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白帆的對手
我自然沒有去找榮寧借電話用，只是晚上熄燈之前，跟着白帆一起去了廁所。
熄燈號一響，小白假裝站着尿尿，我躲在隔間裏聽動靜，等了快一個小時，腳都站麻了，周圍安靜的很。
“走吧。”
也對，那人又不是傻子，昨天受到驚嚇，今天在食堂我又來了那麼一出，短時間內他肯定不敢再出現了。
第二天觀摩老兵打靶訓練，不知道這幫兵油子是怎麼練的，遠處釋大龍跟包拯在那報數，報一個這邊就歡呼一聲，個個十槍都在九十環以上。
“看到沒，他們剛來的時候，還不如你們！”閻王難得鼓勵我們，“赤那，白帆，出列！”
赤那和白帆的手裏被塞進九五步槍，閻王領着他們到了前輩面前。
“來來來，讓我這倆神槍手給你們露兩手！”
白帆和赤那各打了十槍。
“一號靶，九十環，二號靶，九十五環。”
一號靶是赤那，二號靶是白帆。新兵隊伍長了臉，可勁兒的鼓掌吶喊。
那邊走出一個二十六七歲的老兵，身材高挑，眼神犀利，臉長得不錯，但那張臉傳遞出來的是死寂般的肅殺之氣。他氣場很強大，我心中思忖，以後少招惹。
“郁達，趕緊露兩手給這幫小崽子瞅瞅！”陳七在那邊起鬨。
“你九十五環？”叫郁達的上下打量了一陣白帆，然後莫名其妙笑了。
他迅速端起槍，朝着遠處靶位，連續扣動扳機。硝煙散盡，報靶的人竟然扛着靶子跑了過來。
“閆班長，您看！”
近處的都湊近看靶心。
“一百環！”釋大龍驚嘆。
一陣抽氣聲過後，我帶頭給這個叫郁達的鼓掌。
他挑釁的看了眼白帆，抱着槍歸隊。
白帆很不服氣，他覺得郁達只是僥倖全中，赤那更不服氣，明明平時是他第一名，今天偏偏讓白帆佔了風頭。
於是老兵離開之前，白帆主動去找郁達。
我聽見他在跟郁達約“賽”。
“一星期以後，我們在這裏，再比一次。”
“哈……”郁達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玩兒的事兒，突然笑了出來，他盯着白帆看了半天，揚着眉點了點頭，“答應你。”
收隊吃飯，太陽正要下山，我突然想起小時候學過的一首歌。
“日落西山紅霞飛，預備，唱！”領唱已經成了我這個副班長的基本職責。
沒想到一大半的人都會唱。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夕陽西下，天色微暗，戰士們背着槍回營，這是第一次，我體會到了這首歌的意境。
每天晚上熄燈前，白帆雷打不動去廁所守株待兔，我只好去陪着。馬林瑞看出了部隊，這天我倆回來的早，有人還沒睡。
“你們倆一要睡覺就跑廁所呆一小時，快說，是不是去做啥壞事兒了？”他拉着我不讓睡，非得問出個所以然。
“你倆該不會是去談情說愛吧？”釋大龍還記着閻王的梗呢。
“閉上你那臭嘴，我們是思想覺悟高，去鍛煉了。”小白不說話，我這個副班長只能扯謊了。
一聽這，李琦也不睡了，悄聲說：“你倆不帶這樣的啊，本來就挺能耐，還偷着鍛煉，讓我們怎麼活啊。”
“就是，太不地道了。”馬林瑞也有意見。
我搖搖頭，鑽進冰涼的被窩，想着要不要勸白帆放棄這麼天天“守候”。那人一定是個膽小鬼，被嚇到一次就再也不敢來了。
實彈訓練很快到來，一想到手裏拿着的是殺人武器，整個人都不好了，頭一回覺得這槍燙手，一直背在背上不敢拿下來，生怕不小心碰到哪就走了火。
白帆和赤那的表現依舊很好，赤那又追平了白帆的成績，二人暗暗較勁。
我的十槍七十五環的成績實在是不好意思拿出來說，還好除了白帆和赤那兩個神槍手，大家都是正常人，沒那麼冒尖。
白帆拚命練習槍法，偶爾有幾次，竟然也達到了一百環。
閻王告訴他不要把輸贏看得那麼重要。可白帆還偏偏是個勝負欲極強的人。
在周玲的手套溫暖下，我的手指終於沒有更嚴重，肩膀也習慣了槍托的力量，沒那麼疼了。
白帆在我的勸說下，終於不再每天晚上去廁所守株待兔了。可是他看所有老兵的眼神都是仇恨，除了那個郁達。
實彈訓練幾天後，開始手榴彈訓練。
要說槍能在民間搞到，並且玩兒的很好不算稀奇，這手榴彈可就真沒見過了。
重量倒是不大，扔起來也很有講究。
力量太小，進不了圈兒，力量太大，又超越界限。把握那個度，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兒。白帆就是那力量小的，赤那就是力量太大的。這倆神槍手終於有了不擅長項目。我竟然連續三次扔進了指定範圍，連我自己也很意外。
榮寧帶着幾個優秀老兵親自來直到投彈訓練。並且將新兵分組，由老兵帶隊進行小組訓練。
我和白帆、赤那、馬林瑞被分到了郁達一組。
“沒有竅門，用你的心去感受它的重量，感覺對了，自然能夠打擊到目標。”這是郁達唯一說的一句話，在我看來，跟沒說一樣。
馬林瑞時遠時近總找不到點，白帆知道自己力量不夠，每次都拼儘力氣揮舞手臂將假彈扔出去。赤那也漸漸能夠準確打擊。
半天下來，手臂酸痛，已經快要抬不起來了。可是白帆還是提出要跟郁達比打槍。並要求我做裁判。
“我看要不算了。”
我一點兒也不覺得白帆贏了郁達就是好事兒，就像當初陳七找我麻煩一樣，樹大招風，特別是新移植來的樹，根基不穩，容易被大風颳倒。
白帆並不這麼認為，他只想要贏。
二人並排站在射擊點，舉着槍等待我的口令。
“開始！”我一聲令下，槍聲大作。
片刻后，一切歸於寧靜，遠處馬林瑞抱着倆靶子往過跑。
白帆焦急的接過自己的靶子，在看到十個彈孔都在靶心紅色區域內后，他開心的笑了。
“這邊也是都十環啊，打平了。”馬林瑞指着郁達的靶子說道。
“切。”郁達的臉上是不屑的神情，“看仔細點兒。”
我發現上面只有九個彈孔，可是他這樣的高手，怎麼會脫靶？
“啊！”最中間的那個彈孔很明顯要比其他的大，“兩槍打中靶心，第二顆子彈從第一個彈孔里打出去了！”
我心中大驚，這才是真真正正的神槍手！簡直是神了！小白不可置信的抱着郁達的靶子，老半天才接受了這個事實。
“小白，大不了就是認輸，有什麼的。”馬林瑞上前安慰，白帆紅着眼離開了。
所以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永遠不要以為自己有多牛逼，比你厲害的人有的是，只是你見識短，還沒有遇見。
晚上閻王拎着一個包進了宿舍，他把包交給我，說半個小時後來取。
我拉開拉鏈，竟然看到了一大包手機，每個上面都登記着主人的名字。
所有人都歡呼了，來這裏將近兩個月，幾乎與世隔絕。
沒一會兒宿舍里就傳來了各種鈴聲的聲音。
我的手機更是連續提示幾十條短訊和未接。
“草，這裏竟然信號這麼差！發個微信都發不出去。”
我找到紙和筆，記下了幾個電話號碼后才去查看來電和未讀信息。
大部分是我媽和小師妹，也有唐朝徐嬌和安然的。
安然發的短訊還是在她走之前時間。
“余成傑，我要去蘭州，你在哪裏。”
我回復道：我在東北，具體省份不詳，很好，勿念，保重。我猜她的手機也一定是被沒收的，也就沒有必要說太多。
然後我給老頭兒撥通了電話。
那邊很快傳來了他的聲音。
“徒弟呀？”他似乎在吃東西。
“老頭兒！”我強忍着哭的衝動，歡快的叫了一聲。
“臭小子，走了這麼久都不聯繫我們！”
小師妹的聲音在那頭兒傳過來：“二師兄，想死你了！”
大師兄也喊道：“師弟呀，聽趙凱說你跑東北深山裏修鍊去了，成仙別忘了來點化我們啊。”
我的淚水噙在眼眶裏，笑着說老頭兒你要照顧好自己啊，等我回去還得跟你比劃比劃呢，小師妹趕緊找個男朋友，讓老頭兒少操心，大師兄要當好家庭婦男，帶好我的小侄子啊。
“放心放心，等你回來你小侄子都會打醬油了。”
大部分都是打給爸媽或者女朋友的，李琦已經哭的鼻涕流了老長，白帆拿着手機在發獃。
我注意到赤那並沒有手機。
“喂，要打電話嗎？我用完了。”
他抬頭撇了我一眼，眼神閃爍。
“我手機套餐每個月免費全國通話幾百分鐘，用不完就作廢，白白便宜了中國移動。”我把手機扔進他懷裏。
“謝謝。”他低聲說道。
沒一會兒，聽見他沉悶的聲音想起：“阿媽，我是赤那。”
我走出車庫，坐在馬札上仰望星空。
明亮的獵戶座斜斜掛在正南天，老頭兒說過，三星正南，就要過年，算算日子，也該是到了過年的時候了。
“不在屋裏打電話怎麼跑這兒裝深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