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噩夢和美女
時間：“柯林處置會議”結束后的第二天清晨。
地點：天組織總部，忘憂谷，大型獨立監控病房。
——
柯林躺在病房角落的一張單人床上，正在熟睡中。雖然他的身上沒有連接任何醫療探測器械，但是他的身體機能讀數，比如心電圖，腦電圖，血壓，血糖，呼吸頻率，血氧含量等數據和圖譜，都顯示在他邊上的一堵牆上。
原先，這些數值和圖譜都很正常、平穩。
但隨着柯林的眉頭突然一皺，他的腦電圖曲線就開始劇烈地震蕩起來，呼吸頻率也開始明顯的加快，黃豆大的汗水在他的額頭一顆顆凝結，順着臉頰流淌到了枕頭上。
“姐姐，我害怕！”柯林呢喃着夢話，聲音很奇怪，聽上去像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
說夢話的同時，柯林還把雙手和雙腿蜷縮了起來，就好像躲進了一個非常狹小的空間裏。
這時，不光是腦電圖和呼吸頻率，其他幾項數值也開始超過正常範圍。
如此激烈的情緒波動，造成大部分身體機能讀數的異常，自然會引起監控人員的關注。
在柯林所在病房隔壁的監控室已經被各種警報聲佔領了，但那個負責監控的護士妹子卻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默默地在監控日誌里記錄了一下當前的時間和柯林的身體機能讀數峰值。
這時程雪推開監控室的門，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問道：“倩倩，怎麼回事？他怎麼了？”
“沒事，做噩夢而已！”那個負責監控的護士倩倩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不過她對程雪的到來卻表現得十分驚喜，“咦？雪姐，你怎麼來了？”
從倩倩起身打招呼的親切程度來看，兩人關係很不錯。
“昨天開完處置會議了，我來和他聊聊。對了，他經常做噩夢？”程雪說明了來意，又開始詢問起柯林的現狀。
“怎麼說呢？從頻率上說，大概是每周一次，不算是很頻繁。但有一點非常奇怪——”倩倩欲言又止。
“哪裏奇怪？”程雪追根究底地問道。
“我負責凌晨時段的監控，觀察到過好幾次他做噩夢時的狀態，發現他好像一直在做一個同樣的夢，因為每次他的動作和夢話都幾乎一模一樣。”倩倩解釋道。
“這樣啊——”程雪看着監控畫面里的柯林，陷入了沉思。突然她想起了什麼，問倩倩，“白玲谷主知道這件事嗎？她有沒有說是什麼原因？”
“知道，我跟谷主彙報過。谷主說可能是他小時候受了什麼刺激，所以會經常做同樣的噩夢。”倩倩回答的同時也猜到了程雪這麼問的用意，她湊近程雪小聲問道，“雪姐，你是不是在懷疑他做噩夢是和被AI寄生有關？”
程雪一愣，沒想到被倩倩猜到了她的心思，乾脆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截了當地詢問，“有這個可能嗎？”
聽程雪這麼問，倩倩眨巴了幾下眼睛，小心翼翼地說道：“雪姐，這件事情我可以跟你說，但你要答應我千萬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我保證！”程雪一口答應。
得到了程雪的保證，倩倩才小聲說道：“我問過柯林，他說他以前從來沒做過這個夢，就是在那次昏迷后，才開始每隔一段時間做這個噩夢的。”
程雪聽了之後皺了皺眉頭，沉吟道：“白玲谷主在開會的時候完全沒有提到這件事——”
倩倩猶豫了一下，畢竟她也是“忘憂谷”的人，還是得幫着自家的谷主說話。於是她說道：“谷主沒提也很正常，柯林在被EMP炸彈攻擊時受了很大的刺激，會因此做噩夢也是人之常情，並不能證明什麼。”
程雪微微頷首，確實不能僅憑柯林做噩夢就推翻白玲谷主在會議上提出的觀點。
這時在監控畫面里，柯林突然坐了起來，滿頭大汗，喘着粗氣，應該是從噩夢中驚醒了。
與此同時，柯林的各項指標漸漸平穩了下來，沒過多久，警報已經全部解除。
倩倩看了下時間，又在監控日誌里記錄了一下。
程雪跟着翻閱了一下監控日誌，發現柯林做噩夢的記錄一共有三次。把三次記錄進行對比，程雪發現了兩個規律，一個是每一次的時間都比上一次略有延長，另一個是各項數值的峰值都比上一次略有降低。
程雪想了想，她覺得這個兩個規律和倩倩關於“柯林經常做同一個噩夢”的推斷是相符的。
這就相當於反覆從頭玩同一個恐怖遊戲，即便這個遊戲做得再恐怖、再真實，玩的人每次受到的驚嚇也會逐漸減少，而通過的關卡則會越來越多。
“這個噩夢真的和AI沒關係嗎？”程雪喃喃自語道。
“雪姐，你可以進去了，一般這個時間他醒來后就不會再睡了。”倩倩提醒道。
“好！那我先走了。”程雪道了個別就離開監控室向柯林的病房門口走去。
柯林並不知道他做噩夢的事情被討論了這麼久，他此刻還驚魂未定地回憶着夢中的情景，這一次又比上兩次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電弧，無數根藍色電弧，好熟悉的感覺。是上一次在機房裏看到的？還是我原來就見過這樣的恐怖景象？”柯林也在懷疑自己做的這個噩夢和那天在機房裏的遭遇有關。
這時，系統提示音響起：“訪客身份已確認，消毒程序啟動！”
然後就聽到一陣氣體噴射的聲音，過了一會兒病房的門被打開，一個穿着防護服身材窈窕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
“你好，柯林！我叫程雪，現在開始關於你的事務由我來負責。”程雪自我介紹道。
“你——你——你——”柯林指着程雪結巴了起來，顯然他已經聽出了程雪的聲音。
“看來你還記得我的聲音，那我們就正式認識一下吧！”說著程雪把防護服的面罩摘了下來。
看到程雪容貌的那一瞬間，柯林覺得整個病房都明亮了起來。
眼前的美女肌膚白皙如雪吹彈可破，微卷的金色披肩長發散發著清香，唇紅齒白，秋水般的明眸攝人心魄。
柯林只覺得看了一眼就再也沒辦法把視線移開了，雖然他很清楚這樣盯着看非常不禮貌。
程雪的臉微微一紅，但並沒有覺得很反感，她對這種事情早就習以為常了。而且今天還算好，柯林的目光並不像有些老色批一樣充滿了慾望，不會讓她產生要出手教訓一下對方的衝動。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柯林長得也蠻英俊的，被一個帥哥盯着看一會兒也沒什麼。
但時間長了，程雪還是忍不住略帶嗔怒地問了一句：“看夠了沒有？”
“對——對不起！”柯林急忙把目光從程雪臉上移開，顯得有些局促。
程雪笑了笑，其實她很滿意柯林的反應，這從另外的角度證明了柯林沒有被AI控制。AI就算再智能，程雪也不相信它會對女人感興趣。
從邊上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程雪頗為從容地柯林說道：“沒錯，那天就是我用EMP炸彈炸暈了你，然後把你帶到這裏。不過，我可以保證，我事先並不知道你也在機房裏。”
“你當然不知道，早兩個月我也不知道我會在機房裏加班到那麼晚，我相信那只是個意外，但你沒事情炸機房幹嘛？”柯林抱怨道。
柯林也只能抱怨抱怨，面對程雪這個級別的美女，他也做不出什麼“惡語相向”的事情。這是美女天生的優勢，只能怪老天爺偏心。
哪知程雪卻並不買賬，她直接指出了柯林話里的問題：“那並不是一個意外。”
柯林有點懵，問道：“不是意外？你剛不是說你不知道我當時也在機房裏嗎？”
“我是不知道，但有人知道，它不但知道，而且還是它故意安排的。”程雪意味深長地回答道。
“誰？”柯林狐疑地問道。
“我說了你可能不信，你還是自己看吧！”程雪說完做了一個手勢，整個病房的光線就暗了下來，然後和那天的會議室一樣，牆壁、地板和天花板瞬間消失，化為一片虛空，接着就開始播放前一天程雪在會議上展示的內容。
柯林看着自己有份出演的“視頻短片”，聽着程雪的講解，表情漸漸獃滯，一直到程雪展示完，把畫面定格在柯林被無數藍色電弧擊中腦部，他都沒回過神來。
過了一會兒，柯林才把這些內容消化完畢，而程雪就靜靜地等在邊上，沒有打擾他。
“現在的全息影像已經做到這種程度了？黑科技啊！”柯林驚嘆道，這是他把內容消化完畢后說的第一句話。
“噗嗤”程雪被逗笑了，忍不住問道：“你不覺得這不是問題的關鍵嗎？”
程雪的笑靨如花，讓柯林一時間看得有些失神。
等柯林控制住心神后，他也意識到自己的關注點有點偏題，於是想了一下后總結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告訴我會入職深度智能公司，會在機房裏上班，會加班到深夜，最後被你炸暈都是那個AI的功勞。”
“沒錯！”程雪點點頭。
“然後呢？”柯林問道。
“然後？”這次輪到程雪有點懵，她不清楚柯林這個“然後”具體是指什麼。
“你把我炸暈，我身上雖然沒什麼傷，但腦子和內臟有沒有受傷就不知道了，得去市裏的三甲醫院檢查一下，檢查費用和後續的醫療費你們是不是得負責？你們關了我一個月，就算我不告你們侵犯人身自由，這精神損失費和誤工費你們得給吧？加上我曠工一個月多半已經被公司開除了，你們是不是應該做出相應的賠償？”柯林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考慮的就是這些？”程雪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那不然呢？”柯林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