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苦苦相逼
大太太就這麼放虞歌回去了,一切都似乎風平浪靜,但就在這一晚,虞歌所在的院子有人闖了進來。那些人直奔白蘇的房間而去,白蘇還在睡夢中就被人抓了起來。
虞歌出來的時候,白蘇已經被人押了出來。
虞歌緊走幾步上來:“這是怎麼回事?陳管家,為什麼抓白蘇?”
“她偷了太太的東西,證據確鑿,奴才正要帶她去見太太呢,五姨娘,白蘇是你的人,你也跟着去吧!”
虞歌看白蘇,用眼神詢問她是怎麼回事,白蘇分明是什麼也不知道的。虞歌她們這是又一次被大太太坑了。
白天大太太那麼容易地就放過她們,其實真正的好戲是現在這一出,大太太還是不肯放過她們的。
虞歌堅決道:“白蘇不會偷東西的。”
白蘇是她的人,不屬於她的東西擺在她面前她也不會去拿,怎麼會去偷大太太的東西呢?陳老爺生前給過虞歌的金銀首飾不少,她就是想要,也用不着去偷。
陳管家不客氣道:“您跟我說沒用啊,您留着去跟太太說吧!”
黑燈瞎火的,府里的人都被叫醒了,正房的院落里,眾人圍成一圈,大太太坐在正中的一把太師椅上,白蘇被押着跪在地上,虞歌站在她身旁。
大太太的臉在月光下更陰鬱了些,眼睛毒辣地盯着虞歌主僕。
“虞歌,這件事你不用管了,這種手腳不幹凈的丫頭留着做什麼?回頭我再給你物色幾個好的就是了。你放心,老爺沒了,我這個做太太的也不會虧待你的。”
大太太故意咬重了“虧待”二字,她若真是不會虧待虞歌,就不會這樣對白蘇了。
虞歌是京城有名的青樓倦尋閣的姑娘,還沒嫁進陳府時就很有些名氣,白蘇是自小跟着她長大的,對她來說,白蘇不僅僅是個丫頭這麼簡單,白蘇還是她的親人。
白蘇脾氣硬,沒有做過的事她是不會承認的。大太太想拿這個來壓姑娘一頭,她不會讓大太太如願的。
白蘇已打算咬死了不承認。她絕不能拉姑娘下水。
“太太明查,白蘇沒有動過您的東西。”
李嬤嬤拿着從她房裏搜出來的一個玉鐲子在她眼前晃着:“不是你做的,太太的東西好端端的會跑到你房裏,你當我眼瞎嗎?”
李嬤嬤走到大太太身側,恭敬道:“太太,這丫頭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您把她交給奴婢好了。”
大太太點點頭,還體貼地吩咐下人:“五姨娘身子弱,去搬把椅子過來,請五姨娘坐着,可別累壞了。”
看這情形虞歌並不會累壞,反而會被氣壞。
虞歌飛快地想着,玉鐲子是什麼時候到白蘇房裏的?大太太到底想做什麼?
李嬤嬤得了大太太的應允,便拿出幾分氣勢來:“我們陳家是有臉面的人家,不想被這等婢子玷污了門楣,按照祖宗規矩,盜竊者重責二十個板子,以警效尤。”
白蘇不過是個女子,二十個板子只怕命也要去了半條,能活下來也是個廢人了。
下人們果真搬了椅子來給虞歌坐。虞歌哪裏坐得下去?
虞歌抬手便給了白蘇一巴掌,這連白蘇都未曾預料到,虞歌呵斥道:“我平時是怎麼教導你的,你為什麼要偷太太的東西?”
白蘇懵了一陣后明白過來,認錯道:“姑娘,奴婢知錯了,您原諒奴婢這一次吧!”
虞歌在白蘇身旁跪了下來:“太太,白蘇是一時鬼迷了心竅,求太太看在她從小跟在妹妹身邊的份兒上從輕處罰,妹妹願代她受過。”
大太太的目光落在虞歌身上,看虞歌嬌弱的模樣,只怕一板子也經不起。
“夠了,”大太太突然呵斥道,“虞歌,你演夠了嗎?老爺已經死了!”
離大太太不遠處的三姨娘被大太太的這一聲呵斥嚇得顫了顫。大太太方才還說過不會虧待虞歌,這到底會不會虧待,現在就可見一斑了。
大太太的話喚醒了所有人,老爺已經死了,所以想怎麼樣都是她說了算。
虞歌抬起頭來,“太太?”
“好了,”大太太那一聲呵斥彷彿是錯覺,轉眼就慈眉善目起來,“虞歌,犯錯的是白蘇,我不會遷怒你的。”轉頭沖李嬤嬤:“還不快動手?”
李嬤嬤抬手,幾個小廝押住了白蘇。太太早就發過話,這二十個板子一定要這丫頭死。
白蘇被拉到了長凳上,虞歌驚道:“不!”
李嬤嬤一把將她按在椅子上,“五姨娘坐着就是,與你無關的。”
李嬤嬤這話才是諷刺,那是她的丫頭,怎會與她無關?
那幾個小廝與尋常幹活的小廝不同,比普通小廝精壯了不少,虞歌心裏不安起來。
手裏的帕子不停地絞着,額上的汗水也滴落下來。
眾目睽睽之下,小廝高舉起了板子,那一刻虞歌不由想到了夢裏出現過多次但模糊不清的景象,夢境中不止一個人,是許多人,就是這樣跪在地上,而站在他們身後的人舉起的不是板子,而是刀。
“啊——”受刑的人沒有叫,觀刑的一些女眷反而嚇得叫了起來。
三姨娘捂住了眼睛,二姨娘直直地看着,眼裏有解氣的意味,大太太面沉如水,陳青妍與她母親一樣冷漠,陳青嬙滿眼的不忍。
那些小廝果然是精心挑選的,比尋常小廝多了七分力,照情形看,不到二十板子白蘇就得喪命。
白蘇奄奄一息了,二姨娘還嫌不夠,怒道:“你們都沒吃飯嗎?她連叫都沒叫一聲,可見是你們辦事不力,都給我打起精神!”
於是,更添了三分的力。
白蘇可以撐着不喊痛,卻不能阻止那些板子傷到她。白蘇一口血噴出來。
虞歌慌了,急跑上去,用力推開小廝,護住白蘇。
“住手,都給我住手,再打下去她就沒命了!”
白蘇勉強喊出一聲“姑娘。”
虞歌落下淚來。
大太太是想要了白蘇的命嗎?
二姨娘尖酸道:“五妹,這可還不到二十板子呢,你急什麼?”
虞歌怨恨地看着二姨娘,這可是一條命啊,為何她要苦苦相逼?
大太太冷冷道:“虞歌,這是祖宗留下的規矩,偷盜者責打二十板子,真要是挺不住,也是這丫頭的命!”
大太太的丫鬟推開了虞歌,板子落在身上的聲音又落入她耳中。
白蘇一聲未吭,也許以後她都沒有機會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