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回憶(九)

第一百一十二章回憶(九)

但她那樣可怖的神情很快消散了。

她看看癱軟在地的房客,再看看倒在血泊里的金運,漸漸收斂起了臉上陰冷的表情,變的無措起來。

她丟掉了手中的刀,佯裝神色慌亂的往後退了兩步,然後當著房客的面抓起了房客的手機,在對方鬧出更大的動靜之前,報警自首了。

很快,警察和救護車一起趕到了。

重傷的金運被送進了醫院,而金靈則被關進了看守所,而不管誰來審問她,金靈都咬死了是金運先攻擊的,她是正當防衛。

在等待開庭的那些日子裏,看守所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羅英教授。

對方仍然是慈眉善目的樣子,而她身側站着一個西裝革履的律師。

金靈神色怔然的看着對面的人。

那天,在報警之後,金靈想也沒想的聯繫上了羅英。

其實她並沒有報什麼希望,對方只是一個跟她非親非故的老師罷了,也許根本不會幫她。

但那時的金靈別無他法,她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但是沒想到,羅教授真的來了。

羅教授道:“這是方律師,你可以把事情從頭到尾告訴他,他會在法庭上為你辯護。”

金靈又驚又喜,但是還是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道:“我現在暫時還沒有錢給律師費……”

方律師笑了笑,說:“非法拘禁是公訴罪,不用你出律師費。”

金靈豁然抬起了頭,看向了眼前的律師。

這些天以來,不管是誰,進來審問她時,都會先給她扣上一頂故意傷害的帽子,然後開始攻擊她的心防,這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非法拘禁這個詞。

故意傷害,她是被告。

非法拘禁……她就是原告!

意識到這點,金靈被手銬拷住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握在了一起,她看了看羅教授,看了看方律師,咬着嘴唇許久沒有說話。

羅教授看着她,淡淡道:“放心吧,孩子,法律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你是國家的棟樑,不能被一些渣滓擋住了去路。”

法院開庭當日,金靈以為自己會坐在被告席上,但進去時,她被安排在了原告席上,金運仍然重傷在醫院,並未出席,被告席上赫然坐着除了金運之外的所有人。

在金靈出現的瞬間,金曉璐便瘋狂的對着她謾罵。

她有些恍惚,甚至沒有回懟回去。

雙方律師你來我往,唇槍舌戰,金靈的耳朵里卻彷彿只能聽到方律師的聲音:

“根據已有證據表明,被告張淑芬曾贈與我當事人父母三千塊錢,然後以養母身份將我當事人帶回家中,構成買賣人口罪……”

“……在我當事人脫離被告家庭后,被告金運對我當事人進行了長達半年的非法拘禁……”

“……被告金曉璐,以強制手段奪取我當事人身份證准考證等重要證件,最終導致我當事人錯失高考,造成嚴重後果,構成搶劫罪……”

“……同時,被告金曉璐、張淑芬、金龍、楊三構成非法拘禁罪幫助犯……”

“……在我當事人逃走後,被告金運以特殊手段獲得我當事人房間房卡,非法入室,根據當時的情況,我推論,被告當時言行激烈,對我當事人造成了人身威脅,在這種情況下,我當事人慌亂之下做出的過激行為應屬正當防衛……”

他這番話說出來,對方律師立刻提出了反對。

然而方律師不慌不忙,繼續說了一大旁觀眾人聽不懂的專業術語,然後說道:

“我當事人在當時的情況下,無法判斷被告是否會做出過激行為,並根據之前被告的一系列行為判斷出自身生命安全受到威脅,於是被迫反擊,主觀上不構成故意傷害,主客觀不一致,無法定性為故意傷害……”

“……醫院證據顯示,被告已脫離危險期……無法定性防衛過當……”

……

過了不知多久,金靈恍恍惚惚的,直到審判結束,她才渾渾噩噩的回過神來。

最終,金運被判處有期徒刑兩年年,城市媽媽張淑芬和城市爸爸金龍以及保鏢楊三被判處有期徒刑六個月,金曉璐由於未成年,且情節輕微,處刑事拘留半個月,並於少管所勞動改造一個月。

從法院出來時,金靈手上的手銬早已被取了下來,與之相反的,是金家所有人的手上都被拷上了手銬並被警察押在中間。

看到金靈,那些人皆是怒目而視,大聲唾罵。

原本溫柔的城市媽媽也撕破了虛偽的面具,滿臉尖酸的痛恨,指着金靈的鼻子罵道:

“賤人,白眼狼,我早該知道的,當時看着你對你親爸媽的態度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初就不該收養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金靈冷漠的看着她,平靜的回她:

“你錯了,我不是你收養的女兒,我是你花三千塊錢給你兒子買的玩具。”

“我也不是白眼狼,我只是一個不想受人擺佈任人欺負的正常人而已。”

她原可以以更難聽的話回敬回去,但此刻看着這些人,她卻並沒有這份心思了。

看着傷害她的人終於為此付出代價,她心裏升騰起的巨大暢快與滿足感已經不需要通過尖銳的言語來宣洩。

謝過羅教授和方律師后,金靈便回到了大山,回到了自己曾經熟悉的“家”。

然而等她到了山上時,才發現,原先的房子裏已經空無一人。

這時,有剛從地里回來的鄰居看見了她。

“金靈……”時隔一年多,對方似乎有些認不出金靈了,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她。

金靈禮貌的點頭回應,然後問道:“大嬸,我奶奶呢?”

“你奶奶?你奶奶已經沒了啊。”

金靈一怔,“……沒了?”

鄰居點頭,疑惑道:“對啊,怎麼你在城裏沒有人通知你嗎?”

金靈抿了抿唇,沒有說自己的事,只是問:“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三四個月以前吧,唉,這人老了啊,說沒就沒了。”鄰居嘆了口氣。

金靈站在屋檐下,眉眼隱在過長的劉海下,看不出表情,但那單薄的身形卻莫名流瀉出了幾分悲哀。

鄰居見狀安慰道:“你也別太傷心,你奶奶臨走的時候還惦記着你呢。”

說著,她便想起什麼似的,連忙進了屋子,不一會兒拿了一條雜色的圍巾出來。

她將那圍巾塞進了金靈的手裏,說道:

“可能老人臨走時自己能感覺到什麼吧,這是她那段時間打的,一直說著給孫女打的,等她回家了就給她戴上。”

“老太太臨死前都一直念着你吶。”

金靈伸手接過,那是一條很粗糙的圍巾,灰不溜秋的,毛線是最粗的,長着一圈膠線的那種毛線,看着閃閃的,實則戴在身上扎皮膚,織功也不怎麼好,許多地方都錯了線,又重新打結續了回來。

金靈摸着圍巾,聲音有些低:

“墓在哪兒?”

“東邊那座山腰上,你爸爸給立了碑,你過去找找就知道了。”

告別鄰居后,金靈來到了東邊的山上,沒怎麼費勁就找到了那座新墓。

金靈抱着圍巾走到了墓前。

山風拂過她的衣角,吹動了她的頭髮,露出了她似乎落寞傷心,又似乎冷漠無波的表情。

她沒有哭,只是抱着圍巾在墓前站了一下午,知道夕陽的餘暉在身上描上了一層金邊時,她才微微動了動。

她伸手摸了摸懷裏粗糙的圍巾。

她以前看過奶奶織圍巾,純黑色,用的是專門買回來的柔軟絨線,沒有錯線也沒有打結,織的漂亮又暖和。

那時候金靈看着眼熱,很想要,但奶奶說那是給弟弟織的,讓她不要搗蛋,說以後再給她織。

但奶奶只是隨口一說,說完自己就忘了,弟弟每年都有一條新圍巾,金靈也一直沒有等到屬於自己的那一條。

卻沒想到,如今卻讓她以這種方式得到了。

金靈看着做工粗糙的圍巾許久,才抬頭看着墓碑,輕聲低語:

“奶奶,對不起。”

“但是小時候沒得到,長大了,我也就不想要了。”

話落,她將圍巾懸在香燭上空,任由火舌吞噬毛線,然後將圍巾丟在了空曠的地上,冷眼看着那雜色圍巾在橘紅色的火焰中化為了飛灰。

她毫無留戀的收回了目光,接着跪在了墓前,伏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幾個頭,然後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灰塵,轉身離開了。

金靈重新回到了縣城裏的小破高中,復讀一年後,她以省狀元的成績考進了S大生物科學專業。

她拿着教育局和學校下發的巨額獎金,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終於有了保障。

有錢的第一件事,金靈便是以遺棄罪和拐賣罪將自己的親生父母告上了法庭,且絕不接受調解,直到最後把自己那對嚴重缺位的父母親手送進了監獄才罷休。

大一的時候,她就被羅教授收進了課題組打雜,一邊學習綜合課程一邊在實驗室瘋狂的吸納專業知識。

曾經阻礙她的,折磨她的都被她打敗,即便中途遍佈荊棘,但她如願走上了憧憬中的道路。

直到大一下學期,她在天台背單詞的時候失足摔下,然後穿進了這個操蛋的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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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女配反殺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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