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囂張的代價
春寒料峭，敏汐裹着毛呢大衣還嫌冷風太過刺骨呢，可有些心急的姑娘，卻已早早換上了單薄的春裝，一襲長裙搭配修身效果爆棚的粉紅色針織外套，邁着看似悠閑的步伐穿梭在冷風中，美是很美，但那裸露在外已經凍得發青甚至發紫的一小截腳踝所展現的風采，卻並不是驚艷，而是驚悚。
敏汐想，這也算是一種勾起意中人憐香惜玉衝動的別出心裁好辦法吧。嗯，值得借鑒，以後再看上哪個帥哥的時候，我就選個最冷的季節把他堵在牆角，逼他看我跳脫衣舞！心繫着家裏正處於掛機狀態的遊戲，幾乎是在下課鈴剛剛響起的一瞬間，敏汐就匆匆忙忙地躥出了教室，一路狂奔着朝她那套地形都還沒怎麼摸熟，可網線卻已更新換代了兩根的小公寓衝去，速度起碼飆到了瓜牛版一百八十邁。說真的，情竇初開狂迷校草大帥哥那會兒，都沒像現在這般積極奮發過。學校分前門和後門，敏汐一般都選擇後門，因為從這邊走，不僅離家更近，而且環境也更加優美許多。出了校門就是一條長長的護城河，沿河兩側是景色秀麗的酒吧街公園，晚上熱鬧，白天幽靜，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偶遇一兩位或者捧着英文課本放生朗讀的俊秀才子，或者眼神比他畫板中世界更加深邃迷人的藝術派型男。
就比如說現在吧，誰知道自己偶然間一個不經意的抬頭，會不會剛好俘獲到一位帥哥的芳心呢？抱着這種花痴無極限的心態，敏汐一邊捋額角秀髮，做嫵媚嬌羞狀，一邊明明故意，卻假裝無意地猛然抬起頭，映入眼帘的是……“哎呀！”敏汐下意識驚呼一聲，本來打算裝模作樣捋頭髮的手，這會兒完全沒工夫顧及造型不造型那碼子事情了，趕緊從放鬆狀態變成九陰白骨爪的pose，因為就在剛才那驚鴻一瞥的瞬間，她竟發現不知從哪裏忽然飛過來一個籃球，此時此刻與自己的面門已經近在咫尺了！啪——靠！幸虧姑奶奶反應夠快！敏汐在心中既慶幸，又后怕，這要是沒能用手接住，而是用額頭甚至牙齒與之硬碰硬的話，那這會兒的自己可絕對不僅僅是花容失色那麼簡單了。
以籃球飛過來時的力度，恐怕要思考一下到底是一笑滿嘴冒金光的大金牙更實用，還是雖然低調，但據說不怎麼結實，而且時間久了還會變色的烤瓷牙更美觀了。“哪個王八蛋想暗算姑奶奶！？”敏汐條件反射性地朝籃球飛來的方向大吼一聲，同時臉上也露出了一副呲牙咧嘴，自認為比赤古藏獒還要兇猛至少一百倍的表情。只見在正前方的土坡上，五個穿着藍白相間校服的男生正朝這邊張望呢。
敏汐認得他們身上的校服，正是她每天上課下課都會路過的華夏附中的校服。
再看那五隻傢伙一個個兒的表情，不僅連一丁點歉意都感受不到，反而還嬉皮笑臉的，六個字形容：真特么的欠抽！
發現他們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命中的目標竟然如此暴脾氣，五隻王八蛋嬉皮笑臉的表情瞬間僵住了，齊刷刷地立正看向敏汐的臉和着裝打扮。
大概所有男生，不，無論男生女生，被其他人爆吼一嗓子之後的本能性反應，必然是觀察對方的整體容貌，因為這一點很重要。
你比如說，如果罵你的是個長相猥瑣並且邋裏邋遢的糟老頭子，那你可能揍他的衝動瞬間爆發，但倘若罵你之人是個又可愛又嬌弱的小姑娘，嘿嘿嘿，那劇情可就不一樣了。
敏汐並不嬌弱，此刻呲牙咧嘴的模樣大概也不可能可愛到哪裏去，雖然自認為身材還不賴，長得也不醜，但絕對算不上令異性看一眼就忘乎所以到完全不計前嫌的程度。
正因如此，所以當敏汐爆吼出那一嗓子，並且成功引起了五隻傢伙的注意后，他們之中其中一個立馬擼胳膊捲袖子地要朝敏汐這邊走了過來。
他旁邊另外四隻見狀也全都立刻從獃滯狀態中恍然驚醒過來，趕忙阻攔他，一邊攔，嘴巴里還一邊說，“別，別，別，人家畢竟是女的，宋科，宋科，別跟女的一般見識！咱爺們兒不能跟女人動手！”
名字好像叫‘宋科’的那個擼胳膊捲袖子的人，聞言表情滿是奇怪地看了一眼他旁邊幾位兄弟，然後當真停下了腳步，似乎還嘆了口氣，衝著敏汐喊了一句，“沒事兒吧你？”
奶奶的，你小子前一刻不是還擼胳膊捲袖子的想跟姑奶奶比劃比劃拳腳功夫呢嗎？怎麼后一秒就裝起老好人來了？糖衣砲彈呀？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你當姑奶奶是小浣熊，想怎麼其樂無窮就怎麼其樂無窮呢？敏汐心裏這麼想着，嘴巴上也沒客氣。
“沒事兒你妹呀！長沒長眼睛啊！？”又是一句非常不友好更極度不柔弱的爆罵，從敏汐口中噴出。
敏汐這人有很多好的地方，但是唯獨脾氣非常不好，尤其對待那些曾經傷害過自己或者差點傷害到自己的人。
那傢伙也被敏汐連續三番兩次並不友善的態度徹底激怒了，瞪着一雙如果換做美麗一點的邂逅去客觀評價的話，其實還算挺好看的眼睛，怒視了敏汐許久，然後緊鎖起眉頭，並且斜着嘴角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你吃炸藥了？”
……吃炸藥？這形容不錯嘿！那姑奶奶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吃！炸！葯！的！結！果！
敏汐轉怒為笑，對他道，“你很拽耶，知道在女生面前囂張的代價嗎？”問完，敏汐冷笑着看了一眼手中的籃球，萬萬沒想到，這仔細一看之下，竟還發現令她更加興奮的新大陸了！
哎呦我去，球上還有簽名呢！簽的不是張三、李四，也不是王二麻子，而是一排不知道屬於潑墨狗尾巴草體，還是蠟染大白菜花體的拉丁字母。
敏汐沒工夫也沒心思去研究那亂七八糟的字母拼湊起來將會召喚出哪位籃球界大神，但她很清楚，無論是誰都並不重要，因為這個籃球，即將在我大首都的護城河裏參加它此生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泳壇NBA了。敏汐的問話並沒有得到任何回答，因為對方正在傻不愣登地看着她，眼神之中滿是驚訝，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思考，在女生面前囂張究竟會落得怎樣一種下場了。他確實應該驚訝，京城姑娘雖然也大多不是好欺負的軟柿子，可是敢勇於以一敵多，並且敵人還是一群比自己高大不少的男生的，那估計就沒幾個了。嗖——當他的視線還仍然正以一種簡直不敢相信，甚至有些痴傻呆苶狀的停留在敏汐臉上時，出手速度絲毫不亞於說話速度的敏汐，已經親手送他的籃球去護城河裏暢遊了。“你……你，你……”籃球的主人還沒說話呢，另外四人中的一個倒是先開口了，可是你，你，你的你了半天，卻一句能表達中心思想的完整話語也沒能‘你’出來。“你什麼你？你出門忘記帶舌頭了？回家找你老娘要去！”敏汐沒好氣地回敬那傢伙道，最看不起像他這種躲在兄弟身後耍嘴皮子的慫包了。
本以為一場硬碰硬的公園鬥毆事件怕是絕對避免不了了，敏汐伸手進外套口袋，武器都握緊在手裏了，然而對方五個人之中，只有站在靠後一些位置上的人那四個人要麼瞠目結舌，要麼虎視眈眈，而之前擼胳膊捲袖子的那位看起來似乎屬於五人之中老大身份的傢伙，卻似乎並不太在意那顆簽了不知何人大名的籃球，只稍稍瞥了一眼順流而下不知將要飄去何方的泳壇新秀，然後便重新將視線轉向敏汐。
“你也很囂張呀，你又知不知道惹到我的代價是什麼？”他也將雙手插進了校服口袋，正以一種與敏汐差不多的姿勢站在對面，兩個人就這樣一動不動的雙雙佇立原地，直視着對方的眼睛。
難道他兜里也有武器？那麼……他和我誰的武器會更厲害一些呢？敏汐思考着，心說自己的雙刺雖然小巧，但十分尖利，並且本姑娘的身手雖然還有待提高，不過對付幾個普通高中生，應該還是綽綽有餘的吧？但倘若……他們不是普通的高中生呢？
就這麼你不動，我也不動，你不攻，我也不攻地原地對峙了半晌，對方忽然笑了。說不清楚他的這種笑容究竟是出於何種心理所呈現出來的笑意。冷笑？嘲諷？無奈？亦或者看不起敏汐？或許都有吧，不過管他的，大不了就打，打不過就跑，從小到大，論起打架來，敏汐還從沒怕過誰呢！
“敢不敢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那傢伙似笑非笑地突然甩出這麼一句來。
名字？我的名字？靠！敏汐心說這男的也忒慫了點兒吧？莫非這是還沒動手呢，就已經認慫了，自己根本不敢打，盤算着回去以後多找點人再來陰我？
“聽好了，記住了，我只說一遍。”敏汐露出一臉很嚴肅很認真的表情。
“你說吧，我記性不差。”沒想到對方竟然被敏汐的表面功夫所矇騙，也十分嚴肅地點點頭，真以為敏汐會告訴他自己的芳名呢。
敏汐對她甜甜一笑，故作嫵媚狀，“不打不相識，咱倆也算半個朋友了，你可以直接不稱呼我的姓氏，直喚我的小名。”
對方也笑得更加燦爛了，“那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我姓姑，名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