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不忍打碎的幸福
讓陳景浩在車上看孩子，顧曉愚和戰熠聰，榮蓉一起上的樓。
來的路上沒有給李秀妍打電話，也不知道她在不在病房。
顧曉愚一路心情緊張，怕撞上李秀妍，她會把婆婆的死添油加醋講給戰熠聰。
可是路上時間太匆忙，她又來不及解釋，而最怕的還是戰熠聰連連遭受打擊，難受傷心。
這一重重的顧慮和擔心，榮蓉都懂，所以才刻意跟了過來。
戰一一病房的門口依舊有保鏢站崗，保鏢並不認識戰熠聰，但是見到顧曉愚立刻滿臉戒備。
一個站在門口阻攔，另一個轉身進了病房，應該是通知李秀妍去了。
畢竟是在醫院，戰熠聰也不想鬧出太大動靜，等着病房裏的人再出來，直接敞開門，讓他們進去了。
如顧曉愚所料，李秀妍在病房裏，此刻正安靜地坐在床邊，輕輕拍打着入睡的女兒，輕聲細語給她哼著兒時的歌謠。
戰熠聰看見這一幕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那時一一才一歲，而如今……
看着病床上頭蓋骨凹陷進去一半，滿臉是傷的女孩，他簡直不敢相信，心狠狠的疼，疼得難以自已。
“熠聰，你回來了？”聽見腳步聲在床邊停下，李秀妍停下手，轉頭，微笑的眼含着淚。
記憶中，除了哥哥過世，戰熠聰還從不曾見過李秀妍哭。
“一一怎麼樣了？”他的語氣毫無溫度，充滿難過和不忍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孩子的身上，眉頭皺得像山。
李秀妍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站起來，“還好，醫生說已經脫離危險期了，就是不知道多久能夠恢復，不過傷成這樣還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了。”
她的聲音哽咽，頓了頓才又繼續往下說，整個人的狀態前所未有的糟糕，很憔悴，失魂落魄的樣子，“熠聰，你能回來真好，一一她很想你，沒出事之前整天問我爸爸什麼時候能回來，她還給你畫了一幅畫像，等回家……我拿給你看……”
一提到回家，李秀妍的眼淚便“撲簌撲簌”往下掉，難過地捂着嘴，抑制不住哭得全身顫抖，一看就是有什麼事情在瞞着。
見她這個樣子，顧曉愚心頭一緊，榮蓉也皺起眉，她們兩個自然都知道李秀妍是怎麼回事，可戰熠聰並不知道，不由感覺奇怪，轉頭看了顧曉愚一眼，用詢問的眼神。
這一眼看得顧曉愚從心口涼到了腳趾尖，心“砰砰”跳，表情很不自然的僵住了。
兩人就這樣對視着，一秒、兩秒、三秒……
李秀妍眼神一閃，只稍稍反應了一下，便明白過來，原來戰熠聰還不知道趙雅芝已經過世的消息。
呵！
掩去眼底的狡黠，李秀妍臉上的表情更加悲傷，梨花帶雨，眉頭緊皺，聲音如鯁在喉，沙啞無力，“熠聰，你……你還不知道吧……”
她深吸了口氣，顧曉愚的手腳冰冷得好似不過血液，一顆心被狠狠地揪着。
“戰一一不是戰家的血脈，她根本就不是熠斌哥的孩子，對么？”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榮蓉單刀直入，利落乾脆。
李秀妍到嘴邊的話被噎住，表情微微僵硬，但並沒有太驚訝，停頓了兩秒后深吸了口氣，平靜地起身打開床頭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個日記本。
有些舊，好像很久之前的了。
顧曉愚和榮蓉都沒見過，互看了對方一眼，有些茫然，但這東西戰熠聰卻是認識的，是戰熠斌的遺物。
“一一確實不是戰家的孩子，但這件事從頭到尾你哥哥都知道。”李秀妍將日記本緊緊摟在心口處，無比珍貴，緩緩走到戰熠聰面前交到他的手中，“你自己看吧。”
她的目光似雨後波光瀲灧的湖水，盛滿了繾綣的深情和濃濃的思念，即便是心愛之人離去多年，也不曾改變。
那裏面有回憶的幸福，也有天人永隔的悲慟和絕望。
所以不管李秀妍做過多少壞事，她對戰熠斌的情總是真的吧。
看着眼前的一幕，顧曉愚的眼眶也跟着濕潤了，心裏酸酸的，這種痛失所愛而又無能無力的感覺她太熟悉了。
戰熠聰翻開日記本，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熟悉的字跡，只是時間太久，字跡已經有些淺淡了，就好似離去的人，時間太久，記憶終歸會有些模糊。
他一頁一頁翻看着日記本中的內容，那些被遺忘在已逝歲月中發生過的故事一點一滴湧上心頭，哥哥的輪廓和音容笑貌也漸漸清晰
壓在心底的心情似沙塵被吹散后打開的匣子，裝得滿滿的。
“十一月二十八日，周六，雨。初冬的雨格外的冰冷，澆在身上，也格外的叫人清醒，我想清楚了，讓秀妍把孩子生下來，無論如何，就算瞞天過海也要生下來，從這一刻開始，這個孩子就是我的，是我戰熠斌此生此世唯一的骨血，我會愛他，保護他，如同愛他的媽媽，一生不變！對不起秀妍，你為我付出太多，餘生，請不要再用力了，讓我竭盡全力去好好愛你，愛你和孩子。”
當讀到這段時，戰熠聰眉頭深皺，滿臉的不可置信，他真的沒有想到哥哥居然早就知道一一不是自己的孩子，戰熠斌一向處事冷靜穩重，絕不是個意氣用事的人，他能夠接受一一，並這般坦誠，這裏面一定還有什麼事情……
是什麼呢？
他把日記往後翻，可是把整本日記都翻完也沒有蛛絲馬跡，除了在這篇日記中戰熠斌有提到了他對不起李秀妍，就再沒有別的了。
戰熠聰知道哥哥從不是個善於表達情感的人，即便是在日記中，也是如此。
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他願意為了一個不是自己骨肉而瞞天過海，欺騙家人？
戰熠聰的目光落在病床上睡得不太安穩的孩子身上，眸色深沉幽暗。
“很想知道吧，你哥哥明明知道一一不是他的孩子為什麼還要認下來，還要堅持和我結婚？”李秀妍忍着眼底的淚水，從他的手中拿過日記本，視若珍寶般撫摸着日記本上的字跡，就像撫摸着心中摯愛的臉龐，滿目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