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生死自負
楊辰等人一路慢行,直走了一個多時辰才走到長安街口的寬闊處。那裏已經用木頭搭起一個擂台背影,足足有十幾丈高近十丈闊。
兩側同樣設有數十個座位。
這些都是由同袍會的人搭建完成的,座位除了幾個特別要預留之外,剩下都高價賣出。越往前越貴。
楊辰到時,擂台邊上早已圍滿了人,滿臉期盼地看着他。
自古看熱鬧的不怕事大啊。像這種修行中人的戰鬥,他們這些平頭百姓哪來的機會看。肯定要看個過癮。
“楊公子來啦!”
“公子一定要贏哦,我們都買了你贏的。你可不能讓我們失望哦!”
“楊公子一定要把那娘們打趴下。給咱們男人出口氣。”
“……”
圍觀的人七嘴八舌地叫喊着,宣洩着心中的激情。
楊辰走到特意給他留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李綽君還沒到。其實,楊辰到現在都沒有見到李綽君本人。
想到完全未曾謀面的兩人卻因莫須有的原因,結下解不開的死仇。
心中的怨氣卻無從發泄。
世上的事情還有比這更扯淡的嗎。
那個妖魅女子只因為他是安國公的兒子,就要致他於死地。更是幾次險些得手。
就不能讓他安安靜靜地當個紈絝子弟,安安靜靜地修鍊嗎。
正胡思亂想間,一個藍色人影劃過一道弧線,‘轟’的一聲,落在擂台邊上。
她冷着臉抱着劍向四方抱拳,一張俏臉如冰霜般冷冷地看向四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唯獨對下方的楊辰視而不見。
冷喝道:“今天,我李綽君前來應戰。誰要挑戰便上台來。”
“但有言在先,既上台來,生死自負。若無膽量,就滾回家吃奶去。”
這話一出,下面頓時一片鬨笑聲。
“郡主威武!”
“郡主威武!”
“郡主威武!”
楊辰冷哼一聲,拿起放在桌旁的橫刀一躍而起,穩穩地落在擂台的另一邊。
楊辰第一次見到這個一直算計自己的女人。只見她俏臉嫩滑如脂,冷冷地像拒人於千里之外。又像是雪山上千年孤傲自立的雪蓮。
給楊辰的第一感覺就是冷。又冷又孤傲,彷彿全天下的男子在她面前都猶如土雞瓦狗。
那模樣讓他忍不住想狠狠揍一頓才出氣。
“你就是李綽君?”
“你就是楊辰?”
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是我。”
“是我。”
兩人心中一陣翻白眼。
“我不問你為何陷害我。我只問你。奸計得逞之後,是否有後悔之時。”楊辰沉聲問道。
李綽君冷冷一笑:“既然要做,自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又何須後悔。”
“再來一次,我也會做同樣的事情。而且會毫不猶豫。”
“只是,沒想到你命還真大。這樣都還讓你逃脫了。我只恨上天不公啊。”
楊辰心中的怒火漸漸升起:“這麼說,天香樓里的沉醉海棠也是你下的咯。”
“是我!”李綽君頓了頓,冷笑道。
“西城外十里亭要殺我的也是你!”楊辰恨聲道,拳頭不覺間竟攥得緊緊的,身體也在微微地顫抖。
“你說的對,都是我做的。現在你滿意了嗎?是不是很想殺了我?來,我現在給你這個機會。讓我看看你還是不是當初的那個廢物!”李綽君嗤笑道。
儘管已經想到了,但真正到揭曉事實時還是忍不住怒火中燒。這女人成功引爆了他的怒火。
“這麼說來,是你在勾結北梁刺客。你通敵叛國!這裏的都是你的兄弟姐妹,你良心不會痛的嗎?”楊辰大吼道。
李綽君愣了愣,大喝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撕了你這張爛嘴。”
話音未落,雙腳一蹬,如炮彈一般向楊辰飛來。
楊辰躲避不及,只得繃緊了全身血肉,硬生生地挨了她一記重拳。
這一拳直把他打到擂台邊緣。
壓下翻湧的氣血,楊辰冷冷一笑,大吼一聲:“今日一戰,沒有規則,不論生死!各人事後不得追究!”
“好!”
台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轟然應道,聲音直徹九天,迴響不已。
“既然你一心想求死,我便遂了你心愿。”李綽君冷冷一笑,劍出鞘,再度向楊辰襲來。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說這話難道不嫌太早了?”楊辰大喝一聲。把刀鞘一丟,也彈了出去。
兩人瞬間撞在了一起。
只聽到‘轟’的一聲巨響,刀劍撞出無數火花。
“今天,我要為自己報仇。”楊辰冷喝一聲,一腳朝李綽君腹部踢去。
“報仇,就憑你。回去吃奶吧!”李綽君冷笑道。雙手往下一壓,擋住了楊辰的腳,順勢一個後空翻,輕飄飄地退了出去。
“之前只是略試牛刀,今天,老娘讓你看看我真正的實力。”李綽君大喝一聲。把手中劍往上一拋,掐了個複雜繁複的印訣。
那柄劍忽地一分而二,二分為四,四為十六。竟分成十六把較小些的飛劍。一字排開,劍尖正對着楊辰,劍身震顫不已,彷彿興奮之極。
“分劍術!”台下,立時有人驚呼出聲:“分劍術是劍派的標誌。要到陰神境以上才能施展出來。”
“不,不是分劍術,你看。”旁邊的人拍了拍同伴的肩膀,激動地說道。
“怎麼會?劍怎麼可以柔成這樣?是我眼花了嗎?你打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夢。”那人似乎看傻了。
‘啪!’
“不是做夢。真有這種劍術,她是怎麼做到的?”
“我,也想知道。”
台下一片驚嘆聲。
楊辰目光凝重地看向那像槍魚一樣快速遊動的飛劍。劍是極鋼之物,沒想到竟有如此的柔性。這人比他想像中的更加難纏。
“拼了,先下手為強!”楊辰目光一冷,以極快的速度沖向李綽君。
“來得好!就怕你不來!”李綽君冷冷一笑,心念一動。凌空中的十六把飛劍瞬間飛向楊辰。
飛劍彷彿有靈性一般,剎那間便將楊辰團團圍住。
鋒利的劍刃迅速往他身上切來,竟是要把他絞成肉條。
被飛劍團團圍住的楊辰,忽然一閃,只見一道殘影,瞬間脫離包圍圈。
下一瞬間便出現在李綽君面前,一刀往他肩膀砍去。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快的速度!”李綽君猛然變色,心中無比震驚。
“退!”李綽君身體往後一傾,腳尖一點,堪堪避過這致命的一擊。
她手印一變,往後一引。那十六把飛劍頓時合在一起,向楊辰後背刺來。
攻敵之必救!李綽君這招數暗暗引用了兵法。
楊辰心頭大駭,往前一倒,卻見飛劍只留下一道殘影。
說時遲,那時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手去,猛地一攥。
巨大的拉力把楊辰拖離地面,往高空飛去。
楊辰忍受着罡風,死死地攥着劍柄。飛劍似乎承受不住這重量,發出‘嗡嗡’的聲音。
站在地面的李綽君面露焦急之色,變幻手印,往上一指。
飛劍震顫之聲變得更大了。
忽然,劍身竟分成十數把,劍尖迅速往後倒刺,直往楊辰身上刺來。
楊辰臉色劇變,瞬間鬆開手,直直地往地上摔去。
飛劍卻緊追不捨,彷彿如見了血的鯊魚。
飛劍比楊辰下墜的速度還要快上幾倍,瞬間就追了上來。往他身上繞了圈,一道道長長的傷口頓時出現。
楊辰揮着手中的橫刀,猛地一砍,正中其中一柄飛劍。
飛劍幾乎被劈成對摺,哀鳴幾聲,再不復之前的靈性,震顫地往地上掉去。
“火來!”楊辰大喝一聲。身上的火靈力迅速往手上匯聚,手裏的橫刀瞬間發紅,‘轟’的一聲,一道紅彤彤的火苗出現在刀上。
就在定瞬間,又一柄飛劍透體而過。
“去死!”楊辰一聲大喝,猛地一劈,前面的一柄飛劍頓時被劈成兩半。
“轟”一聲巨響,楊辰摔在地上。
還未站定,一掌拍在橫刀的刀柄上。
橫刀頓時如離弦的箭一般向李綽君射去。
李綽君猛然大驚,雙手結印。一個巨大的半透明盾牌出現身前。
‘轟’的一聲,橫刀刺進了盾牌之中,朝她胸口|射來。
“怎麼可能!”李綽君駭然失色,想要避開飛來的橫刀,卻為時已晚。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橫刀透體而過。
楊辰獰笑一聲,猛然竄出,一躍而起,竟后發先至,繞到了李綽君的身後,一下把橫刀攥在手裏。
楊辰握刀站定,吹了吹額前的空氣劉海,淡淡地說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想學嗎?”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麼會有這麼快的速度。”李綽君喃喃自語,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一切。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李綽君漸漸進入瘋魔狀,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看得周圍的人汗毛倒豎,只覺得像六月飛雪。
“這女人瘋了,她瘋了。”
“可不是嗎?那麼傲氣的人怎麼可能接受失敗的事實。不瘋才怪。”
“你們覺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呵,又一個被逼得黑化之人。”
“這位仁兄,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什麼叫被逼得黑化。她難道還不夠黑的嗎?”
“心地良善之人能設出那般陰謀。”
“兄台此言差矣。她只是心高氣傲罷了。她身為郡主卻被逼下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若是普通的平頭百姓也就罷了,但她堂堂一個皇爺的掌上明珠,若是不反抗才是怪事咧。”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李綽君喃喃笑道。臉色猙獰可怖。
忽然,李綽君掐了個奇怪的印記,陣陣寒光驟起,冷喝一聲:“滅!”
楊辰一瞬間感覺彷彿被什麼東西禁錮了,連動一下手指都困難。
李綽君獰笑一聲,一步跨出,纖纖玉手點在他額頭上。
楊辰如遭雷擊,雙眼低垂,只覺眼皮有千斤重,強撐着,吃力地笑道:“沒想到吧,咒殺術竟然殺不死我。你果然是北梁刺客。我沒冤枉你。
呵,吃着大夏的米糧,卻做着吃裏扒外的事情。枉費你父親還是先帝親封的平成王。這大夏也有你一份。”
“不,我沒有,我沒有叛國,我沒有!”梁綽君低聲呢喃道,忽然,變得歇斯底里起來,大聲咆哮道。
“沒有?為什麼你會陰陽派的咒殺術。在上京城城裏,會咒殺術的就只有一個,就是那個北梁刺客。”楊辰冷笑道。不準備放過她。
“我說了我沒有!我撕了你這個賤人!”李綽君像瘋了一樣衝過來,手中的劍猛地刺向楊辰。
“跟鎮守邊境的將士和被北梁士兵害死的冤魂去說吧。”楊辰大吼一聲,把她的劍砸到另一邊。同時一掌拍向她胸口。
李綽君已進入瘋魔狀態,避無可避,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掌。
只聽到‘轟’的一聲巨響。
李綽君猛然頓住,接着倒飛回去,竟將夯實的地面砸出一個大坑,整個人陷了進去。
底下的觀眾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和議論聲,久久不息。
“好,打得好,勾結外敵,就應該去死!”
“真是沒想到啊,那麼漂亮的一個人,心腸竟是如此狠毒!”
“楊公子好樣的,真給男人出了一口氣。”
“楊公子贏了!楊公子贏了!贏了!”
“贏了!贏了!……”千言萬語都匯成了一句話,久久不息。
楊辰拖着橫刀,緩緩走向李綽君,臉上抽搐幾下:不會真打死了吧。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麻煩讓一讓了啊!”一隊長長的木板車載着數百袋的東西從街頭的另一邊走來。
“這可是上好的精面,可不能在這裏給弄撒了。”其中一個夥計賠着笑臉道。
載着數十袋精面的木板車隊往擂台這邊越走越近。
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妥。這種事情雖說不常見,但並不是沒有。
眾夥計臨近擂台也駐足看了一會,前面的觀眾看了眼他們,便不再理會。
“咦!車隊的夥計呢,怎麼把車丟在這裏就跑了。這也太不負責任了。萬一貨物丟了呢。”其中一人撓了撓頭,有些不理解。
這時,一陣涼風迎面吹來,帶走了盛夏的熱氣。風越來越大,颳得人眼直流淚,皮膚生疼。漸漸地,那人感覺到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