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哥
“月精靈？”羅文記得以前夏爾洛先生在教他們大6通史的時候就曾經說過，在幾千年甚至更早以前，大6歷史的第一個階段，包括月精靈在內的高等精靈們，才是這片大6的霸主。
他們建造能夠漂浮於天空的巨大城堡，數不清的戰艦，甚至能在星界中自由穿梭。
更別說那遠在幾公裡外，就能夠一擊斃敵的精準射術。
但如此強盛的種族，居然也會有沒落消亡的一天；而且這個過程來的似乎也極其突然，突然到人們這許多年，居然找不到任何高等精靈們留下的隻言片語，因此也無從知曉當時的大6上，究竟生了什麼。
沒想到今天，在浮冰港，竟撞上個聲稱識得月精靈語的，你說羅文他怎能不感覺奇怪？
“你認識月精靈的文字？”說著話，他虎地轉過身來，仔細打量着身後的來人——那是位侍者打扮的小夥子，看年紀，似乎比羅文要小一點，唇角眉梢也還保留着些許尚未退去的青澀；不過那一臉練達的笑容倒表明，這肯定是個迎來送往的老手了。
“先生您抬舉小子，”他說，“其實我哪有那個本事，只是初次來這裏的客人，十個裏面有八個會對招牌上的文字感到好奇，所以早些時候現問的。”
“哦？你怎麼知道我是第一次來？”
“您別看我只是個小小的侍者，但我的記性，可是我們這出了名的好呢！”小夥子挺了挺胸脯，不無自豪地說，“只要來過一次的客人，下次再見面時，就一準兒能認出來，所以您下次再來的時候，直接找我小安迪就好了，我會非常榮幸能為您服務的……那麼接下來，就由我帶您參觀一下我們商行吧！除了貨物齊全之外，我們這裏還有許多會館和提供娛樂的場所，最適合先生您這樣的冒險者了，我保證，您一定會感興趣的！”
這安迪的熱情和機靈勁，倒頗有幾分小保羅當年的風采，如果是真正的客人，這時候說不準就已經被拿下了。只可惜，羅文並不是他期待的那種金主：“我不買東西，是來找我‘邦布大哥’的；你知道這個人嗎？”
他口中的“邦布大哥”，其實就是夏爾洛先生要他找的邦布·枯榮之心——至於為什麼夏爾洛先生一再強調必須要用“大哥”這樣江湖的稱謂，而不是先生或者其他什麼，羅文估計是因為在還沒有成為商行的管事以前，這個邦布，恐怕也曾經和夏爾洛先生一樣，當過一段時間的冒險者。
因此羅文才特意地改了裝扮：他從馬克西姆那裏借了身鏈甲，又配上了他向來都使不利索的寬刃劍，為的，就是不想讓這次的見面顯得那麼扎眼。
到目前為止，這種改裝的還算是頗有成效的，至少對面叫安迪的侍者，就真的相信這是個前來投靠昔日夥伴的落魄冒險者了。
“……請隨我來。”儘管確定了對方並不是心目中的金主，但再次出來的安迪，態度上竟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就連心中那小小的失望之情，也被掩飾得十分完美。
他帶着自豪的笑意，不住口地向羅文介紹着沿途的景觀，不多時，便穿過了燈火通明的大堂，來到二樓的一間頗為奇特的房間。
之所以說它奇特，是因為房間內並沒有點燈，所有的光源都是由頭頂上一塊正方形的夜輝石板提供——上回羅文見到這玩意，還是在教堂對過的飾店裏，而且也遠沒有這麼大；在石板的正下方，還有個十幾平見方的花圃，裏面種滿了各種羅文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最妙的，居然還有一棵將近五米高的小橡樹。
紫色的藤蘿，從離地三四米高的枝頭處倒垂下來，搭在窗檯邊的木架上，再紮上細繩，竟成了一張別出心裁的吊床。
“那是太陽藤。”
一個低沉厚重的聲音響起來，讓人乍聽之下，就免不了生出一種“可靠”的感覺；但是下一秒，羅文卻差點沒一個高蹦起來——蓋因為出現在他眼中的不是人，而是一隻胖到幾乎都沒了脖子的綠皮鸚鵡！
若不是彎曲的喙部，豎起的頭冠、再加上胸口處那一抹醒目的紅，羅文還真認不出這是只什麼鳥。“難道所謂的邦布大哥，居然是……一隻鸚鵡？”這一驚可真是非同小可，不過轉念想想，似乎又不是不可能。
畢竟單論變形術的話，當世德魯伊認第二就沒人敢並列第二，即使是專精改變系法術的魔法師（也叫煉金師），都不行！
還有那些流行於肆里坊間的騎士小說，也都提到過：越是高人隱士，就越是有許多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怪癖。誰又規定這些怪癖裏面，就不能有變鸚鵡了？
想到這裏，羅文終於強迫着自己接受了這種讓人無語的愛好，正斟酌着該如何向一隻鸚鵡打招呼時，那鸚鵡又開口了：“啊，啊！很奇妙的生物不是嗎？居然可以把陽光，轉換成咱們可以利用的源力……喂，小子你在看哪裏？難道夏爾洛沒教過你，總盯着別人的頭頂看是非常不禮貌的嗎？”
“頭頂？”羅文聞言不由得心中一動，可更讓他吃驚的事情還在後面——只見那隻鸚鵡腳下的樹樁忽然轉了個向，露出張平淡無奇的面孔來。
沒錯，就是這個詞兒——不黑不白，不胖不瘦，不寬不窄，不長不圓，屬於扔進人群中，轉眼就找不着的長相；你甚至無法從這張臉上判斷出其人的年齡。雖然身材方面，還算得上壯碩，但可惜他身上穿的衣服卻是灰褐相間中還夾了點綠，再加上人又蹲在灌木從中，你說這哪裏還看得出來？
羅文當然不知道這身古怪的服裝，其實是商會中管事一級的制服，還以為是某種隱形匿蹤的技巧呢，震驚之餘，不由得脫口而出道：“您不會就是那位邦布大哥吧！”
“邦布有什麼了不起的嗎？還有人冒充……好了，我就是你要找的邦布大哥。現在說說吧，夏爾洛那老頑固讓你來找我做什麼？”
“您怎麼知道，是夏爾洛先生派我來的呢？”
“不要試探我，小子。”那自稱邦布的漢子踏出花圃，很隨意地坐在外圍的一隻石墩上，“不是夏爾洛，難道是我叫你來的？要知道整個浮冰港的地面上就只有我和他兩個德魯伊……哦，現在是三個了。那麼該怎麼稱呼你呢，我年輕的教友？”
“叫我羅文就可以了。”作為一個不知道多少級的老牌德魯伊，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底細並沒有讓羅文驚奇，但或許是習慣了謹慎，又或者是機會難得——畢竟據夏爾洛先生所說，一個德魯伊，多多少少都會在藥物方面有所涉獵（當然像羅文這種新入行的初哥除外）；因此，羅文並沒有直接將夏爾洛的現狀告知對方，而是先掏出了口袋中的那把用布包起來的匕。
“我這次來，主要是有件東西，夏爾洛先生希望您能夠看一下。”至於夏爾洛身上的傷勢，反正是已經穩定下來了，一時半會的也不會有生命危險；相比之下，倒是弄清楚眼前的敵人到底是誰更加關鍵。
這個，才是真正要命的威脅！
好在沒過多久，鑒定的結果就出來了，只不過這結果和羅文期望的似乎還有些距離——只見對面的德魯伊一臉古怪地問：“你受傷了？這上面是你的血？”
這下羅文終於知道對方為什麼要叫邦布“大哥”了，因為此時的他，竟也有了種想要喊哥的衝動：“讓您看的，是上面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