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傅顏吩咐夥計搬了兩壇酒上雅間,她給三人一人倒了一杯,自己卻舉着罈子灌了下去,顧瑾起身將她手中酒罈搶了過去,“你到底怎的了?這樣喝酒可不是你的風格。”
“把酒罈給我,我喝了與你說,人在清醒時說的都不準,我不喝醉,吐不出真話。”傅顏心中很難受,明明想要推開的人真被自己推開了,卻又丟不開放不下他。
她想喝醉就好了,那樣的難受便也不會難受了,都說發酒瘋便是發泄心中鬱氣。
顧瑾將酒罈遞迴她手中,蘇林要去奪,被顧瑾拉住了。
只有尚鑫一頭霧水般,不明所以,“到底發生了何事?”
“沒事,有人犯賤。”顧瑾咬牙罵了傅顏一句。
傅顏抱着酒罈拚命的灌了幾口,“今日醉一次,以後不這樣了。”
待傅顏將剩下的酒喝了乾淨后,便開始哭,哭自己沒用,怕東怕西的,哭捨不得顧宸,又不想被金絲籠困着,反反覆復的哭了半宿,最後暈暈乎乎的睡著了。
第二日傅顏醒來時睡在府中自己的房間裏,她記不得事情,也不知自己如何回家的,而腿上依然綁着木板繃帶。
好幾日都以為那晚出去喝酒其實就是自己做的夢,直到顧瑾來看她,“前幾日你發酒瘋,嚇得周圍幾個愛哭的小孩都不哭了,真是厲害。”
“你胡扯,我何時出去喝酒了?”傅顏就是覺得那是自己做夢夢到的。
“前幾日你要喝酒,我讓鳳羽樓的夥計來接的你啊,喝醉了哭的稀里嘩啦的,還說自己是喜歡顧宸的,並不是真如嘴上說的希望他離的遠遠的,我就去找顧宸了,那顧宸卻不在府上,我便回來了。”
“他去了何處?那日我喝醉后,誰送我回家的?還將木棒繃帶給我綁上了?”
“我將顧宸府上的醫女帶來給你弄的,想着他不在府上,剛好順路將醫女借來一用,然後又請醫女送你回去的,不過是翻牆進去找了你二哥開了大門送進去的。”
“我二哥後來見着我沒告訴我你這些事。”傅顏疑惑解除了,卻不知為何二哥未說。
“我跟他說你情緒又不穩定了,他擔心你的身體,所以才不問你的。”
“原來如此,是又擔心我會尋短見吧。”傅顏沉默了,經過醉酒事件后,她問自己現在還矯情嗎,矯情的不想嫁給他嗎?矯情的不想嫁入皇家嗎?
不了,這些都不是理由,現在的自己不想矯情了,若註定自己以後得人生便是與他廝守一生,那便接受現實吧,嫁入皇家又如何?可是若他另娶他人怎生是好?從在軍營見到他第一面,自己就淪陷了,陷入了他挖的坑裏,再也不想爬出來。
“昨日他回盛京城了。”顧瑾見傅顏半晌未說話,便主動提起。
“嗯?”傅顏疑惑的看着顧瑾。
“前幾日他去琅琊了。”顧瑾又停了下來。
“去琅琊提親嗎?”傅顏扯了個難看到極點的笑容,他真的放棄她了,決定要與琅琊王家小姐成親嗎?傅顏你活該,都是你自己作的,怪不得別人,是你將人推開的,不作不死。
見傅顏變了臉色,顧瑾也不再逗她,便接著說道,“因着琅琊王家要開辦學院,皇上派他去的,代表皇上去恭賀。”
“哦。”明顯鬆了口氣的傅顏轉頭盯着顧瑾,彷彿顧瑾若在說一句逗她的話,便爬起來撕了他。
“昨日他回府了,可能聽了醫女的回稟,便有些擔心你,跑到府上找我,我沒跟他說你醉酒說的那些話,只道你在家憋壞了,想出來找我們喝酒。”顧瑾見傅顏又變色的容顏,趕緊把話說完。
“然後他就離開了,我還以為他會到你家來看看你呢。”
“他不會來了,上次在你家別院,我說的話太傷人了,他那樣驕傲的人,怎會還來自尋煩惱。”傅顏端起手邊的茶盞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盞,偏着身子靠在軟榻上。
“你外公家的花卉宴在何時?”傅顏問的便是蘇家每年都會舉辦的花卉宴,入秋時本不適合辦花卉宴的,可是蘇家有訣竅讓很多花卉開在入秋時節也算是盛京城的一道談資,傅顏只想藉著宴會出去散散心。
“還有幾日,今年是蘇林的妹妹蘇靜操辦,聽說還有兩株最要緊的花卉未開花,待它開了就馬上舉辦。”顧瑾抬眼盯着她,“你問這個幹嘛?你這腿能走了?”
“當然能走了,前幾日我出去喝酒還是翻牆出去的。”平日裏傅顏出門總是直接跑跳過圍牆,腿受了傷不敢劇烈運動,便抓着樹翻過去的。
傅顏又轉頭對着門外喊道,“芍藥,進來下。”
芍藥端着一碗葯走了進來,“小姐,該吃藥了。”
“嗯,先放放,這幾日可有收到花卉宴的帖子?前兩月蘇林與我說過,邀請我去他家賞花,竟是未送帖子來?”
“門房是送來一張帖子,可是被二公子拿走了,公子說了,小姐的腿不適合出門,便沒讓奴婢與您說。”芍藥福身回道。
“你去二哥那將帖子拿回來,跟他說我的腿已無大礙,可以去赴宴。”芍藥點點頭轉身出了院門。
“你表妹請了王怡文,我這次去幫你撮合撮合。”傅顏理直氣壯的道。
顧瑾瞟了她一眼,“你確定不是想滅掉一個潛在的情敵?”
“你胡說什麼呢?我都未有喜歡的人,何來情敵?”傅顏不肯承認。
“是誰前幾日喝醉了,拉着我說她錯了她不該將顧宸推開,現在後悔了,可是來不及了。”顧瑾滿臉諷刺的看着她道。
傅顏站起來拖着傷腿去捂顧瑾的嘴巴,顧瑾閃身躲開,“還說若是註定一輩子,那便成親也可以,自己不躲了。”
傅顏抱着頭,難為情的吼道,“你別說了。”
見傅顏真的生氣了,顧瑾也不逗她了,“若你真的放不下的話又去追回來吧,我看他對你還是很關心的,聽醫女說你腿骨折了,趕緊跑來問我情況。”
“算了吧,我雖直爽,卻是被動的性格,未主動追過別人。”
“既如此那就不要再想他了,說不定琅琊王家真有意將女兒嫁給他呢?”
傅顏氣鼓着臉,也不說話,眼淚汪汪的瞪着顧瑾,彷彿顧瑾再打擊她,她便撲上去咬他兩口,顧瑾轉身往外走,邊走邊道,“花卉宴準時來啊,說不定又有誰等着你去踩雷。”
“你不是喜歡王怡文嗎?現在提起她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顧瑾好似放棄了王家小姐般,說的輕描淡寫,傅顏覺得自己也要與顧瑾學習,你看人家多洒脫,說放棄便放棄。
“你就沒盼我點好,還說是生死之交。”
忠勇侯府蘇家是前朝流下來的大家族,因着獨特的培育花卉的技術,百年來每年都會舉辦花卉宴,只全國舉殤才會停一次,而每次操辦皆是侯府嫡出小姐才有資格,顧瑾的母親未嫁之前也操辦了幾次。
今年便是侯府嫡女蘇林的妹妹蘇靜操辦,蘇靜是盛京城王怡文之下第二才女,雖才學比不上王怡文,卻也差不離太多,與她哥哥蘇林是截然不同的兩類人,她從小便喜愛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也愛花花草草,針工綉活廚藝,算是盛京城出了名的賢惠,也是王怡文之下第二被人追捧的女子,她與王怡文關係交好,卻對傅顏不太看得上,對她來說,哥哥便是紈絝子中的紈絝子,可那傅顏一個女子,竟是哥哥們的領頭人般的存在,哥哥對她更是言聽計從,蘇靜其實看不上她的原因也與表哥顧瑾有關,蘇靜是有些矛盾的,她既看不上紈絝子,心裏卻又對顧瑾上心,見顧瑾與傅顏關係親近,她有些不悅罷了。
她家辦花卉宴,她本是不願邀請傅顏的,可是哥哥發話,若不邀請傅顏,他們都不會來,是以她才逼不得已給傅顏發了請帖,她頂着滿臉憋屈,滿心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