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生與死
南卿撐着沐童的身體，在四周掃視了一圈，隨後鎖定了一個方向。
“那裏——”
沐童順着南卿的手看去，是一片湖，在風的作用下湖面出現一道道粼粼的波紋，在陽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斑斑點點的黃光——
沐童順着方向走了過去，還未到達，整個人就彎下腰緊皺眉頭。
她回到南卿身邊，在她旁邊小聲說：
“好難聞，什麼味道……”
南卿看着湖面沒有移開目光。
“死屍——”
“……”
沐童打了個寒戰，可不是嘛，四處包裹兩人的都是屍體，沐童來的路上還險些被絆倒。她扒開一具具屍體，有些已經腐爛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南卿。
而南卿此刻鼻腔里充斥的全是腐屍的味道，就連身上的血都已經分不清是誰的了，這裏腥氣熏天，只是沒想到河那邊更嚴重。
她掙扎着想要站起來，沐童見狀趕緊扶住她的胳膊，幫助她一點點站起來。
南卿感覺體內有一股破碎的靈力還在維持着，她明顯感覺到那不是自己的。
是之前龍哥傳到她身體裏的，那股屬於龍哥的靈力，如今陰差陽錯的竟然救了她，不然她也撐不到現在了。
只不過可惜的是那股靈力此刻已經殘碎不堪，彷彿下一秒就會從體內消散。
南卿站起來時頭還有些暈，她艱難的挪動步子，向那片河走去。沐童有些着急，在一旁趕緊說：
“別過去，太難聞了……”
南卿沒有說話，速度也沒有慢下來，依舊朝着那邊走。沐童看着她身上多出還在淌血，眼角又泛着淚，但終究還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一旁扶着她。
兩人來到河邊時沐童已經快被熏的暈過去了，濃烈的光線將此處的氣味進一步細化，漫天的腥氣在空氣中發酵……
終於到了河邊，沐童這才看清河裏的全貌，原本被太陽鍍上一層金光的水面此刻徹底被掀開了偽裝。
河邊野草叢生，河水混濁不堪，就連水似乎也與這熏氣相融，讓人望而生畏！
沐童扶着南卿的手在微微發抖。
南卿慢慢蹲下來，手伸進水裏，手臂上的血液立刻化開在水中，暈染出一片紅色的嬌花，很快就消散了。
沐童看着她的舉動，瞪大了眼睛，這種水指不定飄浮過多少屍體，正常人誰會去碰？
南卿像是絲毫沒有心理障礙一般，將水捧起。
“南卿，你傻了嗎？這水……”
下一秒，南卿將手從水中拿出，手臂上的水珠也隨即滾落，留下片片水漬。同時神奇的一幕也發生了，剛剛放進水裏都傷口開始癒合，手臂上僅剩一小塊血痂。
“這……”
南卿這才將目光移到沐童的身上，一雙黑眸中此刻彷彿注入了太陽的光輝。
“這種死屍多的地方，旁邊的河水是癒合傷口的良藥。”
不過也僅僅只是讓傷口癒合這麼簡單。但對於此刻全身多處傷口的南卿而言，這已經很可貴了。
沐童眨眨眼，似乎還沉浸在剛剛那一幕里沒有回過神來。隨即她眼睛一亮，看着南卿。
“難怪這裏這麼難聞，原來是為了阻止別人輕易靠近……”
南卿挑了挑眉，表示她還不算笨……
“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南卿眸光閃了閃，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蹲下去將水淋在傷口處。
“偶爾發現的。”
她不願意多說，沐童也不好多問。
大約一刻鐘后，南卿身上的傷口大部分已經癒合了，只有一些嚴重的傷口還在慢慢癒合中。
當然，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內傷更嚴重，能不能挺過這一次還很難說。
“噗——”
毫無徵兆的，一口鮮血從南卿的喉頭湧出，黑色的血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越發詭異。
沐童臉色慘白，看着南卿由於失血過多而形同白紙的臉，趕緊扶住了她。她差點忘了，眼前的人還受着重傷。
黑血——
“你……你中毒了？”
南卿微弱的喘了幾口氣，點點頭。死屍多的地方毒氣也重。
到是沐童這種健全的身體，即便不懂靈力也挺得住，而南卿這樣千瘡百孔的狀態就不行了。很快毒氣就會進到她的身體裏，席捲她的五臟六腑……
兩人迅速離開河邊，走了大概一刻鐘，在一棵樹下坐下。
走了這麼遠也是南卿身體的極限了，原本沒有癒合的傷口此刻隱隱有加重的趨勢。沐童看着她衣服上又要往外滲出星星點點的血。
南卿感覺眼皮越來越重，但她知道，身受重傷的時候是不能睡的，寧願痛苦着清醒。
陽光透過樹葉撒下斑駁的碎影，光暈一圈一圈的在四周圍繞。
南卿咬了咬牙，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只要是清醒着，一切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她抬眼看向一旁幫她捂着傷口眼角還有淚水的沐童，嘴角扯起一抹艱難的笑。
“你……怎麼也出來了？”
沐童抬頭，看着南卿的時候有些難為情。
“我……他們說你死了，我不相信，就來找你……”
南卿眸光閃了閃，嗓子有些啞。
“為什麼幫我？”
沐童眨眨眼，手指絞在一起。
“那天……是你先幫的我。”
說沒有觸動那是假的，不過是一次稀里糊塗的順手幫忙，值得這姑娘這麼真誠的跟着她。
“你做的很好了，我們兩清了。”
“我……我給你添麻煩了嗎？”
南卿睜着眼睛看樹上的葉子，不多時又扯出一抹艱難的笑。也是在那時，沐童第一次感受到了南卿張揚在外的善意。
“我不是普通人，別離我太近了，不會有好結果的……”
沐童這次清晰的從南卿的眼睛裏看見了落寞，就像那種即將離世的人對世界的眷戀，也可能是對自己的不舍。
沐童沒有說話，抱着膝蓋蹲在南卿身旁，也沒有挪動。她聲音悶悶的。
“我也不想回去了，你去哪我就去哪……”
南卿看着她，似乎是想要確定什麼。沐童臉一紅，傲嬌撇過臉。
“你別以為我死皮賴臉，我只是害怕回去受罰……”
南卿愣了幾秒，隨後笑了起來，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不參雜任何的假意和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