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報復
林雨華沒有像上次一樣匆忙,而是找了個旅館住下,貨比三家后再行收購。
三天後,林雨華和周峰跑斷了腿,總算以均價五元一張病床的價格,把所有的原材料運回。
這一單生意,林雨華凈賺一萬兩千元!
秋冬交接,流感多發,尤其是老人和孩子容易得病。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很多醫院都會緊缺床位和人手,林雨華的單量會越來越多。
為了不影響新訂單的洽談,剛一收購好原料,林雨華就買了火車票,急匆匆的往回趕。
火車上,林雨華還憧憬着未來病床的生意時,趙建國已經被趙振邦接出拘留所,在縣城最好的迎賓接待所,為趙建國接風洗塵。
七涼八熱十五道菜,桌旁放着成箱的茅台酒,規格可謂是不高。
趙建國和六個狐朋狗友,外加趙振邦十二個人,齊聚一窩。
“振邦哥,咱們三年沒見,這杯酒我先干為敬,你隨意!”
說著,趙建國端起酒碗,仰頭咕咚咚一飲而盡。
喝乾凈以後,沒等別人謙讓,給自己倒了滿滿一碗。
剩下的六個小混混,見狀也端起酒碗,吆喝着要給趙振邦敬酒,實則是給自己解饞。
一碗茅台酒,趕得上他們一個月的伙食費,桌上琳琅滿目的魚肉,過年都不見得能吃上一頓。
外加上吃了一個星期的牢飯,包括趙建國在內的一群狐朋狗友,和吃絕戶似的,連話都來不及說上一句,就一陣狼吞虎咽,轉眼間杯盤狼藉。
趙振邦不氣不惱,反而笑呵呵的招呼道:“兄弟們先吃着,我去廚房加兩更硬菜。”
來到后廚,趙振邦換做一副陰鶩神色,向服務員囑咐道:“多上點凍骨肉,把高濃度散酒灌裝的茅台瓶子,多上幾瓶。”
“肉越冰越好,最好帶着冰渣子,讓他們吃一口就像喝酒暖胃。”
“酒越烈越好,酒壯慫人膽,三杯下肚就讓他們敢殺人放火!”
再回到桌上,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小混混,一邊感嘆茅台酒好喝,一邊稱讚帶着冰渣子的醬豬肉。
漸漸的,趙建國等人面紅耳赤,身子左搖右晃,說話嗓門也提高了幾個分貝。
“振邦哥大氣!這頓飯,比俺家過年吃的都好!”
“以後振邦哥就是我親哥,兄弟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二牛雖然沒啥本事,但在咱蓉城界面上,還算得上一號!如果有哪個不開眼的敢得罪振邦哥,我先卸他一條膀子!”
叫二牛的混混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蠻力直接把酒杯給震翻。
聽到“卸膀子”三個字,趙振邦登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見火候已到,趙振邦眯起眼不動聲色的道:“建國,你身邊的兄弟,藏龍卧虎啊。”
被誇一句,趙建國藉著酒勁直接飄上了天,站起身自豪的道:“不是我自誇!我這些兄弟,都是街面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以後振邦哥在蓉城安家落戶,甭管遇見啥事,找我們就對了!”
眾人的反應,讓得趙振邦格外滿意。他故作深沉的長嘆一聲,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一臉的苦相與愁緒。
見狀,趙建國趕忙問道:“振邦哥,你是不是遇上啥難事了?”
趙振邦面露難色,“這事……我就吃點虧,不麻煩大家了。”
二牛登時拍案而起,“你這說啥話呢!自己兄弟吃虧,咱們怎麼能坐視不管!”
“就是!”
“振邦哥說說,是誰惹了你,大家給你出氣!”
一群小混混起鬨,剛說不麻煩大家的趙振邦,這會兒也不客氣,“是一個叫林雨華的力工,當初我住院時,不僅佔了我的病房,還把我打了一頓趕出去。”
“我一個大學畢業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挨了打只能認栽。”
提起林雨華的名字,趙建國登時噌的漲紅了臉,咬牙切齒的道:“大哥,我們兄弟幾個,就是被他給弄進去的!”
“林雨華那個雜碎,把我的婚禮給攪合了,還讓我一家人在親戚面前丟了臉!”
“今天新仇舊賬一起算,不弄死他,我的臉以後往哪擱!”
剩下幾個小混混紛紛站起身應和,“對,弄死他!”
二牛攥着拳頭,惡狠狠的道:“老子想起這事就來氣,今兒咱哥幾個聚齊,要不現在就動手?”
“走,弄死他!”
趙振邦眼前一亮,卻故作遺憾的道:“我剛從醫院回來,有心想和大家一起,可實在頭暈得厲害。”
趙建國慷慨激昂的道:“振邦哥,這事不用你干,我們兄弟幾個足夠對付他!”
說著,趙建國等七人就搖搖晃晃的出了飯館。
留在飯館裏的趙振邦,望着七人離去的背影,咧嘴森然一笑。
……
自從第一次摩擦以後,趙振邦就偷偷派人調查過林雨華,得知林雨華精通法律,而且做醫療器材生意,賺了不少錢。
親自對付林雨華,趙振邦不止是怕事後遭麻煩,更主要的是看見林雨華,就忍不住兩腿打哆嗦,連話都說不利索。
還好有趙建國這群蠢貨,一頓飯就被收買來借刀殺人。
像這種十八九歲的混混,喝醉以後動手沒輕沒重,趙振邦恨不得趙建國等人把林雨華趁深夜打死。
至於趙建國等人槍斃還是坐牢,都和趙振邦沒有半點關係……
趙建國等七人,搖搖晃晃來到縣城臨街大院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鐘。
此時的林雨華和周峰,還在回來的路上,護士給林小穎輸液后,已經回去休息。
空蕩蕩的大宅子裏頭,就只剩下林小穎一人。
硃紅色大門換了新鎖,居住了十八年的宅院,現在被林雨華霸佔,想到這裏趙建國就熱血上頭。
“草他媽的,老子的住宅都敢搶!今天不弄死姓林的,我她媽誓不為人!”
趙建國一腳踹在大門上,可反鎖的鐵門格外堅固,根本紋絲不動。
二牛也鉚足了勁,又踹了一腳,卻把自己彈飛摔了個屁蹲。
“林雨華,你個狗日的有種把門打開!”
“敢送我坐牢,今天哥幾個讓你見血!”
聽到外面有動靜,林小穎原本已經打算開門,卻被踹門和罵罵咧咧的聲音嚇住了。
她趴着門縫,看見是趙建國為首的一群醉漢時,嚇得趕忙小跑着回到屋裏,把屋門和窗子都上鎖,又費儘力氣,搬起木櫃把門給堵上。
做完這一切,林小穎只能坐在床上,驚恐不安的抱着膝蓋,蜷縮成一團……
門久踹不開,二牛捂着發麻的腳掌,“大哥,咱們翻牆吧。”
“翻個屁!”
趙建國惱怒的道:“我家蓋房子的時候,牆上砌着碎玻璃渣滓和鐵絲,就是為了防人翻牆的!”
這麼砸下去沒結果,走了又不甘心,一群人在門口嘀咕了半天,忽然其中一個瘦高個一拍大腿,“有了!”
“宅子後頭堆着一排秸稈柴火垛,咱乾脆把房子直接點了,再把門給鎖死!”
“讓林雨華這小子困在院裏,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房子燒成灰!”
縱火罪是二十年有期徒刑起步,最大量刑死刑,可是一群文盲混混,外加上酒勁和趙振邦的慫恿,壓根想不起這些。
趙建國因為林雨華佔了自己宅子的事,心裏正窩火,聽得這個主意,頓時大為驚喜。
“燒他丫的!”
幾個人說干就干,不過其中有四個人還算有點腦子,他們聲稱自己家有汽油,明油啥的可以助燃,要回去拿。
這四個人一走,就再也沒了動靜。
而剩下的趙建國和二牛,以及提議縱火的瘦高個,壓根也沒等,隨便找了根生鏽的鐵棍卡住門栓,拿出火柴就點燃了后屋的柴火垛。
在一九七八年那會兒,每家每戶都會在秋冬之際,囤放柴垛,堆起來得有房子這麼高。
正值深秋,天乾物燥,柴垛很快引燃熊熊大火,包圍了房屋!
看到火勢熊熊燃起,濃煙滾滾時,趙建國等人的酒勁被嚇醒了一半。
三人自知道闖禍,趕忙撒腿開溜,中途還差點撞上一輛疾馳的摩托車。
瓦屋的結構是木質的,等林小穎聽見愈發密集的噼啪聲時,察覺到不對勁時,已經太遲了。
濃煙順着窗戶往裏灌,林小穎慌張想要開門,可這會兒被嗆得鼻涕眼淚直流,根本搬不開堵住門的柜子。
窗戶有鐵柵欄的防盜網,在屋子即將被大火吞沒之際,林小穎絕望的趴在窗口嘶喊,“有人嗎?救火啊!”
“咳咳。”
濃煙嗆進肺管子,本就虛弱的林小穎噗通一聲摔倒在地,意識愈發模糊時,她喃喃的喊了聲:“哥,救我。”
濃煙中毒的情況下,人極容易產生幻覺。
在林小穎上下眼皮打架,臨近昏迷的前一秒,似乎是林雨華聽到了他微弱的呼喚聲,在門外高喊一聲,“小穎別怕,哥來了!”
林雨華一腳將房門踹開,抱起癱倒在地的林小穎,縱身竄出窗外。
呼吸着外面的新鮮空氣,林小穎靠在林雨華的懷中,嘴角揚其幸福微笑。
“哥,有你真好。”
……
“小穎!”
林雨華猛的從火車座位上彈起,高喊一聲嚇了身邊人一跳,周圍人紛紛投來異樣眼光。
旁邊的周峰替林雨華扶起桌上茶杯,“兄弟,你做噩夢了?”
林雨華臉色蠟黃,額頭儘是冷汗,氣喘吁吁的道:“我夢見小穎被困在大火里向我求救,我無論怎麼跑,也跑不到她身邊。”
周峰寬慰道:“夢都是相反的,說不定象徵著以後生意紅火。”
“可我從睡覺之前,右眼皮就一直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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