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命運的集結 第十七章 祭奠
亞蘭斯公國中對海洋的劃分大致分為三個區域,以公國陸地為中心向外展開五十海里為淺海區,五十到一千海里為深海區,而一千海里之外,就是最後的遠海區。
一般來說,漁夫的漁船能夠打魚的地方,只有五十海里以內的淺海區,就以博爾特港來說,漁船最大的噸量也僅有十噸左右,而且通常都是以人力為主要驅動方式,這種船隻的量級根本不足以支撐起前往深海區所需要的資源消耗。
而深海區則是以水軍戰艦為主,百噸級到千噸級的輪船搭載了先進的燃油發動機,不論是速度還是堅韌程度都比漁船強上百倍不止,並且還配有巨門火炮,火銃隊等強火力兵器,以防止海盜侵襲。
至於遠海區,則是在亞蘭斯所屬海域的範圍之外,一般也只有百噸級以上的船艦才能前往,但除了各國官方來往的商船外,敢於駛向遠海的就只有冒險者的探索型船艦,這種船艦同樣是屬於軍事戰略級重器,只有通過了政府認證的海員才有資格成功獲得。
曾經的黑天鵝號就是這樣一艘探索型船艦,最終以最詭異的方式葬身大海之中,成為了那百分之九十中的一份子。
克萊爾的墳墓位於博爾特小鎮東面,淺海區與深海區交界處的一座無人島上,與海岸相隔正好五十海里。
因為是順風的緣故,萊因與卡琳所乘坐的漁船僅僅行駛了兩個小時,就已經看到了那座小島的輪廓。
又過了十來分鐘,船才緩緩靠岸,落腳點是一處雪白的沙灘,而沙灘的最深處,就是克萊爾的墳墓所在。
卡琳的性格較為活潑好動,在狹小的船上坐了兩個小時,對新鮮事物的驚奇早就被磨滅的一乾二淨,因此船一靠岸,就急不可耐地跑了下去。
“別跑遠了,一會兒我們就回去了!”
萊因在身後大聲的提醒,但這脫了韁的野馬卻不知道聽沒聽見,不一會兒就跑沒影了。
無奈地搖了搖頭,萊因也跳下漁船,抬着從凡斯那裏買來的朗姆酒,向沙灘深處走去。
黃昏的太陽並不炎熱,照耀在純白的沙灘上渲染出金色的光輝,少年的影子被拉的老長,不緊不慢地行走着。
來到近處,萊因停在了一座石碑前,看着石碑上整齊的刻字。
“偉大的生命魂歸於此,勇士的精神萬古長存。”
“榮耀的海上征服者,克萊爾·斯派洛之墓。”
微涼的海風帶着溫和濕潤,吹打在萊因·哈特的臉上,他帶着淡淡的笑容,相比於克萊爾剛剛去世時的瘋狂與不知所措,現在的他已經能夠坦然地面對。
“你總是抱怨着說,我給你買的酒兌了水,喝着一點都沒勁。”
萊因彎下身,打開裝酒的箱子,拿出了只剩下小半瓶的朗姆酒,然後傾倒在沙地上,這是克萊爾生前喝剩下的那半瓶,今天算是有了了結。
“所以啊,我又去凡斯那裏買了一些,可是在來的路上被卡琳喝了兩瓶。”
將手中的空瓶隨意丟棄,萊因又從箱子裏拿了一瓶,打開瓶蓋,毫不猶豫地傾倒。
一瓶接着一瓶地倒完了所有的酒,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萊因癱坐在墓碑旁,抬頭看着星空,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今天的星空彷彿格外絢爛。
“克萊爾,再過幾天我就要離開這裏了。”
像是在訴說著家常,萊因緩緩地說,“你曾經說過,真正的勇士,目標應該是星辰大海,應該乘着自己的船去探索夢想的彼岸,無所畏懼,不畏死亡。”
“可是啊,你所說的星辰大海,連你和我的父親那樣偉大的冒險家都無法到達,就憑我,真的能做到嗎?”
沒人能夠回答萊因的問題,他也不期待有人回答,有些問題的答案是固定的,但更多問題,卻隨着命運的變化而變化,而他所畏懼的,就是這種變化。
“我突然有些後悔,把所有的酒都給了你。”
萊因自嘲地笑了笑,“搞得我現在,都沒酒喝了。”
“誰說沒酒了?”
這時,卡琳的聲音從遠處響起,萊因微微愣了,他的聲音不大,卡琳是怎麼聽見的?
但很快他就釋懷了,常年與野獸生活在一起,卡琳的聽覺當然也如野獸那樣靈敏。
萊因抬頭,有些驚訝地望向那手上抬着箱子,從遠處走來的女人,“你哪來的酒?”
“就離這裏不遠的地方有個路標,我順着路標到了指定的地方,那裏有個地下室,放滿了酒。”
把手上的箱子放下,卡琳一邊拍手一邊說,“對了,箱子裏有張紙條,我不認識字,你讀讀看。”
萊因將信將疑地打開箱子,發現裏面果然有一張紙條,拿出來打開一看,頓時明白了過來。
“祭奠死者需要用酒,我想你也需要,根據你的性格,應該會把帶來的所有酒都倒給克萊爾,所以我在島上事先準備了一些,以備你需要時能有酒喝。——雷恩·凱文”
看着那熟悉的字跡,萊因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無奈的笑容,“看穿一切的天使之眼,還真是好用的很,看來回去之後,還是要感謝領主大人的大方。”
卡琳是個十足的酒蒙子,在萊因看信的時候,就已經急不可耐地喝了大半瓶,濃烈的酒香飄在空氣里,很是好聞。
“左右出發時間也不是明天,倒是不急着回去。”
萊因微微一笑,也從箱子裏拿了一瓶喝了起來,辛辣的口感讓他微微皺眉,卻又極為享受,少年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潤。
月光下,兩個人在墓碑旁邊喝着酒,微風帶着淡淡的腥味,他們都早已經習慣,所以不覺得腥臭。
到了後半夜,一箱酒就喝完了,萊因的酒量雖然不錯,但最多也就喝個兩瓶,剩下的幾乎全都進了卡琳的肚子,這個向來我行我素的女人,終於是醉醺醺地躺在了沙灘上。
而萊因則是靠在墓碑旁昏昏睡去,在夢中,他彷彿又見到了那成天酗酒的老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