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規則
“放肆，我天府子弟也輪的到你這小小雜役能質問的。”
聲音從遠處傳來，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遠處幾個少年走來，為首的一名粗壯強悍，霸氣十足，高傲的頭微微仰起，俯視眾人。
圍觀者看到為首的少年眼裏流出畏懼，下意識退讓出一條道路。
此人正是天府種子級學員，王猛，內門長老的子弟，實力強橫，素來囂張跋扈，出了名的天府惡霸。
陳揚眼裏閃過一絲忌憚，這下可不好收拾了。
王猛大步走到陳揚面前，雙手抱胸，俯視陳揚，高傲的眼神中透露出濃濃的蔑視。
霸氣凌人的壓迫感隨之而來，鄧鵬躲在後面，緊張的手打顫。
就連圍觀者都害怕的不敢動彈。
唯有陳揚不為所動，眼眸平淡如水，三年的磨練，他的心智早就遠超同齡人，區區一個眼神，豈能讓他畏怯。
王猛眉頭微皺，怒哼一聲，說道：“你就是陳揚？身為天府雜役，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貶低我天府子弟，侮辱天府，好大的狗膽，給我跪下！”
聲音如雷，震得在場之人心中膽寒，身為天府子弟數一數二的人物，他自認為有權利管一管天府里的“雜役”。
陳揚也是心神一震，沒有想到王猛竟然如此霸道，開口便將他當作奴隸般，隨意欺凌，眼裏閃過一絲凌厲，還未有所反應。
鄧鵬本來躲在陳揚身後唯唯諾諾，一聽對陳哥受到如此侮辱，當場就忍不了了，一把越過陳揚，怒沖沖的質問王猛：“憑什麼啊？你們那點事眾所周知，是不是侮辱你們，你們心裏難道沒點數嗎？”
陳揚驚愕，從未想到鄧鵬竟然敢對王猛這麼說話，內心感動，但同時心裏提起擔憂。
果然，只見王猛玩味的看着鄧鵬，開口說道：
“憑什麼？看來有人對我天府子弟進入考核不大服氣，既然大家都清楚，那就說說看，你們對我天府子弟有什麼不服氣的。”
王猛高傲的眼神掃視一圈，其餘考核學員紛紛畏懼閃躲。
鄧鵬殷切的看着他們，渴望有人能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然，全場寂靜，鴉雀無聲！
陳揚心裏哎嘆一聲，這等場景他早有所料，即使是潛規則，還是天府允許的潛規則，誰又敢為了所謂的公平去得罪王猛這一群天府子弟呢。
王猛滿意的點了點頭，再看向鄧鵬，眼眸閃過一絲狠辣，露出森白的牙齒，咧着嘴，說道“看來只有你們有意見，但你們憑什麼有意見？”
說著，王猛如同凶獸般大小的拳頭輪了過去，速度快到讓人難以反應，巨大的勁道直擊鄧鵬肥大的肚子，肚子傳來的痛楚使他面容抽搐，擊倒在幾米遠處。
“怦！”巨大的響聲，鄧鵬肥大的身軀濺起周圍一陣塵土。
一擊打飛，王猛這才滿意的扭了扭手，什麼時候一些小魚小蝦也敢來質問他，找死！
“王猛，你別欺人太甚。”陳揚看着鄧鵬被打飛，瞳孔一縮，怒火從心中團團冒出，平靜如水的心境終於動容，衝上前去，咬牙切齒的說道。
“欺人太甚？來，那你來告訴我，你們憑什麼有意見？”王猛眼睛微眯，看着陳揚，摩擦着手掌，戲謔說道。
“難道只許趙達對我們的考核資格有意見，不許我們對他的有意見了？”陳揚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瞟了眼鄧鵬，見他躺在地上，還能呻吟，才微微放下心來。
聽到陳揚所說，王猛想也不用想，這件事肯定是趙達這個廢物先去招惹，理論不過，差點還害的天府子弟名聲受損，扭頭瞪了一眼，嚇得趙達臉色更加蒼白。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王猛暗罵一聲，事情既然發展到這種地步，他不可能坐視天府子弟名聲白白受損，必須要挽救回來，如今看來只能拿他們下手了！
凶煞的瞳孔閃過一絲殺意，王猛抬起他高傲的頭顱，居高臨下，看着陳揚，輕蔑說道：
“低賤的雜役，看來你沒認清自己的身份，我天府子弟的身份何其高貴，也是你一個出身卑賤的人能有意見？不會真有人以為進入考核就有資格和我們平起平坐了吧？”
狂傲的話語，彷彿天府子弟生來就高人一等。
聽的在場天府子弟傲然挺立。
其餘的考核學員則是紛紛色變，不少人氣憤的緊握雙拳，不服氣的盯着王猛。
陳揚一臉難看，緊緊盯着王猛，咬緊牙關，說不出話來。
“怎麼，不服？”王猛俯視看着陳揚，就像是看着一個待宰的羔羊，說道：“以你黑鐵Ⅳ的身軀強度，有什麼好不服的？我天府子弟任何一人都比你強大，比你高貴，進入考核理所應當，你有什麼資格有意見？”
黑鐵Ⅳ！讓在場所有不了解陳揚的人錯愕，沒有想到與王猛爭論的陳揚實力竟然這般低下。
在玄武世界裏，武者段位分為：最強王者、傲世宗師、超凡大師、鑽石、白金、黃金、白銀、青銅、黑鐵。而每個段位都分作：Ⅰ、Ⅱ、Ⅲ、Ⅳ級別，黑鐵Ⅳ就意味着是修行者最差勁的段位。
天府子弟鬨笑，就連同剛剛為陳揚打抱不平的人，也對他流露出輕視。
畢竟在這個世界，身份為尊，段位為王，沒有身份，沒有段位，就沒資格去爭論所謂公平。
弱者沒有資格去跟強者談論公平。
弱肉強食，才是永恆的不變的真理！
鬨笑聲、鄙夷聲、嘲諷聲，聲聲直擊陳揚內心，熾熱的心彷彿被凍結，冰冷刺骨。
“比我高貴，比我強大，所以我憑什麼敢對你們有意見？”陳揚閉上眼眸，喃喃道。
“三年苦修，憑什麼比的上你們的理所應當！”
“後天的努力，憑什麼比的上你們的生而高貴！”
陳揚像是在質問王猛，卻又像是在問周圍的人。
低沉的話語，引得眾人注視，心神震蕩。
王猛臉色陰沉，眉頭微皺。
陳揚未等王猛回答，雙眸再度睜開，眸子平淡如水，彷彿與剛剛毫無變化，但深處卻有着萬般波瀾，波濤洶湧，自顧自說：
“身份的高貴，實力的強大，隨意的打破這限制的無數平凡人的規則。”
“只因你們是屬於制定規則的人，而我是活在規則里的人，所以我怎麼能有資格對你們有意見呢？”
王猛聽着，愈發覺得不對勁，喝止道：“陳揚，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到底想說什麼？”
陳揚眼眸閃爍着堅韌光芒，直視王猛，少年不屈的熱血讓他不想在忍受，話語如洪鐘大呂，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已厭煩了，厭煩了活在你們制定的規則之下，受盡你們的限制，這般規則若敢限制我的命運，那我便將它打破！”
話音如同雷霆之聲，令人震驚！
少年的眼眸光芒四射，在場之人無不震撼，熱血在體內沸騰。
哪怕世間是何等的不公、命運是何等多舛，少年都絕不會屈服，他將用他的生命去反抗！
秋風涌動，落葉飄零，彷彿是在回應。
通過正規途徑進來的學員聽聞，雙目通紅，陳揚的少年之聲引起了他們內心深處的共鳴，
鄧鵬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到陳揚身邊，將手搭在陳揚肩上，堅定不移的站在陳揚身邊。
肩上傳來的暖意，讓陳揚冰冷的內心稍稍緩和。
他們兩人站在王猛前面，眼裏無半點畏懼，共同面對即將來臨的風暴。
王猛微微發愣，眼前陳揚狀態像極了一隻處在發怒的雄獅，一怒之下眾獸臣服，連他都感覺到一絲威脅氣息，隨即又感到好笑，輕蔑說道：
“雜役，真是口出狂言，世間的規制豈是你能打破的？”
陳揚沒有動怒，平靜看着王猛發笑，只是眼眸深處蘊含著不屈的倔強，輕聲說道：
“規則掌握在強者的手裏，只要我比你們強，憑什麼不能打破？”
“噢？那你比我們強嗎？”王猛玩味的看着陳揚，此刻的陳揚引起了他不少的興趣。
“在入院考核里，我比你i強。”陳揚強硬說道，人爭一口氣，他就算是硬着頭皮，也不願再這個時候低頭。
再說入院考核，禁靈空間，他為了這場考核準備了足足三年之久，好歹有些底氣。
“你比我強？簡直是太可笑了。”王猛大笑，體內勁氣爆發，青銅色皮膚暴露在表面，微微隆起的脈絡，迸發的勁氣令人膽寒。
就連周圍的人也忍俊不禁，黑鐵Ⅳ的螻蟻說出這般話，着實讓人感覺可笑。
難道他以為禁錮了靈力，他就能比得上他們了？
“入院考核，強者應是按功勛值衡量，若是考核過程中，我取得功勛值比你多，難道不能代表比你強？”陳揚並未理會笑意，眼眸緊緊盯着王猛。
“這不可能！”王猛一口拒絕。
“萬事無絕對，若是到時我真比你多，按天府考核規則，我理應比你強對嗎？是與不是？”陳揚問道，眼眸卻看向圍觀學員。
被陳揚的目光掃射，他們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王猛微微感覺不對勁，但眼下局勢，他若不同意，反倒顯得他怕了。
“既然我比你強，那你就要遵守我的規則，按我的規則，到時你們這些天府子弟必須親自向我們道歉！”陳揚見局勢一步步走他的預想，終於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這話聽的在場學員錯愕，沒想到陳揚竟然為了所謂的公正，去正面挑釁王猛。
“向你們道歉？哈哈，好傢夥，好久沒人敢這樣跟我說話了”王猛聽完，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雜役竟然敢挑釁他，說道：“行，若到時我輸了，就給你們這些螻蟻道歉，但若是你輸了，那你得簽訂奴隸契約，終生做最低賤的奴隸。”
奴隸契約是玄武大陸最低賤的契約，簽訂者一生不得背棄主人，一切權力不再屬於自己。
陳揚冷然，猶豫片刻，卻見王猛眼裏殺意凜凜，若是不答應，恐怕王猛不會輕易放過他。
咬着牙說道：“好。”
王猛大笑，沒在理會，挎着大步從陳揚身旁走過，留下嘲諷的笑聲。
天府子弟無一不嘲諷陳揚，不自量力。
在場其餘學員的人也是紛紛搖頭，憐憫的看着陳揚，即使他們欣賞陳揚不屈的意志，但卻不認為陳揚能夠取勝。
“原來會有人放着雜役不做，喜歡做奴隸，不愧是下賤的玩意！”趙達故意從陳揚身前走過，冷嘲熱諷。
耳畔漫天的嘲笑，但陳揚彷彿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沒發生，面容平淡如水，只是緊咬的嘴唇，溢出一絲絲血紅。
陳揚攙扶着鄧鵬，“有沒有事？”
“沒......沒事，陳哥。”鄧鵬說著，咳出血來，肥大的肚子也彷彿被打扁般，收縮了許多。
看的陳揚眼眸微縮，默默的攙扶起鄧鵬。
此刻陳揚的內心已經被怒火佔據，滿腔的怒火無從釋放，手指早已深深嵌入肉里，眼眸深處閃爍着恨，極度的恨。
這股恨不是恨王猛囂張跋扈、不是恨別人同情憐憫，他是恨自己，恨他自己沒有足夠能力，才讓他兄弟受到侮辱，讓他的尊嚴被隨意踐踏。
世間所有的規則限制的不過是他這種平凡人罷了，規則於外的人則是高高在上，隨意的踐踏規則於內的人。
他不願再活在別人的規則當中，他要自己制定規則！
只有變強，只有足夠的強大，才能不被所謂的規則限制，才能去擁有生命該有的權力。
踐踏吧、嘲笑吧、你們欠我的，終歸是要還的。陳揚默然，扶着鄧鵬走了進去，彷彿與之前毫無兩樣，但細心的鄧鵬卻看到陳揚眼眸深處的那道璀璨奪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