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加班是有危險的
時間：公元20XX年。
地點：深度智能公司魔都分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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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知名的AI研發與應用公司“深度智能DeepIntelligence”的魔都分部，位於黃浦江畔的一棟5A甲級寫字樓的第17、18兩層。
第17層是“深度智能公司亞太區數據中心”，裏面全都是一排排伺服器，“幾乎”沒有辦公區域。
為什麼要說“幾乎”？是因為有一個例外。
在機房深處的靠窗位置，有幾張辦公桌，本來是給機房的維護人員臨時使用的。現在，其中的一張辦公桌被隔板隔開，形成了一個獨立的工位，一個名叫柯林的年青職員正在這裏辦公。
他身穿格子衫，牛仔褲，一身標準的程序猿打扮，此刻正埋頭在顯示器前翻閱着資料。
雖然這個位置離邊上的伺服器群有一定的安全距離，不至於會被電磁波和噪音影響健康。但獨自一人身處這樣的環境，會有一種被整個公司孤立的感覺。
今天是柯林入職后的第二個周末，同事們都已經早早地下班了，只有他還在加班。
其實他也想早點回家，但他那個素未謀面的上司要求他在三周內看完所有關於人工智能開發的內部資料，並且將在三周后對他進行轉正考核。
因此柯林不得不每天加班加點，留在公司里看這些嚴格保密的內部資料，直至深夜。
當肚子發出足以讓他無法集中精神的“咕咕”聲時，柯林看了看電腦右下方的系統時間22點27分。
“已經這麼晚了？”柯林有點意外，伸了個懶腰，準備出去吃點東西再繼續。
由於他的工位在機房裏，所以被禁止在工位上吃任何食物。按管理部主管的話說，公司破例允許他用一個帶吸管的密封杯子喝水就已經是“人道主義”的極限了。
把系統切到鎖屏狀態，這是公司的規定，為了防止有人窺探他的電腦。顯然這有點“多此一舉”，整個機房就柯林一個人，鬼才會來“窺探”。
當顯示器轉入黑屏后，四周就完全暗了下來，柯林沒有馬上起身離開，因為他需要一點點時間讓眼睛適應突如其來的黑暗。
柯林的這個位置因為靠窗的關係白天光線很足，沒必要開燈。但即便到了晚上，柯林也很少開燈，原因是電燈開關在機房門口，他懶得特地去跑一趟。
另外那些伺服器上有很多LED指示燈，足以讓柯林看清一排排機架間的道路，他覺得已經足夠了。
就在柯林適應了黑暗的環境，準備起身離開時，他聽到了“滴”的一聲電子音，然後是機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奇怪！這麼晚了，誰會來機房？難道是伺服器出了故障？還是線路檢修？”柯林狐疑地猜測着。
緊接着，柯林就發現事情不對了。
聽腳步聲是有人進入了機房，但來人卻沒有第一時間開燈。
“奇怪！”柯林有點納悶。他在機房裏不需要開燈，不代表其他人也不需要。不管是要維護伺服器還是檢修線路，都會在第一時間先開燈。
就在柯林想要開口詢問來人是誰的時候，一個悅耳的女聲響起，“我進來了，目標已經鎖定，你那邊怎麼樣？”
咦——她在打電話？這是什麼對話？目標鎖定？打遊戲嗎？柯林一愣，剛到嘴邊的話又被憋了回去。
過了幾秒鐘，柯林又聽到那個女聲說道：“行了，既然已經確認完畢，那就開始行動吧！”
行動？什麼行動？偷伺服器？要不要報警？不行，萬一對方真的是犯罪分子，自己一打電話不就暴露了嗎？
柯林有點慌，心跳開始加速，稍加思索后他打定主意，先看看這個女的要幹嘛，然後再做決定。
好漢不吃眼前虧，從這個女的在講電話這點可以得知她至少還有一個幫手，因此哪怕對方真的要偷伺服器，也先躲起來，等人走了再報警。
於是柯林悄無聲息地掏出手機，調到了靜音模式，並且輕手輕腳地躲到了辦公桌下面。
屏息凝神，柯林聽到幾下輕微的聲響，有點像是摺疊傘被撐開的聲音。再下來是一陣“嘟嘟”聲夾雜着快速離開機房的腳步聲，機房的門似乎也被快速關上。
什麼情況？跑了？等一下！這個“嘟嘟”聲怎麼有點像電影裏的……
當柯林發現“嘟嘟”聲的間隔越來越短時就知道情況不妙了，電影的炸彈爆炸前都是這個聲音。
還沒等柯林有什麼反應，“嘟嘟”聲已經連成一個長音“嘟——”
“砰——”
果然炸了！為什麼加個班還會有生命危險？
並沒有預想中玻璃四散紛飛、伺服器到處亂蹦、機架像山一樣壓過來的場面，而是另一副奇異的景象映入眼帘。
只見一道清晰可見的電磁波以爆炸點為圓心擴散開來，掃過機房裏所有的電子設備，當然也包括柯林的電腦和手機。
電磁波掃過的瞬間，機房裏的所有伺服器都冒出藍色的電弧和金色的火花，一股刺鼻的電線燒焦的味道迅速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再接着，柯林看到離他最近的那幾台伺服器和他自己的那台電腦冒出的藍色電弧，竟然像一隻只小手一樣向他伸了過來。
那些藍色電弧在接觸到他的身體后，在他的身上詭異地“遊走”和“攀爬”，最後彙集到他的腦部。
剎那間，柯林的眼前出現了無數字符、數字、公式、曲線，彷彿有海量的數據一下子湧入他的大腦，要把他撐爆一樣。
痛苦的柯林很想開口慘叫幾聲，卻發現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這種感覺足足維持了好幾分鐘，讓他覺得生不如死，像是過了好幾年。
非常奇妙的是整個過程中柯林雖然無法思考和動彈，但是感官卻異常清晰，他能清清楚楚地聽到藍色電弧發出的“刺啦”聲和那些冒煙的伺服器里各個部件停止轉動的過程。
於是柯林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些細微的聲音和眼前的景象上，好讓自己的痛苦減輕一點。
就在所有LED指示燈全都熄滅，整個機房都陷入了徹底的黑暗時，柯林又聽到了機房的門被推開，剛才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那個女的又回來了。
“聽見！我是程雪，通訊已經恢復。EMP炸彈的效果不錯，目標已經徹底靜默，我再仔細檢查一下。”她還是在和別人通話。
從這句話里柯林得知兩個信息。第一，這個女的叫程雪；第二，剛才爆炸的是傳說中的EMP炸彈。
這個程雪走走停停，似乎是在檢查EMP炸彈的成果。
柯林對這種只在電影裏出現過的高科技武器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他知道這麼一炸，公司的這些伺服器算是廢了，不但運算單元被徹底破壞，就連存儲單元也會被消磁，保證裏面的資料無法恢復。
隨着腳步聲越來越近，柯林在黑暗中隱約看見一個曼妙上的身影向他走來。
奇怪，這個程雪的左眼那裏怎麼有一團亮光？柯林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咦——”程雪終於也發現了倒在地上的柯林，她彎下腰伸手摸了摸柯林的頸動脈。
“怎麼了？程雪？”由於離得夠近，柯林從程雪的耳機里聽到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虎哥，這裏有人受傷，應該是受到了EMP炸彈的波及！”程雪又伸手扒開柯林的眼皮檢查了一下瞳孔。
“誰這麼倒霉？”柯林聽到那個叫虎哥的中年男子問道。
“柯林，24歲，孤兒，畢業於魔都大學計算機系，兩周前入職深度智能公司魔都分部……”程雪如數家珍地說出了很多柯林的關鍵信息。
她怎麼知道的？難道她事先查過我？柯林的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這麼晚了他在機房裏做什麼？”虎哥又問道。
程雪看了看柯林附近的擺設，狐疑地說道：“這裏似乎是他的辦公室——”
“辦公室？是誰這麼受排擠，被趕到機房裏辦公？大晚上的還不開燈，活該被炸！”虎哥有點幸災樂禍，接着又補充了一句，“沒事，EMP炸彈炸不死人，幫他打個電話叫輛救護車就行了。”
柯林很想回嘴：“你才被人排擠！你才活該被炸！”可惜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也只有這樣了。”程雪直起身子拉遠了和柯林的距離。
就在這時，柯林突然看見程雪左眼前的光團變成了紅色，還一閃一閃的。
“怎麼回事？程雪！你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柯林勉強還能聽到虎哥的聲音。
程雪似乎有點懵，過了幾秒鐘后才用不可思議的語氣回答道：“系統顯示，目標沒有被消滅，而是——寄生到了這個柯林的身體裏。”
“怎麼可能？”虎哥馬上表示質疑，“AI怎麼可能寄生到人的身體裏？它又不是寄生蟲！”
“可是——系統就是這麼顯示的。”程雪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件事。
“那現在怎麼辦？弄死他？”虎哥問道，聽上去有點狠辣。
“萬一系統搞錯了呢？”程雪反問道。
聽到這裏柯林再也堅持不住了，頭上的脹痛已經基本消失，困意如潮水一般襲來，終於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