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憶往昔物是人非 念師恩林花春紅
“章哥，到南環新村了。”章天平聽到小馮的聲音從過去中醒來！“好的，你把車停在小區裏面，把後備箱打開我拿點東西！”
按照此前王旭師兄提供的地址，章天平敲響了三樓一戶鐵門，“吱呀”一聲，一個穿着薄雞心領羊毛衫的六十歲左右老人拉開了門。
雖然四年未見，以往的挺拔已見佝僂，章天平還是迅速認出了對方“天平！”“師傅！”，老陳科長趕緊讓進屋內，天平提着一箱酒二條煙順手就在門邊，然後在屋內四處走了一圈：“師傅有福呢，住的是樓房套房，樓層也不高，睡床上就能曬太陽。比你那低矮老房子升級太多，算是老有所養了。”
老陳師傅陪着天平轉悠回道：“誰也沒想到，幾十年沒變，這幾年大變，我住樓房，你掙錢多，算是趕上好時候了，都得感謝deng老爺哦。””那是那是，只是deng老爺今年剛逝世，沒能看到寶港回歸，真是遺憾。”
章天平也一臉穆然的說道：”高層決定未來走向，只要政策好，老百姓日子就會越來越好。”“是的是的，來就來了，帶這麼多東西幹嘛？怕師傅窮的要討飯了？告訴你師傅一個月退休工資還有近400，用不了。”老陳師傅回道。
嘴裏這樣說，可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笑意。拉着天平到小客廳沙發坐下，給倒上一杯水，說：“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裏？”“師傅是你不對了，如果不是我遇到王旭，我還不知道你退休，也不知道你住這裏！”天平喝了口水接著說：“師傅近來身體咋樣？““還好還好，能吃能喝！”老陳科長連連說：“你爸媽最近咋樣？”
章天平從口袋掏出香煙分別給師傅和自己點上說：”身體挺好的，天天在家打小牌，就是還有我弟弟天賦剛工作，還沒成家，整天念叨就這事了。”“老章師傅不容易，老退休工人還有個小兒子沒成家，你要幫幫哦。”老陳一邊彈着煙灰一臉正色的說！
“那是自然，從他上大學開始，我經常找機會去學校看他，天賦挺好的，就是錢不夠用，哈哈！老頭節約，給的錢不多，不能讓大學生餓肚子撒。”章天平笑着說。
”嗯嗯，上次見面老章師傅滿是開心說過你這事，兄弟連心，其利斷金！不錯不錯。”老陳師傅說著又給天平續了點水。
章天平掐掉煙頭笑着說：“師傅說說你的情況吧！”老家房子拆遷，分了二套房，大一點留給女兒，現在這二居室我住。前年你師娘走了，年齡大了，生離死別，看的淡了，就這樣一個人挺好。”老陳平靜的說。
章天平抽出煙又給師傅點上一根說：“那你為什麼不再找一個呢？”“都這大歲數了，女兒雖然成家多年，也住的不遠，經常過來照應，感覺還行，如果找一個對雙方家庭子女都是考驗，太複雜了，老年人耗不起了！隨緣吧。”老陳苦笑着說。
“不對！以前我不懂，在廠里我們在樓下值班，你一個人住樓上，經常有女人半夜三更上樓找你，現在回想起來，師傅你絕對高樂高！找個老伴還不是信手拈來的事！”章天平斜着眼一臉壞笑的說！
老陳笑罵這說：”小東西，別瞎說，好漢不提當年勇！”“師傅，你給我說說你如何當年勇的？也好讓我取取經，師傅不能白當，壓箱底的也得教我！”章天平立即打蛇隨棍上接上說！
“你個臭小子，不分大小，現在學壞了，敢拿師傅開玩笑了。”嘴上說臉上笑：“你知道的，廠里男工少女工的多，工作忙，回家遠，我們都是以廠為家，久而久之，有意無意就會有點情況了，算是各取所需，你又不是不知道，非要明了說，要師傅好看嗎？”
說到這裏，老陳居然還有點臉紅了！章天平嘿嘿奸笑着：“師傅你吃獨食，怎麼不早點教我？”“不能教，教你學壞了，你能找到廠花許敏當老婆嗎？別不識好歹，想用眼睛殺了你的情敵一大把呢！”
老陳老江湖，反守為攻開始轉移話題了：“你是91年辦的停薪留職離廠的，讓你當班組長你不幹，說是要出去闖一闖，在廠里都呆慣了，都是被人敬着求着。出門就得求人，所以大家都為你擔心，但也知道你愛學習有想法，讀夜校，除了工作就是看書，考取電大也沒去上，現在看來孺子可教，沒給我丟人！”
章天平對師傅老江湖經驗只能說佩服了，嘆了口氣說：“看書那是我最後一任老師給我的任務，加上師傅師兄對我那麼好，我得認真學習才能對得起你們。我身高從1米47到1米74，是企業養大的。家裏底子薄，窮則思變，才想去社會闖一闖，老頭老傳統，剛開始天天教訓我，讓我好好做個不佔小便宜的人。”
“老章很有威望，人緣特好，都是他的老部下，你到廠里才沒被欺負，你是幸運的。”老陳認真的說。“不過憑心而論，你的成長超出我的想像，學得快，做的好，不偷懶，打鐵還是自身硬，其他人不如你，我應該覺得自豪的。”
被老陳一說這下輪到章天平臉紅了！開着玩笑說道：“今天和師傅是互捧來的啊？你不應該退休，應該干到七十歲再說！多帶幾個徒弟才好，老驥伏櫪，志在千里蠻！”
“我又不是地主家長工，我享的是國家的福，和你屁關係！加上政策允許企業分組承包了，我也不習慣，到年齡就該退。”老陳一轉頭也拿了包煙出來發給天平說。
天平接過煙沒點放桌上，捧起杯子潤了潤說：“今天來主要向師傅彙報下個人這幾年的情況的。”要的要的。“老陳忙不迭的答到。
“一晃我離開大家也6-7年了，還好算混到一碗飯吃吃，家裏也挺好的，有個女兒叫章程，已經3周歲了！挺聰明的。許敏在家帶孩子，我和她商量，也做通了她的思想工作，生小孩就要負責，以後她就就在家專門看小孩，當個全職家庭婦女，我負責掙錢養家，好好培養，不想做名人偉人，起碼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現在都是獨生子女，如果教育失敗，那是任何家庭都不能承受其重，掙再多錢又有什麼用？我一個人跑單幫只要能維持開銷就行，目前看來問題不大！”天平把自己的想法決定說給師傅聽着。
老陳緩緩點頭說：“你腦子好使，現在也沒有聽說那個年紀輕輕就甘心做家庭主婦的。”“只是家庭分工不同而已，目的是為了孩子將來考慮，有足夠精力陪她一起成長，大富不如子孫賢，我認為父母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章天平說道！
老陳師傅有點感慨：“我們那時候是把小孩養大，現在你是養好，時代不同，區別大了，成本太高了，一般人想不到這樣做的。”
章天平擺了擺手說：“多一個工資，少了對小孩的管束，我認為不值，一輩子很少有兩全其美的事，為將來，得懂得取捨。”
說完這些章天平覺得和師傅談孩子未來扯遠了，應該換個話題了：“師傅最近酒量咋樣？””喝的少了，一個人不敢喝多，自己控制！和以前直接不能比了！”老陳說完站起身走到牆角，指着二個罈子得瑟的說：“都是買的自釀糧食酒，一壇能喝二個月。”
章天平也站起身對着師傅豎了豎大拇指：“師傅威武！我黨萬萬歲，你是小老兒有酒天天醉！”“那是必須的，我就這點樂趣了。”老陳笑得很天真！
章天平看了看錶說：“師傅，今天我主要是來看看你，向你彙報一下個人情況，有空去家裏坐坐，老頭不能陪你喝酒，我陪你喝點，你們還是我結婚時見面的，都是老朋友了，希望多走動走動。”
老陳也是深有感慨的說：“是啊，有空會去的，讓老頭也來城區玩玩，我這裏也好住呢！”“這話一定帶到，師傅，現在5點了，我就回去了，以後裝了電話記得告訴我，便於聯繫。”老陳師傅尷尬的說：“好的好的，沒想到你來，晚上我準備下點麵條的，就不假客氣了，下次來提前通知，咱們喝點。”
“好嘞，師傅！那我走了！”章天平自己擰開了鐵門。“天平，回去一定代問全家好，還有今天你能來，我很開心！”
看到老陳師傅有些激動，天平伸手拍了拍師傅說：“貧賤之交不敢忘，何況師長？話一定帶到，師傅請保重。”說完就擺擺手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