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談判對手
這座宅邸是十八世紀時,西伯利亞總督尼古拉伯爵所建,度假時用來招待貴賓,開辦舞會。
那時的羅斯帝國雖然幅員遼闊,但普希金、托爾斯泰、柴可夫斯基等等諸位大師都還在娘胎里,文化藝術方面一片荒漠,被西方各國認為是茹毛飲血的未開化民族。
羅斯的達官貴人也普遍懷着深深的自卑感,極其嚮往西歐文明,連宮廷都以說法蘭西語、聽維也納音樂、看英格蘭戲劇為榮。
在他們心目中,處處車水馬龍、衣香鬢影的巴黎,簡直是人間天堂。
這座豪宅模仿的就是凡爾賽宮,佔地面積頗廣。經過數百年風霜洗禮,大部分樓宇都已破敗不堪。
但是從門前規劃齊整的草地、灌木和樹林,還有巨大的雕像和噴水池遺迹中,還是能依稀看出當年氣勢恢宏的勝景。
這次原油管道談判的對象,是羅斯林業、礦業開發總公司,別看公司名字老土,其實來頭很大。
它直屬於羅斯國自然資源部,相當於華夏的央企。總經理的級別不亞於一省之長,而且能上達天聽,直接向總統彙報工作,屬於極為寵信的近臣。
車隊排成警戒陣列,將沈鹿所乘的防彈商務車護得嚴嚴實實,緩緩前行。
林羽鴻和上官鳳儀騎着青龍駒和黑鬱金香,昂然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兩人雙手互握,運轉神識,合力向四周伸展蔓延,查探情況。
很快撞上幾道強大的神識,一道鋒銳凌厲,如槍林劍叢;一道渾元凝重,如皇天后土。很顯然,這分別屬於上官龍堂和靳東雲。
還有兩道神識,一個晦暗深沉,殺氣四伏,就像西伯利亞冰原上凍結萬物的凜冽寒風。
另一個卻截然相反,彷彿是一蓬靈動跳躍的聖潔光芒。感受到它的時候,就像海上航行的人看見了地平線上的燈塔,心頭溫煦而安寧,非常親切。
林羽鴻和上官鳳儀都斷定:“最後一人肯定是希莉亞沒錯了,但另一個是誰?貌似修為很高,沒想到羅斯這個蠻荒國度,也有如此高手!”
其實想想也能理解,畢竟昔日是無比強大的帝國,雄踞一方。
還曾經先後打敗過一代梟雄拿破崙和希特拉,成為歐洲霸主,與花旗國分庭抗禮,共同主宰世界。現在雖然衰落了,但兜里肯定有點底牌。
沈鹿自出道以來,都是以儒雅幹練、冷峻強悍的形象示人,久而久之入戲太深,真把自己當成霸道總裁,處處講究排場和氣場。
他不願像犯人似的,被困在密不透風的車裏抵達談判現場,顯得不大氣。
距離目的地百米之遙的時候,他用車載對講機命令所有幕僚整理好裝束,全體下車。
雖然對上官龍堂有所不滿,但這位大表哥的實力,沈鹿深信不疑,所以在安全方面一點不用擔心。
幕僚團隊除化妝師、營養師、廚子等等後勤外,總計十二人,排成楔形隊列。
這些人都是不滿三十的青年才俊,飽讀詩書,朝氣蓬勃,自信滿滿。
他們穿着清一色手工訂製的真絲襯衫和羊絨西服,外罩貂獺大衣,手裏拿着公文包,走起路來腳下生風,頗有些當年納粹黨衛軍的范兒。
沈鹿一馬當先,率屬下邁着雄赳赳、氣昂昂的步子,威風凜凜地前進。那架勢,就像敢死隊奔赴沙場。
正走得起勁,耳邊忽然響起馬蹄得得,接着是一聲悠長的嘶鳴。
“希律律——”
林羽鴻見後方出了狀況,撥馬迴旋,駕着青龍駒一個縱躍跳過人群,沖了過來,攔住去路。
揚起馬鞭,在沈鹿身前“啪——”地甩了個鞭花,炸出一團氣浪。
扯着嗓子吼:“搞什麼搞,想找死換個地方,別害我家鳳儀挨處分,全部回車裏去!”
林羽鴻借題發揮,公報私仇,指着沈鹿的鼻子一通狂罵,心情爽到極點。
他是爽了,沈大公子卻氣得渾身直哆嗦。從小到大,連爹媽也沒說過他半句重話。
今天卻被一個山野小子,如此粗暴無禮地對待,簡直是奇恥大辱。
如果不是談判在即,事關重大,他肯定會不顧一切地下令,讓靳東雲把這小子幹掉再說!
暗暗咬牙發誓:“今日之辱,我銘記於心,日後必定十倍償還!”
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氣,穩定情緒,臉色鐵青地回道。
“我率隊步行進入,是一種高端談判技巧,顯示我方的自信,給予對方不可妥協的心理暗示。你這個文盲懂什麼,給我滾開!”
林羽鴻毫不在意對方的惡劣態度,騎在高高的馬背上,手托下巴想了想,大大咧咧地點頭。
“說得有幾分道理,不過這些都是白費勁,我跟羅斯高層早有密約,待會進去簽個字就行。奉勸你一句,乘早打包回家算了,別跟着瞎攙和。”
如此狂妄無知的口吻,把沈鹿差點氣樂了:“什麼,密約?就憑你這個傻大兵?”
用看待白痴的眼神,冷冷瞅着林羽鴻:“竟然編造出這種謊言,也未免太侮辱我的智商了。”
伸手一指:“看看,這個人你認識么?”
只見宅邸中迎出一列隊伍,為首是一個膘肥體壯的羅斯大漢,臉上堆滿肥肉,走起路來呼哧呼哧直顫。
全身上下渾然一體,分不出哪是脖子、哪是腰,就好像啤酒桶成精了似的。
林羽鴻仔細看了看,搖搖頭:“不認識。”
“哼。”沈鹿又是一聲冷笑,徹底放下心來,鄙視道:“他就是羅斯國林、礦業開發總公司的談判代表,布日布舒夫斯基。”
林羽鴻恍然點頭,裝作懵懂無知的樣子,一臉天真地說。
“司機也能當代表,羅斯國的風俗還真是奇怪哦。”
“哈哈哈……”
幕僚團眾人先是愕然,接着集體笑噴。有的捂肚子,有人抹眼淚,有的直不起腰,精心設計的陣型全亂了。
“這小子真逗。”
“今天出門忘吃腦殘片了吧?”
好不容易止住笑,幕僚團重新擺出造型,眾星捧月般拱衛着主子。
沈鹿伸出雙臂,熱情地迎了上去。兩人好基友親密地摟在一起,互相拍打對方的肩背,放聲大笑。
“老朋友,多日不見,你還是那麼壯實。等談完了,我們喝個痛快,看誰先趴下!”
“行啊,還是上次那間酒吧,還點那幾個妞,我就不信會輸給你。”
兩人談笑了幾句,沈鹿摟着布日布舒夫斯基的熊腰,笑嘻嘻地指着林羽鴻。
“這個人說,他已經和你簽了密約。如果真有此事,老兄你只要說句話,我立刻轉身走人。”
“怎麼可能!”羅斯壯漢連忙否認,拍着胸脯說道:“我只認你一個,換了誰都不好使!”
沈鹿聽得非常滿意,對林羽鴻挑了挑眉毛,那意思是說:“聽見了沒,牛皮吹炸了吧?”
聽見談判對手的當眾許諾,幕僚團隊也暗暗鬆了口氣,眉開眼笑地議論。
“真沒想到,原來老大河他早就是朋友。”
“那當然,老大向來都是未雨綢繆。為了這次談判,半年前就開始謀劃了。”
“那小子還想跟咱們老大叫板,真是自不量力。”
對於大家的鄙視眼神,林羽鴻假裝沒看見,不屑道。
“這種無名小卒誰認識,我結交的都是真正的高層,咱上頭有人。”
眾人紛紛鬨笑:“還不死心呢。”
“趕緊灰溜溜地滾吧!”
見林羽鴻還在嘴硬,沈鹿自嘲地搖搖頭,感覺最近有點浮躁了。
古話說:巨龍不與螻蟻為敵。自己竟然把這種山野村夫、無知鼠輩當成對手,實在是太高看他了。
沈鹿正在得意,偶然間目光向遠處掃去,頓時兩眼發直,整個人呆若木雞。
只見一位膚白勝雪,眸如碧海,身穿古典宮裝的女子,手提裙擺款款走來。
她那蜷曲的長發熠熠生輝,彷彿每一根髮絲都由黃金鑄就。唇角微翹,綻放出甜蜜的笑意,讓人看得熏熏欲醉。
此時正值日落時分,這名女子全身上下沐浴在夕陽的餘暉中,散發出聖潔的光芒,就如同伊甸園降臨人間的天使。
除了林羽鴻、靳東雲等寥寥數人之外,現場無論男女都看得倒吸涼氣:“天那,人間竟有如此絕色!”
沈鹿眼睛眨也不眨,貪婪地欣賞攝人心魄的美。看了好一會,才轉頭瞅了瞅肥如豬公的斯基同志,生平第一次對這胖子產生羨慕嫉妒恨的感覺。
心頭顫抖不已:“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什麼時候找的情人,她有同胞姐妹嗎?”
這句話讓斯基嚇得一抽抽,連忙用熊掌捂住沈鹿的嘴,急吼吼地解釋。
“千萬別亂說,她是東主教備選聖女,奧古斯都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格里高利大人的未婚妻,希莉亞殿下。”
沈鹿撥開斯基的胖手,啐了幾下,鬆了口氣。
“吁——還好還好。美女沒被這頭肥豬糟蹋,否則也太……”
猛地醒悟過來,悚然心驚:“難道是那個號稱沙皇之鷹的格里高利?她未婚妻怎麼會在你這?”
斯基嘿嘿一笑,滿臉憨厚:“不止是她,格里高利大人也在,待會引薦你們認識。”
“什麼!”沈鹿心頭大震,既驚且喜。格里高利是現任總統卡拉揚的愛將,極其寵幸。
如果能和他拉上關係,在今後的商業和外交談判中,肯定大有幫助。
聽說這位大人負責的是羅斯國最精銳的部隊:青年近衛軍,常駐首都,怎麼會無端端跑到西伯利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