，新會員加入，也買了琴，可一個月不到就放棄的大有人在。所以結他社一年招兩次人，這個周六又要開始招人了。”

馮虹霞試問道：“我能加入結他社不？”

莫雨生驚訝道：“真的嗎？你要來的話，免試通過，我替陸峰說的，哈哈。”

陸峰不置可否道：“虹霞，你這纖纖玉手彈指他估計拉不開哦，你會唱歌跳舞嗎？”

林紫玉說道：“虹霞是咱班的文娛委員，唱歌不用說，跳舞也有基礎。”

陸峰大喜道：“虹霞，改天找你唱歌跳舞。”

馮虹霞眉開眼笑地追問道：“哪一天？”

“周五的班級自發教歌時間段。”

馮虹霞高興極了，僅手舞足蹈的樣子已盡顯曼妙優美，還真有跳舞的天賦。

莫雨生看着如此婀娜多姿的馮虹霞，已徹底沉淪。

謝宇航道：“大家繼續吃菜喝酒，酒杯倒滿。”

酒過三巡，六瓶啤酒只剩下半瓶，兩位女生似有醉意，特別是馮虹霞，整個眉飛色舞的樣子，給她一段音樂便能翩翩起舞。

陸峰嘆道：“虹霞，你也是報錯了專業，你這玲瓏曲線，楊柳纖腰，手如柔荑，天生的舞蹈體態。”

馮虹霞倒是配合，她起身離席，即興表演了射雁、探海、吸腿擰腰，把專屬於女性的那種柔美舞姿、動感弧態，演繹得淋漓盡致，其最後的那個一字腿踢燕，美不勝收的同時春光乍泄，令幾位男生浮想聯翩。

接下來，談話的內容便圍繞唱歌與跳舞展開了。

莫雨生道：“音樂老師有教過我們跳交誼舞，慢三拍那種，我雖然對音樂節奏理解充分，但沒多少實踐機會，所以……。”

謝宇航笑道：“你直接說沒學會不就得了，我記憶中就陸峰跳得最好。”

陸峰說道：“我是因為有陳田甜陪我練習，她是我唯一的紅顏知己。”他頓了頓繼續道：“其實慢三拍和走路差不多，然後再學幾個側行、換位步法，以及旋轉花式就差不多了，學會的話可以塑造男女之間的浪漫情懷，增加情趣哦。”

馮虹霞提議道：“改天我們兩個班舉行一場聯誼舞會，怎麼樣？”

莫雨生把嘴裏未咀嚼完的食物趕緊吞下，激動道：“好啊，好啊！到時我帶着你跳。”

馮虹霞咧嘴一笑，道：“只怕我的兩隻腳會被你踩腫！”

大家哈哈大笑。

陸峰看向林紫玉，弱弱問道：“林紫玉，你作為班長，對於虹霞這提議同意不？”

林紫玉沒好氣道：“你都叫人家虹霞了，我敢不同意嗎？”

馮虹霞噗嗤一笑，同時給陸峰一個暗示的眼神，媚聲道：“這有什麼吖，學長要是敢叫我老婆，我就敢答應。”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莫雨生瞬間就沒了精氣神。

林紫玉賭氣道：“我吃飽了，虹霞你就繼續在這陪你老公吧，我走了。”她說話間已做出離開的姿態，只是馮虹霞把她牢牢拽住了。

謝宇航提醒道：“林紫玉，他們在戲弄你呢，看來你真有那麼一點醋意，難怪你要急着把那封信送回給陸峰。”

林紫玉雙目含淚，成分是委屈與不甘，而其表情是茫然而患得患失，神態上有些動情，但又十分猶豫，在場的只有馮虹霞能理解她的心理活動。

陸峰打掃心房，坦誠以待，是為了林紫玉入住，最好得到她的肯定，但別當面抹殺這種可能性。

陸峰是有些唐突，但還不至於苦苦相逼，而林紫玉對陸峰也有好感，不僅是樣貌，主要是他的真誠以待，舉止言行間的內涵與魅力。因此，林紫玉可以給陸峰這個機會，剩下的就看彼此緣分了，僅此而已，只是有人讓她不淡定，心緒不寧、失去方寸，而逼她的那個人正是馮虹霞。

林紫玉拿起她的酒杯，舉到眼前才發現是空的，於是拿起馮虹霞那一杯，她仰頭一飲而盡，頓時霞飛雙頰，看向陸峰，問道：“陸峰，你與楊雪嫣是有情無愛，你認為男女之間可能有真正的友誼嗎？”

陸峰認真答道：“比如，我與虹霞會不會有真正的友誼，我會證明給你看。其實，我是認識謝宇航以後，才學着與女生交往，之後更與眾多筆友進行交流，從而對不同類型的女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如莫雨生說的，這也是情感經歷，在不知不覺中，有了自己的一套愛情觀。然後，我就試着去發現愛，去感受愛，再去愛別人，可都失敗了。”

莫雨生好奇道：“都失敗了，為什麼呢？”

陸峰坦誠道：“我撒網式的播種，可都未能發芽，更不可能開花結果，即便我學會了各種培植技能，但因無根，其結果往往是，未開始就結束。

謝宇航認同道：“的確，筆友就是無根的感情，你現在就剩一個有點奇特的楊雪嫣。”

陸峰點頭道：“嗯，剩下一丫柳枝，柳枝不需要根，它代表楊雪嫣，也算是我的無心插柳吧，我認可這位朋友。我們會不會在現實中見面？會不會相愛？我不知道，也不強求。無心插柳柳成蔭，這本身就是意料之外，所以未來的事我不敢保證。我只能說，現在的我沒有女朋友，可我卻發現了愛，還是一見鍾情那種。”

陸峰說到這兒，突然站起身，他注意到林紫玉一雙明眸沉淚滿溢，天然的愁眉啼妝令人憐惜，他飽含歉意地深情道：“醉過方知酒濃，愛過方知情重’，未知酒為何物的我，但聞酒香已七分醉，我無法淡定，是我衝動了，對不起！”他微彎腰致歉，同時拿起桌上那瓶半滿的啤酒，仰頭一飲而盡。

馮虹霞聽着感動得淚雨直下，她哭腔道：“學長，我理解你的一見鍾情，輸給紫玉我無話可說，我贏不了她，除非她放棄你。”

莫雨生鼓起勇氣道：“馮虹霞，我也能理解你的一見鍾情，輸給陸峰我無話可說。”

林紫玉筷子掉落，飯碗落地，飯粒、瓷片瞬間炸開，炸響了這一片清幽，也炸破了她的裙擺，其小腿處有血絲溢出，漸紅漸清晰。

林紫玉沒感覺到絲毫疼痛，那炸碎的飯碗，其實還炸破了她的最後一道防線。她放聲痛苦，哭聲響徹整個男生飯堂，這是一種毫無保留的情緒宣洩，引來食堂餘下所有同學的駭視目光。

如果說閣樓的小炒部是一個大舞台，那麼樓下的就餐大堂就是寬廣的觀眾席。

林紫玉啼泣道：“你們別這樣好不好，我承受不起。”

陸峰掏出錢包遞給了莫雨生，莫雨生秒懂。

陸峰一躍而起，來到林紫玉身邊，他也不管有多少目光注視着，他把哭得花容失色的林紫玉抱離椅子，擺脫那破碎區域，將其擁入懷中，柔聲道：“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林紫玉飲泣道：“你們好殘忍，才認識你半天不到，你們卻逼迫我做決定。”

陸峰深呼吸道：“紫玉，請相信我！我能抱得起你，不到終點絕不放下。請把你的雙腳夾在我腰間，我告訴你答案。”

林紫玉把雙腳夾在陸峰腰間，雙手掛在其脖子上，而陸峰則雙手托着她的八月十五，把她抱下樓，抱離食堂，往醫務室而去。

食堂響起驚雷般的熱烈掌聲，久久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