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東亞病夫?(五)
就在鮑比的拳頭快要打在羅秉寬胸口時,羅秉寬的身體忽然向右移動了兩尺,從羅秉寬身後伸出一隻拳頭來,正好打在鮑比的拳頭上,鮑比只覺得整個胳膊一陣酸麻,向後倒退了好幾步,仔細一看,原來出手的人竟然就是那個不起眼的小個子,霍恩第!
霍恩第也向後倒退了兩步,氣血一陣翻騰,心裏也大吃了一驚,這個鮑比果然勇武過人,憑自己的功力竟然只和他戰平。I。com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相互間對視了足有五分鐘,這才退回各自的隊伍里。
巴夏禮也沒想到霍恩第竟有如此功力,就憑剛才他和鮑比的對拳就可看出,這個人絕對是一個勁敵,明天比賽的結果真是難以預料。
李強趕緊叫人把羅秉寬扶到行署里,找大夫精心調治。
巴夏禮從懷裏掏出一封戰書交給李強,李強看也沒看就把戰書撕了個粉碎,淡淡的說:“明天中午,鼓樓跑馬場不見不散。”
巴夏禮咬咬牙,帶着人就想走。
李強叫道:“等一等,把那塊東亞病夫的牌子給我留下,明天我們要親自把這個稱號送還給你們。”
巴夏禮把牌子丟在地上,狠狠的瞪了一眼霍恩第,揚長而去。
眾人一邊咒罵,一邊回到花廳,都來探望羅秉寬,幸好他功底紮實,傷勢並不是太嚴重,要是換作旁人,挨上鮑比這一拳非死在當場不可。
霍恩第坐在椅子上調整了一會兒呼吸,這才睜開雙眼。
李強忙問:“怎麼樣,沒事吧?”
霍恩第笑了笑說:“沒什麼,不過這個洋人確實不同凡響,我會過江湖上許多高人,卻從沒見過這樣的對手。”
李強皺眉道:“這麼說,連你也沒把握?”
霍恩第說:“有沒有把握不敢說,但我一定會儘力而為。”
馮九道說:“霍師傅,今晚你一定要調養好身體,咱們全靠你了。”
霍恩第笑着點點頭,臉色卻很蒼白。
又聊了一會兒子話,大家各自回房休息,李強和霍恩第又到問心亭切磋武藝,琢磨鮑比的拳法。
李強有些不放心,問道:“你覺得真要是和鮑比較量起來,勝算能佔到多少?”
霍恩第說:“不是我謙虛,這個還真不好說。但單就力量來說,二十個回合之內,我還可以,之後我就會落下風,他的氣力實在是太驚人了。”
“外國都吃生牛肉長大的,當然有力氣。但是我覺得他身材高大壯碩,施展起來必然會有圓轉不靈的時候,另外你的迷蹤拳講究快和巧,因此你的拳法比他要精妙靈活得多。”
“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但是他全身的肌肉太過強健,以至於憑羅秉寬的拳頭根本打不動他,所以和他對戰的時候,就不能一味硬拼,而要伺機尋找他的破綻。”
“不錯,我也是這麼想的。據你看他的破綻在哪?”
霍恩第思索片刻,說:“一般人在出右拳的時候,為了保持重心平衡,身子會不由自主向左傾一些。你有沒有注意到,鮑比出右拳的時候,身子是向右傾的。”
李強回憶了一下,沉吟着點了點頭:“這能說明什麼?”
“每個練武的人不論武功多麼高強,都必然有一個練門。他們在與人對敵的時候,都會有意或無意的保護這個練門。我從鮑比出拳的姿勢判斷,他的練門一定是在身體右側,不然就不會違反常理向右傾。”
“那他的練門在右側的哪一個部位呢?”
霍恩第微微一笑,道:“你再想想他出拳的時候,出來向右傾之外,還有沒有異常的地方。”
李強凝神想了半晌,眼睛忽然一亮:“他出右拳的時候,左臂橫抱在胸前,左手就放在右側腋窩的位置,這個姿勢會不會有什麼古怪?”
“不錯,問題就在這兒,他出右拳時,腋窩已經空了,所以他才要把左拳放在腋窩位置,為得是保護他的練門。”
“照這麼說,他的練門就在右側腋窩?”
霍恩第笑而不語。
李強大喜:“好啊,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咱們知道了他的練門,這場比賽就一定能勝利。”
霍恩第正色道:“也不能這麼說,他的西洋拳法雖然看似拙笨,但其實非常適合實戰,古人云:大巧若拙,他一拳下來,抵得了別人的拳山腳海,還是輕忽不得。”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夜幕濃深。李強這才驚覺:“哎喲,都怪我,明天就要大戰,我卻在這裏和你糾纏個沒完,耽誤了你的休息可不是小事。”
霍恩第笑着搖搖頭。
兩人這才分開,各自回房休息。
李強來到自己的屋外,現屋子裏亮着燈,窗紙上隱隱有人影晃動,他推開門一看,只見玉娘正坐在他的床上,小心翼翼的為他縫補衣服。
“玉娘……”李強有些不知所措,他好容易才與玉娘重逢,正有一肚子的話要傾吐,沒想到玉娘竟已來到自己房中。他心中不由升起一絲幻想,玉娘一定還念着我對她的情意,想和我破鏡重圓。但緊接着這個念頭就被自己否定了,玉娘畢竟是有家室的人,他對蘇三郎雖然沒有好感,但他畢竟也是玉娘的丈夫,是天地會的一個響噹噹的好漢。自從燕子和那個可惡的副總走了以後,李強誓,自己以後無論如何也不做第三者。
玉娘臉色非常憔悴,勉強笑了一下,說:“你的衣服破了,我幫你漿洗了一下,再縫補縫補,不知道合不合欽差大人的心意。”
“玉娘,你過得好嗎?”
玉娘苦笑了一下:“有什麼好不好的,我現在是三郎的人了,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管他怎麼樣,我都是他的妻子。”
“可是我現你這次回來好像有什麼心事?”
“沒什麼,只是連日來隨着三郎刺探洋人的動向,有些累了,歇一陣子就好了。”
玉娘輕輕咬斷了線頭,說:“衣服我幫縫好了,你穿着要是不合意,我再幫你修整,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
玉娘放下衣服,低着頭慢慢走過李強身邊,李強看得清楚,兩串晶瑩的淚珠從她臉上悄然滑落,李強再也顧不了許多,一把拉住玉娘的手,顫聲道:“玉娘,你……”
玉娘也忍不住撲到李強懷裏,使勁捶打着李強的後背,哭着說:“那天你走了以後,為什麼連一個口信都沒有,為了你我整日以淚洗面,你知道我心裏有多難受,你知道嗎?後來我以為你背叛了我們,才一氣之下嫁給了蘇三郎,其實我一點兒都不喜歡他。成婚之後,我才聽說原來當初向官府告密的人不是你,而是蘇三郎,要不是看着我爹一把年紀,要不是想再見你一面,我真想一死了之。看來老天不公,偏偏要在咱們兩人之間安排下這場孽緣!我恨你!更恨我自己!”
說到最後,玉娘已經聲嘶力竭,淚水把李強的衣服都浸濕了。
李強長嘆了一口氣,望着窗外星斗滿天,一時間只覺得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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