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在一間床上做夢
他的心裏終究還是只有樂小魚！
她樂雨桐自始至終還是個冒牌貨！
就算她拜了幕府祠堂，那又怎麼樣？她也只不過是個僥倖靠着肚裏的兒子，被幕府“收留”下的女人而已。
好了，好了，樂雨桐，你知足吧！能讓你以這樣的方式活着，就是你的最大幸運了，你還在苛求什麼呢？
你還想奢求什麼呢？
樂雨桐默默地站在床邊，一隻手又忍不住撫上了她的腹部，兩顆冷寂的淚珠從眼裏默默滾下。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不是小魚兒，我不敢奢望你娶我的……”樂雨桐輕輕喃喃地說道。
不知道慕寂飛是不是有聽到，他握住她手腕的力道更大了，大到幾乎快把她的骨頭給捏碎了。
咬牙……
眉毛都擰成了一團……
她一動都不敢動地立着。
過了好一會，慕寂飛的手才鬆開了她。
將房間的狼狽收拾乾淨之後，她已經累得不行了，便沿着床沿坐下，趴在床沿上，看着陷入沉睡的男人……
她的眸光溫柔得幾乎快要滴出水來。
她瞪着一雙水靈清澈的大眼，滿目愛戀地望着他，望着他……
一抹滿足的笑意漸漸爬上了她那略顯蒼白的臉龐，她那嬌艷的紅唇亦勾起了一絲滿足和痴迷的弧度。
為了讓慕寂飛睡得更好一下，樂雨桐傾身把房間的床頭壁燈關了。
房間霎時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圓月將魅惑的銀輝，透過只拉掩了一層薄紗的窗欞，輕輕曼曼地籠罩而下。
月光下，慕寂飛完美無缺的臉龐輪廓愈發立體深邃，精緻俊逸，英氣逼人，看得她移不開眼眸。
她承認，她是真的迷戀上這個男人了。
即使這個男人渾身上下、從骨子子都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但她還是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
那麼，現在，她真想問一問自己的內心——如果他現在放你走，你會離開他嗎？
這個問題從她的腦中閃出，頓時令她愣住了——
要知道，這之前她是如此的渴望他能放她走，如此的渴望獲得自由和新生！
可是現在，她沒有性命之憂了，她卻……
她卻捨不得離開他了！
命運啊，你開什麼玩笑？！
獃想中，她情不自禁地將手撫上了他的臉，她的手沿着他稜角分明的臉頰，帶着無盡的愛慕臨摹着……
一絲絲，一寸寸……
似乎這是上帝垂憐她才給了她一次這樣，與他親密接觸的機會一樣，她想要把他的模樣牢牢銘刻在心上。
除了最開始相識的那一個月，也只有現在她才能靠近他，觸摸到他。
這種感覺好奇妙，好美好，好扣人心弦，讓人一下子就有了鴛夢重溫的幸福感覺……不過卻也勾起了她心中的痛……
他曾經是那樣溫柔地將她當戀人般寵愛啊，可是現在的他卻突然變了一個人，渾身都長滿了刺，總是扎得她鮮血淋漓。
這個給了她美好和甜蜜的男人，又讓她充滿了無窮無盡的絕望的男人，她該如何去愛？
手無力地滑下，垂落到了身側，指尖觸碰到了腹部。
她微微一震——
她怎麼忘了她的肚裏還懷着他的孩子呢？
怎麼突然就忘了呢？
對了，為了孩子，不管再痛再苦再難受再絕望，她也不該退縮的。
她使勁地閉了閉眼，就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又睜開了眼，然後笑了，笑得明媚又開心。
因為她和他有孩子了，再等幾個月，他們的孩子就會出世了，到時候，孩子會叫她“媽媽”，會叫他“爸爸”……
想着，想着，她輕手輕腳地爬上了床，在他身旁靜靜躺下，隨即又帶着忐忑的心，把腦袋輕輕枕在他的胸口上，聽着他鏗鏘有力的心跳聲。
這樣的依偎，有着一種依賴的踏實感……
不知不覺，她竟然睡著了。
睡著了，又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夢——
縮在他溫暖的懷裏，她摟着他脖子，在他耳畔低聲說話。
“小飛哥，以前你問我最想要什麼，你還記得我的回答嗎？我說我想要糖果，想要風箏，想要爸爸媽媽……長大后我才知道，我最想要的……不過是你的懷抱。”
“在米國治病的那些時日裏，你是我唯一堅持下去的動力，我每天都想見到你，我每天都會夢到你，夢到我們的孤兒院，夢到那棵大榕樹，還有那個銹跡斑斑的鐵鞦韆。”
“小飛哥，你的小魚兒那麼勇敢，花了整整三年的時間才站起來，所以你不可以不要小魚兒，絕對不可以！”
“小飛哥，這輩子你只會愛我一個人，對不對？不會愛518，不會愛520，對不對？”
“小飛哥，你睡著了嗎？你聽到我說什麼了嗎？”
可是曉飛哥還在呼呼睡大覺……
怎麼，小飛哥長得這麼像慕寂飛呢？
她瞠大了雙眼，看着他，看着他……
突然，她就趴在小飛哥的懷裏，哭得泣不成聲……
“小飛哥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可是，畫面一轉——
她似乎跟在一輛黑色的汽車後面跑着，汽車開得很快，車上坐着小飛哥哥，小飛哥哥的臉貼在汽車後座的玻璃上，似乎在拚命喊着什麼……
她聽不清楚在喊誰，卻只見他的一張臉都被玻璃窗擠成扁平狀了。
“小飛哥哥，不要走！不要走！”
她拚命地追着汽車，拚命地追……
載着小飛哥的黑色汽車漸漸地在她眼前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最後連小黑點也消失了。
突然，從斜道里飛過來一輛車，撞倒了她……
“這小女孩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一個穿白大褂的叔叔說。
“不！我不要站不起來！我要站起來，去找小飛哥哥……”她一滴眼淚也沒流，倔強地說。
這一場車禍，險些讓她一輩子坐輪椅，好不容易站起來可以投奔他懷抱，才猛然發現，小飛哥的懷裏有了別人……
那是一個看不清臉容的女人，只有一句嬌柔的身體……
那個女人是誰啊？小飛哥，你告訴，那個女人是誰啊？！
……
而此刻，慕寂飛也在做夢……
慕寂飛的夢裏，滿滿都是那個薔薇花開得正嬌艷的季節——
一個穿着雪白公主裙的小女孩，蕩滌在鞦韆上，她的歡聲笑語如清脆的鈴鐺，午後的陽光照射在她的身上，額頭上頭髮上都沐浴着一層檸檬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