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2006年杭城的夏天,氣溫格外炎熱。中午烈日當照,樹上的蟬鳴聲使人更加的煩躁不安,好像就快要下雨了吧。
大馬路上幾乎沒有什麼人,樹下卻站着一個七八歲的女孩,穿着黃色碎花連衣裙,扎着馬尾辮,頭上紅色的頭繩與衣服相呼應,顯得格外靈動,五官可愛清秀。一雙大大的杏眼正不屑地看着馬路對面正在吃面的三個男人。
坐在中間的男人黃色頭髮,弔兒郎當,一臉猥瑣。坐在右邊的男人國字臉體格魁梧身材健碩,坐在左邊的則穿着一身黑色。其他兩個人吃面的時候還時不時抬起頭竊竊私語一番,可是那一位全程專心致志的在吃面。這時黑衣服的男人好像發現女孩在看他們,所以抬起眼對女孩笑了笑,女孩暗自吃了一驚,她從未看到過如此乾淨的臉,巴掌大的臉,白皙的皮膚,烏黑的眼睛,笑起來變成了月牙狀,額頭的碎髮長度剛剛好露出好看的劍眉,唯一不足之處就是那薄唇了吧,她記得奶奶曾說過薄唇的男人都薄情。女孩翻了個白眼抬起頭,用鼻子哼了一下,再也不看那人一眼,徑直的走進了前面的星城銀行。
現在本不是高峰期所以來銀行的人也不是特別的多。銀行中午只剩下一個員工,只見銀行櫃枱里的瘦小的男職員有條不紊的應付着銀行內本就不多的客戶。
兩個的銀行保安守着銀行唯一的門口,手裏拿着電棍,仔細的看着每一個進來的人。這時銀行的自動門打開了,走進來一個長相可愛穿着黃色連衣裙的女孩,女孩東張西望,神情緊張無助,嘟着粉紅色的小嘴,眼睛裏水汽朦朧,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其中一個年紀大一點的保安走上前,輕聲細語的對女孩講到“這麼了,小妹妹,找不到家了嗎?”女孩聽到這話,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保安連忙安慰說:“你別哭啊,有什事你就對叔叔說,叔叔一定會幫你的。”女孩的哭聲漸漸小了,用手抹去眼框中擠出來的眼淚,抽泣的說道:“我跟媽媽一起出門買東西,她說錢沒帶夠,要來銀行取錢,叫我在門口等她,但是我等了好久,她都沒有出來。嗚-嗚-嗚……。
說罷眼見就又要哭了起來,保安連忙安慰道:“不哭了,叔叔陪你進去找你媽媽好嗎?”女孩抬頭看了一眼他委屈的說道:“我不跟你去,你長的不像好人。”說完轉過頭看了看另一個年輕的保安,奶聲奶氣的講:“我要這個叔叔帶我去。那個保安沿着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沒好氣的對他說:“那你帶她去找吧。”而年輕的保安驚慌的說:“林哥,我不行的,我不會應付小孩。”
聽到這話小女孩又抽泣了起來,眼看又要哭了,年長的保安無奈的說:“好吧,好吧,我們兩都陪你去,行了吧,你就不要哭了,哭的我的頭都大了。”抬起頭對另一個保安說:“橫豎都在銀行裏面,現在也沒什麼人,我們倆都進去幫她找,早找到早好。”年輕的保安想了想也是就點了點頭。這時女孩終於笑了,主動牽起兩個保安的手,三人就進了銀行開始找人。
此時銀行外闖進三個人穿着長衣長褲,頭上套着黑色的布袋,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把槍,一進來就把銀行外的鐵鎖門拉上,然後舉着槍指着正在排隊的眾人,其中一人大喊一身“搶劫,全部人都蹲下”。銀行里畫面像靜止一樣,等裏面的人反應過來時,叫喊聲,哭鬧聲已響成一片,銀行內頓時成了地獄一般。
而所有人因為害怕都按照劫匪的要求去做,而那兩個保安也拉着女孩的手蹲在人群中。見其他人已經老實,三個劫匪中的一人就拿着槍走進銀行櫃枱裏面,一把抓起那個瘦弱的男職員,用槍指着他的頭,惡狠狠的對他說:“帶我去金庫”。那個男職員當時嚇得退都軟了,磕磕巴巴的說“金庫的鑰匙在經理辦公室,我帶你去,我帶你去。”
於是職員就帶着劫匪去了辦公室,剩下的兩個劫匪留下來看管其他人以及把風。過了幾分鐘銀行外想起了警笛聲以及警察的談判聲,可是裏面的劫匪跟沒事人一樣,仍然舉着槍在人群里走來走去,連一句廢話都沒有,好像這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又過了幾分鐘,職員在另一個劫匪挾持下拿了三袋錢走了出來。那兩個劫匪見同夥拿着東西出來了,巡視一周然後鎖定一個目標,其中一人走上前去一把踢開女孩旁邊的保安,將女孩一把提起,用槍抵着她的頭,小女孩瞬間懵了,回過神來時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拿着錢的劫匪挾持着銀行職員,而另一個挾持着一個哭泣七八歲小女孩,小女孩口中還不停地對外面的警察說著“警察叔叔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因為有人質,外面的警察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劫匪分別開着兩輛車離開。
而這兩輛車開出鬧區了之後就往南北兩個方向開去。因為人質的關係,警察也不敢跟的太近。
上了公路之後,一輛黑色豐田車中一個穿着黑衣服眉清目秀的青年抱着一個女孩,旁邊開車的是一個國字臉的大漢。
這時黑衣年輕人一臉玩笑的對女孩說“剛剛演技不錯嘛,我都快被你打動了。”女孩聽到這話倔強的把頭偏過去,沒有什麼表情的看向窗外。
車裏的收音機在播放着無聊的財經新聞“啟達葯業本是國內製葯業的龍頭老大,但近些年由於被其他製藥公司連番打壓,特別是當前正熱門的輝喜製藥。不僅公司轉型困難,資金鏈上也存在問題,最近的股票也快跌至跌停板”。“呵呵,無聊”女孩一臉不屑的說。身後黑衣服的青年眯起眼睛在女孩的耳旁問:“那你覺得什麼事情有趣呢?”
女孩嫌棄的躲開他,抬起頭盯着他的眼晴,“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去星城銀行搶錢?”青年人聞聲笑道“搶錢當然是為了花啰,還有為了什麼?”女孩見他不說實話,於是換了一個姿勢坐,由原來的環抱式變成橫坐在青年的膝蓋上,叭了叭嘴巴說:“我一直不明白星城銀行對面就是本書最大的開發銀行,你們為什麼不去那呢,還有你們費了這麼大的勁才搶3袋錢,就算一個袋子可以裝50萬,兩個最多就150萬,你們三個人分每個人也就50來萬吧,這些錢跟這次行動的支出相比說不定還虧本哩,不僅要搞槍,還得弄車。而且現在所有銀行的鈔票都有編號,如果大量使用的話馬上就會被發現行蹤。”
黑衣青年人沒有說話,只是神情從原來的輕佻變得嚴肅了起來。女孩見他不說話就繼續往下說“還有你們竟然讓黃毛把錢拿走了,他長得就不像好人,我不信你看不出。押送賬臟這麼重要的事,不應該交給旁邊的這位忠厚老實的叔叔嗎?你不怕他把錢都捐跑了嗎?還是說,”女孩停了下來想了想繼續說道“你這次目的根本不是錢?”
聽到這話黑衣青年人眯起眼看着女孩,女孩看着這樣的他,感覺瞬間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青年人雖然微笑着,但是卻讓人不由得害怕起來,他緩緩的開口:“然後呢?”女孩咽了咽口水“那個,那個u盤裏到底是什麼重要的東西?”青年人裝作驚訝狀:“啊,什麼,什麼u盤。”“我都看見了,那個黃毛在上車的時候塞給你一個u盤,那個才是你要的東西吧。”青年笑了笑說:“銀行裏面有什麼比錢還要重要的。”女孩說:“你就別裝了,雖然我不知道裏面是什麼,但是我知道裏面的東西肯定比150萬要值錢,”說到這裏女孩好像恍然大悟“不會是銀行高級客戶的賬目資料吧。”
聽到這話青年人的神情已經從嚴肅變成讚賞,“那你說說,我要那些資料要做什麼呢?”女孩撅着小嘴,想了一會說:“我想不到,難不成你還要敲詐或者是詐騙,”說到這裏她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拍青年人的大腿,驚訝的說道:“哦,那個銀行職員也是你們的人,難怪你們這麼了解銀行里的情況而且還不怕監控,我想那個監控錄像已經被他關了吧。可是你們不怕黃毛和那個男的出賣你們嗎,那兩個人一看就是那種又沒智商又沒義氣的人。”女孩疑惑的看着青年人,她不相信眼前這個策劃一切的男人會留下這種致命的弱點。而在她對面的這個男人只對她弱弱的說出一句:“你說世界上哪一種人不會透漏秘密。”女孩聽到這話全身都發抖了起來看着青年人的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小聲的說:“你不會也想殺我吧?”青年人笑了,露出潔白的牙,寵溺的摸了摸女孩的頭說:“我這麼捨得殺你呢,你這麼好玩…我實在想不通你那個傻子爸爸怎麼會有像你這麼聰明的女兒。”
女孩聽到那人說起自己的爸爸,心裏好像又有了底氣,心想不管這麼樣先把爸救出來再說,於是她小聲詢問着黑衣青年人“那個,你不是說我幫你做事,你就放了我爸爸嗎?”青年人一聽哈哈大笑:“現在才想起你爸爸了,大孝女,不跟我玩偵探遊戲了。”小女孩紅了臉,耷拉着腦袋不說話,心想“老子先忍一下你,下次被栽在我的手裏”。青年人見女孩老實了,不說話了心滿意足的說道:“我答應你的事就一定做到,現在就帶你去找你爸爸。”
旁邊那個國字臉聽着旁邊一對大小狐狸的對話,面上卻沒有絲毫的波瀾,仍專心致志的在開車。他們把車停在了公路邊,四處非常荒蕪,都沒什麼人。此時天色昏暗,好像快要下暴雨了。女孩心想“媽比,現在的氣氛也太適合殺人滅口了吧。”
青年人抱着女孩下了車,剛下車女孩就掙脫出青年人的懷裏,然後向後推了幾步。青年人覺得好笑,對女孩所說:“如果要解決你,還需要等到現在,吶,你爸就在前面的土瓦房裏。”女孩向後看去那裏果然有一間土瓦房,好像一間倉庫。青年人笑道:“聊了這麼多,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女孩轉了轉眼睛,回答道:“胡小麗,你呢?”青年人咂了咂嘴巴:“郎睥睨”女孩皺起眉細細的想着,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抬起頭,對着青年人呸了一次,就轉身跑向了路邊的土瓦房。
這時國字臉在青年人的耳旁問道:“老大,這個女孩知道我們所有的事,需不需要…”青年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說了,然後笑着看着女孩跑走的方向,自言自語的講到:“我們會再見面的,小狐狸。”
女孩跑到了土瓦房前,用盡全身力氣推開那扇生鏽的鐵門,本以為她會看見被折磨的傷痕纍纍的父親,心想只要一見到父親就一把抱住他上演一場父女相見的感人場面。
然而事情遠遠超出了女孩的想像,只見倉庫裏面坐着一個胖子,右手包着厚厚的石膏,翹着二郎腿,面前是一張八仙桌,桌上放着一瓶廉價的二鍋頭,還擺着各種下酒的小菜。
胖子看見女孩闖了進來也着實吃了一驚,立馬站了起來:“希溪,你這麼會在這裏呀?”女孩本已經很累了,在看到如此畫面,心裏一下子承受不了就哇的一聲委屈地大哭了起來。胖子見女孩哭的如此的撕心裂肺,馬上跑上前去抱住女孩安慰道:“誰欺負你了,告訴爸爸。”女孩一把推開他,惡狠狠的說道:“就是你,你欺負我,這些天你都跑哪去了?”
胖子自責的抱住女孩說:“我不是想做點大事,好讓你過上好日子嘛。”女孩抽抽嗒嗒的說:“你別做夢了,你能做成什麼大事?”,女孩無奈的繼續說道“前年你跟着別人去收保護費,結果遇上了正在執行公務的便衣警察,被拘留了十五天。去年你跟着高利貸去收帳,結果還被欠錢的人打了一頓,躺在醫院好幾個月過下不來床,這次連我都被牽扯進來了。爸,咱不搞事了好不好。無論是從長相還是智商,你都不是做大事的料。放棄吧,跟我回家安安心心做個廚子,不好嗎?”女孩一臉真摯的瞅着胖子。
被女兒揭了老底,胖子紅着臉說道:“他們要你做什麼了?”女孩並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說:“先走吧,邊走邊說。”說罷就拉上胖子的手走出土瓦房,邊走邊問道:“爸,你的手怎麼回事,是被打的嗎?”胖子撓撓頭說:“不是,我不是前兩天摔了一跤,本來我是要跟着去的,變成這樣了之後,老大就讓我做做飯,管好後勤工作。”女孩聽到這話嘟囔了一句:“幸虧你沒去。”
於是父女倆就回了家,回家的路上他們看到公路旁邊一輛黑色汽車翻到在那邊,已經燒的只剩下車架子了。胖子看到這輛車思索了一下,什麼話也沒說,就抱起女兒向家的方向走去。女孩依偎在爸爸的懷中,這時的她看起來才像一個七歲女孩。
五天後,在一間普通平房裏,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孩坐在書桌前,一隻手托着小腦袋,嘴裏咬着一根藍色吸管,正喝着桌上的可樂。桌上擺着早在半個小時前就已經寫好的作業,女孩咬着鉛筆,眯着眼睛聽着電視裏播放的新聞。“最近爆出以輝喜製藥為首的多個製藥公司向星城銀行高管進行賄賂以求得高額度的銀行貸款,相關部門已查實,今天逮捕相關人員,並且勒令輝喜製藥停業整頓。”聽到這裏女孩瞪大眼晴,沒好氣的說道:“假仁假義。”說罷就想起身去關電視,這時只聽電視上又講到:“由於這件事今天開盤,輝喜製藥的股票一路下跌,而一直為競爭關係的啟達葯業則是一線飄紅。”這時女孩愣住了,過了一會女孩咽了口口水吐出兩個字“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