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 第七章 親情血

迷途 第七章 親情血

此時的楊許越是幸災樂禍,在我看來就越是說明老姐在小時候給他就下了什麼樣的心理陰影,以至於讓他現在想起了還會在潛意識裏面發怵。

“回來她肯定是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回來的。”車子正在轉彎,感覺屁股下的座椅跟着晃了晃,我任由身體隨着車身微微的起伏,伸出右手自顧自地去尋車門上的握把。

已經到堂哥他們村裡了,轉過面前的幾個彎就是他們家。三叔他們一家或許算不上特別地有錢,但千八百萬的資產還是有的。在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不敢說是第一,但屈指可數這麼個詞還是能用上那麼一用的。

今天的月亮亮得格外通透。遠處那座房子的外裝修據說是楊許親自找人設計,精緻裝修出來的。在這樣的月色下,倒也是自成一番韻味。即使中間高高低低隔了這麼多座建築,我還是能讓自己的目光在最高處,讓記憶里獨有的那座又一次清晰起來。

記得嬸娘跟我說,當初房子內部的裝修與格局規劃沒有過堂哥的意,堂哥還鬧過一陣子的脾氣。

可我記得老爹和楊沁跟我敘說的橋段,明明是楊許當時剛滿十八歲急着在外面考駕照。三叔這邊房子建一半的時候,楊許掛了科。還回家要了五萬塊錢,供他在外面瀟洒。

“考個駕照也能被他變着法花去這麼多錢?”我家裏老爹沒三叔這麼有本事,所以我也體會不到像楊許這種在家裏急着花錢時,還敲詐家裏的心態。只能是聽聞之後在心裏給出一陣的無語。

好像我這幾年除了過年過節很少到這邊走動,一個是因為我年齡還小。另一個是這四公里的距離,說遠不算太遠,說近,在兩個不同忙碌的家庭面前也不能算近。

這房子好像就是前兩年完的工吧,是在以前老房子的地皮上拆了重建的。自從時光將我腦海中那份原有的熟悉抹去后,我好像就沒有來這邊住過。至於這個新環境的轉換用了多少花費,我並沒有多少了解的興緻。

對這唯一還熟悉的,也僅僅留在了回憶。“乖,邪風聽話,你快去吧,我們這就你最小,我爸絕對不會怪你的,要是我去拿我還不得我爸罵死。我要能要到手我早就去了是不是,難道你不想打遊戲嗎?”

以前楊沁和楊許看我小,犯了錯也不會受到太大的責怪。所以那時他們總是合起伙來指使我,去三叔那要來平時怎麼找都找不到的遊戲碟和遊戲手柄,以方便他們好好的過過癮。

而我因為家裏管的嚴,也特別珍惜像這樣因為拜年和哥哥姐姐們在一起,老爹好不容易對我比較放鬆的時機。想着能碰到遊戲機,心裏就是說不出的興奮。

記得那個時候堂哥和姐也都不算大,還沒到家裏允許買手機的年齡。而且在記憶中,好像那時的智能手機也還沒開始流行吧。

“你水平不行,我和姐姐教你玩。”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我坐在地上,縮在床邊臨着牆壁的小角落裏,眼巴巴地看着電視屏幕睡著了。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直到吃飯,他們才會發現我。

人在思緒時,路途總是轉眼。就像是前一刻還在看山的人,現在已經到了山腳下。到堂哥家門口了,楊許一個勁地轉着方向盤,將車身打了個九十度的彎,轉上了直通向門內院子的那道小斜坡。

待車駛入院子,車燈打在了周圍零散種着的幾株綠植上。它們的存在為這個以水泥地為主要色調的院子添上了些許生機,但不算多。並起不到多少讓人賞心悅目的效果。

因為楊許平時的一些事業原因;加之院子與停車室的位置在建房時沒有進行專門的規劃,想要停車必須經過這個庭院。所以他們並沒有選擇在這個院子中進行太多修飾。

其實,有着院子矮牆后的田野,遠處的青山,還有一條不知疲倦永遠哼着歌歡快向前的溪流。只缺了那院中的些許點綴也不能算作太糟。

而那一切在此時的月光下是顯得那樣的安詳、靜逸!這裏沒有城裏那樣的喧囂繁調。那邊的灰藍色調即使是伴着月色看也很是單一,但讓人很感覺會很舒服。

現在是八九點的夜間,遠處的大山早早地就睡了。偶爾傳來幾聲蟲鳴,幾聲不斷轉着調子拖着長音的貓頭鷹長叫。像極了幼年期精力旺盛的孩童,在深夜向父母展現出自己的頑皮,以便為自己博來關注的目光。只是今夜那座平日裏偉岸得看不到邊的青山累了,註定它們所發做的任何努力,都不會得到回應。

堂哥只是簡單地把車停在了院子裏,車鑰匙也沒拔,就直接開門下了車。聽他說晚上還有趟生意,待會還得出去跑一趟。

三叔做的主要生意是收購一些農業產品,與一些廠子合夥,經過簡單的包裝,加工。然後再銷往全國各地。

因為平時還要涉及到農業時節這些因素的影響,生意並不是一年四季不斷的。這些生意上的事情三叔基本上一個人就能照顧到,而楊許也不太願意去學習做這類的生意。所以對於家裏的經營,楊許基本上也沒有去分過那不知道算不算天經地義的蛋糕。出來混的這幾年,楊許一直都是憑着自己和家裏的人脈獨自努力。

早就聽家裏人說,他開始在附近的這些村子發展送水的生意。現在他手底下有一個純天然的山泉水池,經過一點簡單地開發、設計,就在這開始了他的業務發展。

在很早之前他就開始留意,現在即使是在鄉間,也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用上了飲水機。而不是像以前一樣喝個水還得把自來水燒開了,或者乾脆是去外面挑。

而即使有了飲水機之後也算不上方便,村裡人家通常是在閑暇時間開着輛電動車,溜達上個一兩公里或者更多,找附近幾個村裡人氣最火的幾處免費泉眼,去打上一桶飲用水。很多地方是上面專門花錢為大傢伙兒修過的,大老遠的都會引得人慕名而來。

其實對於這個差事我是不怎麼介意的,沒事開個敞得不能再敞的小車,行駛在鄉間的小路上吹吹晚風。如果遇到忙的時候,對於我這種,就剛好趁機忙裏偷閑。

但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我這樣的閑情雅緻,所以堂哥也就順理成章地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機會。

因為在各個地方免費的水是不缺的,賣水肯定是行不通。所以他只收取兩塊錢送水上門的服務費,有人打電話就送水上門。如果有人自己上門來取,則還會免費提供。反正人家在哪不是提,還不如把吸引人家過來,旺一旺生意。

人就是這麼奇怪的一種生物,惦記着這個費錢的水也有一種免費的方式可以喝到,反而會在心裏慢慢地覺得楊許這邊的水要比其它地方的水喝得來勁,喝得清甜。

“很多人喝這個水可是要錢的捏!”本着這樣的想法,大部分人空閑下來都會往這邊跑。人是喜歡從眾的,這樣一來,口碑和人氣就都傳出去了。有這麼多人實地“採摘”,也會喝得更放心不是?

因為有周圍十幾二十幾個村子作為穩定的市場,一天到晚忙碌下來除去為數不多的幾個員工費用與油錢,倒也是還能有個七八百的日收入。

聽說他最近還想着弄一個自己的送水軟件,只是現在很多戶人家對智能手機都不是特別熟悉,想要真的大規模推廣出去還會有一定的問題。

除此之外他還藉著山泉池那邊天然的地理環境優勢和人氣,正在建着一家農家樂。現在裏面有幾個簡單的K歌房間,也有一些基礎的娛樂設施,以供附近的村民單純地自娛自樂。

這些還不算,其實楊許最早在做的是一家汽車美容中心。用他的話說,即使以後的汽車從油動全改成了電動。但只要是在外面蹭上那麼一兩下,這不還是得來找他嗎?反正這車再怎麼改,它也會有個殼不是?這玩意輕易過不了時!

有時候我是真的好奇,楊許是哪來的精力去打理這麼些個東西。他一邊勸着我說好好讀書,這年頭錢不好掙,一邊拼了命地為難自己。

就像今天晚上這樣,我知道他生意很好,可也從沒想過他會這麼忙,大晚上了還在親力親為。

“你先把東西放好,晚上我帶你出去一趟。”楊許一邊說著,一邊帶我往屋子裏走。門沒有鎖,嬸娘和三叔正在一樓的客廳看電視。這個秋天待在屋子裏還很舒服,嬸娘穿着一件睡衣雙腿盤坐在沙發上,手裏拿着遙控器。她頭髮是濕的,應該是剛洗過澡。而三叔正翹着二郎腿靠在沙發上抽煙,這個姿勢讓他的啤酒肚有了一個完美的詮釋。

聽到門口的動靜,兩雙眼睛刷刷地看過來。即使我和楊許再怎麼叛逆,但還是能清晰地感覺到其身上散發出的一種不容反駁的威嚴。或許在自己親人面前它不是那麼強烈,但就是可以感覺到。

“原來威嚴和嚴格是兩種不一樣的東西。”我第一次在心裏給了自己一個感悟。如果三叔能稱作嚴格的話,那麼按照楊許此時這個年紀應該還在讀書,或者剛剛畢業。

可下一刻我腦海中又充滿疑問。老爹以前難道不嚴格嗎?那我自己現在正在做什麼;楊許如果一直是個類似於楊沁那樣在學校努力的乖孩子,他一定會混得比今天好嗎?我不敢確定。

我唯一確定的是三叔身上的那種氣場,讓我這個剛犯了錯的孩子,愈發地感到壓力,心中也不自然地湧起一股忐忑不安。

“嬸娘,叔。”我看着他們打了個招呼,盡量地讓自己的聲音表現自然。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有點有氣無力,像是剛在哪打了一場仗,整個人滿身都透着疲累。

“哎呦,看看這是哪個小傢伙兒來了!”我能感覺到嬸娘語氣中透露出來的善意,這讓我感到很親切,心中的那種緊張感也緩解了許多。只見嬸娘一邊說一邊起身:“小傻瓜,有什麼事不能和你爸爸媽媽商量嗎?非得藏起來,讓這麼多人一起擔心你。”說完她已經站在了我面前,眼神慈愛地看着眼前的這個孩子,怕我出現什麼不好的情緒又繼續柔聲詢問:“餓不餓,折騰了這麼久吃過晚飯了嗎,要不要我現在去幫你做?”

“剛在家吃過一點,不用了。”我平時就不習慣麻煩別人,心理也惦記着楊許還有事在忙,所以不想再因為自己耽擱太長時間。其實我也是在心裏期望着,自己可以在外面待久點,越久越好。期望通過這種方式,能去逃避掉些東西。雖然我知道,有的遲早要去面對。或許只有在外面吹吹風,才能吹乾凈我腦海里的愁緒。

“哎呀,媽,你就不要太操心了。他在家裏吃過飯了,我還有事,等下我帶邪風出去一趟。”楊許無奈地看了嬸娘一眼,把接下來的行程提了一遍。唯獨沒提及的,是我會在這兒,待上那麼幾天的問題。看來楊許是早就打電話知會了這邊一聲。雖然我知道在嬸娘這百分百不會遭到拒絕,但是有一個結果真真切切地擺在眼前,還是讓我在心裏感覺更舒坦。

“呵呵,這小傢伙兒。”嬸娘看着我搖了搖頭,眼裏的神情不知道是一種默許還是什麼。臉上的笑意還沒褪乾淨,話語中卻在同化着堂哥的那般無奈。“也好,讓你和你哥哥一起出去累累也好。”

他們現在存了什麼心思我是不想在意了。“累能有多累?再累也會比現在好過吧!”一顆惆悵的心上,掛滿了的期待。

“晚上你就和你哥睡一個房吧,在三樓,走之前先讓你哥幫你把行李拿上去。”嬸娘嘮叨地安排着,下一個瞬間,卻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別處。

“二樓那個房間先給肖音留着,免得他什麼時候過來住了再騰不出地方。邪風,你哥可是一聽見你爸來電話,為了你飯吃一半就走了。不過正好,他平時總喜歡半夜起床煮東西吃,你晚上餓了就和他一起。”在說起自己兒子的惡習時,嬸娘竟是滿臉的寵溺。

“這個肖音是誰?是嬸娘那邊的親戚嗎?”第一句話是對着楊許說的,雖然聽着我心裏起了點疑惑,但我也沒有在這點上過於留意。至於楊許,這幾年都有點發福了,少吃一點就當減肥吧。

其實我不知道的是,如果我這兩年接觸到了外面的消息,就會知道近兩年道上出了兩個聲名鵲起的兩個人物。一個綽號叫消音,一個叫貴妃。

“啊?哦,知道了。”我沒頭沒腦的答應着嬸娘,卻又不忘調囧一聲楊許“半夜,該不會是你夢遊吧?”

“滾!”楊許直接給我欣賞了一下他的白眼,笑罵道:“快去放你的行李吧。”

我撇着嘴聳了聳肩,看了一眼嬸娘的笑臉,屁顛屁顛地跟着楊許摸着黑上了樓。

寧我感到輕鬆的是,三叔全程都沒怎麼說話。從我進門開始,除了抽煙就是在打電話,聽聲音像是在和別人聊生意。看樣子他是想把我這個爛攤子交給嬸娘和楊許了,也好,我自己也樂得自在。正好自己怕什麼,老天就幫我把問題解決了。

三樓有一個大廳,一條通向廁所的走廊,還有就剩下楊許的房間。大廳陳設很簡單,一張很大的圓形沙發床,白色簡約調。加上一個大屏幕液晶電視。上樓在大廳左側就是楊許的房間。聽楊許說,平時基本上只有他一個人會爬上來,除非是早上嬸娘來叫他起床……

楊許在門口打開燈,他的房間咋一看還比較整齊。房間裏有一個大衣櫃,他上前三兩下把底層騰了個位置,讓出來讓給我。

然後又乾淨利落下樓帶着我去和嬸娘三叔打了聲招呼,就風風火火地衝上了車。車身一甩,燈光已經打到了院門口。

“慢點!”三叔的聲音從屋子裏傳出來,比發動機響。

不知為何,楊許身上的混混氣,和外面的風讓我更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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