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誤會
沒有一絲靈感，楚小小摘下眼鏡，揉了揉酸澀的眼角。倒了杯水慢慢走到露台上，靜靜地看着院子裏的白晶菊。圈養的花比起漫山遍野自由生長的鮮花似乎缺少了點什麼。不過反季節的花，邵立衡一定花了很多心思。
楚小小有時候很糾結，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就連可以傾訴的人都沒有。
書桌上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她跑過去接聽。葉子抒給了她一個不好的消息，林雨涵的父母出了車禍，林父當場死亡，林母只是皮外傷，但是人已經瘋了。
楚小小的手機掉在地上，整個人如遭電擊一般，呆立在那裏。林雨涵剛剛過世沒多久，林父林母就突遭意外。
她想去醫院看看，附近不好打車，只能求助葉子抒過來接她。
楚小小對林雨涵很愧疚，沒有照顧好她的父母。
柵欄外傳來車子的聲音，她“蹬蹬”的跑下樓，樓梯上沾了水漬，她沒有留意，滾落了五六個台階。
她聽到汽車熄火的聲音，有人推開柵欄，熟悉的腳步聲傳來。
“楚醫生，你在嗎？”葉子抒清冷的聲音傳來。
她掙扎着想起身，腳踝被扭到了，紅腫起來：“葉醫生，我在。”她咬牙，忍痛答應。
客廳的木門被推開，葉子抒遲疑了一下走進來，樓梯處傳來呻吟聲，順着聲音走過去，楚小小狼狽的跪坐在木質樓梯口，粉色的居家拖鞋散落在兩邊，樣子有些狼狽。
“楚醫生，你沒事吧？”葉子抒上前檢查她的傷勢，確認沒有骨折，扶起她，坐在沙發上。
她有些不好意思，這麼大人還會摔跤。
白嫩纖細的腳踝紅了一大片，鼓起來，“要不去醫院看一下。”葉子抒根據她的指引找到藥箱，替她塗了點紅花油。
“不用了，林叔叔他們怎麼會突然遭遇車禍？”楚小小神色極其憂傷。
葉子抒說：“有人在車子上做了手腳。”
“誰？”楚小小眉頭緊鎖，滿口銀牙咬得咯咯作響，恨不得將兇手撕碎。
“一個年輕男人，坐過牢，有前科，警方已經在審訊了，很快就能知道幕後主使。”因為林雨涵的關係，葉子抒對林家的事比較上心。
楚小小半倚着身子，沉思片刻，不自信的說出自己內心的猜測：“你說會不會是顧景舟乾的？”
葉子抒沒有表現出驚訝，他跟楚小小有同樣的想法，顧景舟變了很多。挪用/公款，私立公司，以權謀私……
“我聽說顧景舟前幾天去找邵立衡借錢，被邵立衡的人扔了出來，顧景舟是爬着回去的。”葉子抒很矛盾，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不希望看到他受苦，不希望他坐牢。
楚小小的面色有些難看，邵立衡也太沒人情味了，不借就不借，幹嘛羞辱別人。她把李小雲的事也跟葉子抒說了。
兩人分析了一下，真的有可能
“但願一切都與他無關。”楚小小神色複雜。
葉子抒看了眼她的腳踝，溫柔的問了聲：“還疼不疼？”
“有點。”她老實回答。
“家裏有熱毛巾嗎？”他問。
她看向洗手間，那裏應該有。葉子抒起身取來一條熱毛巾，敷在她的腳踝上。唇角不經意勾起一絲笑。
“你笑什麼？”楚小小以為他在嘲笑自己摔跤。
“我還記得你以前兼職被人騷擾扭傷了腳。”往事歷歷在目，葉子抒清澈的眸子中閃出亮光。
楚小小笑出聲，調笑道：“對啊，我還記得後來你帶我去開房，結果人跑了，害得我……”她突然不笑了，好看的眸子黯淡下去，尷尬地垂下頭。
葉子抒面色沉了沉，半響開口道：“還去醫院看雨涵媽媽嗎？”
楚小小點點頭，想站起身，腳踝還是很疼。葉子抒將她扶起來，沒有留神，腳踝上的毛巾掉下地上，腳底一滑，兩人齊齊倒在沙發上。她在身體結實的趴在葉子抒的胸口。
空氣瞬間安靜，靜的她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身下的男人心跳頻率比她還激烈。她掙扎着想起身。
“你們在做什麼？”沙啞帶着憤怒地聲音傳來。
沙發上的兩個人頃刻分開，楚小小沒站穩，葉子抒伸手摟住她的腰。
邵立衡的眸中快噴出火焰，面色發黑，嘴角的肌肉抽搐，緊盯着兩人，冷聲道：“葉子抒，你竟然敢跑到我家玩我的女人？”
葉子抒冷哼一聲，不屑地看着他，他這想像力可真夠豐富的。
“我從樓梯上摔下來，葉醫生他幫我……”她急於解釋。
邵立衡所有的理智在進門的那一刻已經消失的煙消雲散，根本聽不清她的解釋，抓着葉子抒的衣領一拳打過去。葉子抒的嘴角滲出血漬，毫不示弱的反擊回去。
眼看着兩個男人在自己面前拳腳相加，忍着腳痛抱住邵立衡的腰，沖葉子抒喊道：“葉醫生，你快走，快走啊，我晚點去找你。”
葉子抒憤憤的看了邵立衡一眼，在楚小小哀求的目光中，心有不甘的離開。
邵立衡神色晦暗，殺人的心都有了，當著他的面，她還敢跟姦夫約定時間，是嫌棄他回來早了，打擾他們的好事。當他死了嗎？
用力掰開她纏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粗暴地將她扛在肩上，扔在二樓的大床上，她都敢將男人領到家裏來亂搞，是在怪他這個做丈夫的沒有滿足她嗎？
她揮舞着手想要推開他，邵立衡屹立不動，任她打。
“楚小小，我告訴你，這輩子你只能是我邵立衡的老婆，想離婚，除非我死了。識相的，你就乖乖做我的邵太太，給我生一窩孩子，不然老子保不齊哪天心情不好，弄死你的舊情人。”他扣住她的後腦勺，惡狠狠地警告。
她昂着頭，毫不畏懼的看着他，冷冷地說道：“邵立衡你有種就連我一起弄死。”
他身子僵了僵，就是自己死，他也不捨得弄死她，這個女人就是仗着自己愛她，離不開她。
“你聽過心被撕碎的聲音嗎？”邵立衡神色黯然的坐在床上，高傲的頭顱低低的垂下：“就像布匹用力向兩邊撕扯開。”一直以來他認為喜歡的東西一定要得到，得到了他很害怕失去，她全身像長滿了倒刺，扎得他千瘡百孔，鮮血淋漓。
她抿了抿唇角，眸中帶水，平靜地說道：“曾經我想去愛你，可是你做的事一次又一次的突破我的底線，我根本不敢去愛你。”他說愛她，不過是佔有罷了。
邵立衡的身子顫了顫，“三個月後，我會給你一場盛大的婚禮。”他鬆開手，指腹擦拭她眼角的淚，狠狠心說道：“準備一下，晚上陪我出席一個飯局。”
“我不去，腳疼。”她倔強地說道，桀驁不馴，就像帶刺的玫瑰。
他注意到她的腳踝，紅腫了一片，有些心疼，輕輕地觸碰一下，柔聲問道：“痛不痛？”
她莫名煩躁，用枕頭用力對着他砸下去，一下，兩下，突然她鬆開手，抱頭開始抽泣，眼圈紅紅的，哽咽道：“我就是讓葉醫生陪我去醫院看一下林雨涵的媽媽，雨涵人已經不在了，我連她的父母也沒照顧好，我根本不配做她的朋友。”
邵立衡不喜歡女人哭，楚小小例外，梨花帶雨讓他的心也跟着揪着，將她的頭扣在自己胸口：“你想去哪裏跟我說，跟周宇說都可以，你找葉子抒我會吃醋，我真怕我哪天控制不住自己弄死他。”
“如果他死了，我就跟他一起死。”她低垂的目光中帶着堅定。
這句話就像利刃直插胸口，邵立衡的臉色更加陰沉，從未有人告訴他，愛上一個女人會是這麼痛苦，她開心他的世界春光明媚，她難過他的世界寒風呼嘯。
她用被子矇著頭，不在理他。他和衣在她身邊躺下，謹小慎微。
……
精神病院單人病房。
女兒的死，丈夫的死，公司破產，接二連三的打擊，林雨涵的母親徹底瘋了，但有時候她也會清醒着，喃喃的念着女兒和丈夫的名字。楚小小用梳子將她散亂的頭髮梳好，林母懷裏抱着一個可達鴨玩偶。
玩偶是當年楚小小送給林雨涵的，林雨涵一直留着，林母錯把玩偶當成了自己的孩子，緊緊地摟在懷中，誰也不讓碰。楚小小的鼻子酸酸的，出了病房眼淚再也止不住的落下來。
葉子抒說，那個兇手已經招供，有人在暗網上花了三十萬讓他在林家的車子上做手腳。幕後指使者是顧景舟。
“真的是他？”楚小小雖然早已猜出答案，但是還是不願相信。
顧景舟一直沒有從當年的那件事裏走出來，顧家所有的變故都是從那場變故以後開始的。
“警方已經發了通緝令，相信很快就能抓捕他歸案。”葉子抒寬慰她。
楚小小的手在顫抖，林雨涵的事雖然沒有證據，她心中已經百分百確定是顧景舟乾的，她不明白為什麼，顧景舟怎麼會對曾經深愛的女人下這樣的毒手，他怎麼能那麼殘忍。
“你說顧景舟現在會躲在哪裏？”站在醫院頂樓的露台上，俯瞰全市，她面色冷峻的問道。
葉子抒搖搖頭，神情悲涼，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突然成了殺人犯，他很難接受這個反差。出事前顧景舟神色慌張的來找過他，說自己想去國外重新發展，問他拿了一筆錢。也許現在顧景舟已經出國了。
他不敢告訴楚小小這件事，林雨涵在她心中的地位無人可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