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神途無霜(18)
喻曉這才回神,安慰道,“剛才幾個上仙的洞府都沒有人,也不見他們的屍體,他們肯定去禦敵了,不會出事的。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們!”
霜眠稍微冷靜了一下,奔向秋染仙君的洞府,“師父,師父?”
她在四周找了一下,洞府里沒有被翻的痕迹,洞府的主人是自己離開的,霜眠鬆了口氣。
“救...”
喻曉轉頭,警惕地看向四周,“誰?”
霜眠也看向聲音的來源,兩人對視一眼,緊握手中的武器,卻見石廊後面爬出一個渾身血跡的人。
“救命!”
白色的衣衫已經破損,是仙界的人,霜眠跑過去將人扶起,“你怎麼樣?這裏發生了什麼?”
“魔、魔族偷襲,眾仙速去問仙台...集合!”說完,沒等霜眠救治人便沒了。
霜眠將人放下,看向喻曉:“問仙台,師父他們一定在問仙台!”
說完便想要過去,喻曉將人拉住,“不能莽撞,見機行事!”
霜眠看着喻曉安撫的眼神,腦袋一片混亂,抓着他的衣袖,道,“好!”
兩人繞道來到問仙台的後面,剛好可以將台上的一切看的分明。
眾仙包括秋染還有柏寧上仙此刻都盤坐在問仙台上,而外面被魔族包圍的水泄不通,魔天省手中把玩着魔笛,正等着什麼。
“怎麼樣?你們考慮好了嗎?是臣服於我們少主還是繼續反抗?”
“休想!我們就是死也不會向你們魔族臣服。”一個仙君開口,滿臉憤怒。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魔天省殺雞儆猴,直接對反抗的仙君動手,秋染等人還沒反應過來,便看見那仙君立刻斃命。
魔天省拍了拍袖子上的褶皺,笑道:“怎麼樣?考慮好了嗎?聽說仙帝沒了后,便讓四位仙君共同主持仙界的事務,既然你們手下的人不懂事,那四位仙君便出來說說決定吧!”
“不需要他們出面,我們現在就可以將決定告訴你!”
魔天省玩味一笑,“哦,那你便說說你的決定,如果讓我開心了,說不定還能賞你個洞天寶地。”
“呸,誰稀罕,我現在就告訴你,絕對不可能,我們仙族寧願戰死也不願意臣服你們魔族,苟且偷生!”
“苟且偷生?哈哈哈,可笑,你們仙族掌管着妖族,怎麼不說他們在你們的手裏苟且偷生?輪到我們掌管你們,便是無惡不赦的惡人了?怎地是這個道理,簡直可笑至極!”
柏寧坐在一旁,臉色蒼白,看起來狀態不是很好,應該與人大戰過,其他人也呈現出深深的疲態。
這樣的對峙堅持不了多久的。
喻曉和霜眠對視一眼,兩人趁着魔族不注意偷偷溜到隊伍里,輕輕扯了扯秋染和柏寧,他們看見霜眠和喻曉,頓時一慌,將兩人拉到自己身後,道,“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柏寧慍怒:“胡鬧,你們修為尚淺,怎麼救我們出去,快點趁他們沒發現,趕緊走!”
秋染也在一旁附和,霜眠並不想離開,“師父,他們說的少主應該是重竹,只要說服重竹回頭是岸,一切都還來得及。”
兩人驚訝:“重竹?怎麼可能是他,那麼好的一個孩子...”霜眠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人總是會變的。
柏寧若有所思,“重竹這孩子我有點了解,一旦決定的事情便不會改變,仙界如今已經只剩問仙台的十幾位仙者,我們死在魔族手中無所謂,重要的是你們,你們帶着仙族的苗子走,越遠越好。”
喻曉面色猶豫,心裏正掙扎着,柏寧是他的舅舅,他不可能置之不管。
柏寧看出了他的猶豫,語重心長:“喻曉,你長大了,舅舅相信你可以獨擋一面,帶着霜眠走,你們不是魔天省的對手。”
“誰?”魔天省看向四周,觀察了一陣,拿出魔笛,魔族服從命令,紛紛上前抓撓着結界。
眼看着結界慢慢變薄弱,霜眠起身直接衝出去,一劍一腳解決一個魔族,然而她在廝殺的時候,看到魔族中穿着簡陋布料的人族。
她分神之際,魔天省目光鎖定她,低笑一聲,“不自量力。”隨後拿出自己的魔鞭一鞭子抽過去。
“嗯~”霜眠冷不防受了一鞭,她抬頭,另一鞭子落下,纏繞着她的劍,將人拉向魔群。
“霜眠!”注意到外面狀況的喻曉飛奔而出,柏寧和秋染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出了無奈。
柏寧拉住旁邊的齊陵仙君,“護送他們立刻離開,我拖住他們。”說完便出了結界。
齊陵點頭,召集着他們離開,幾個人不願離開,跟着衝出了結界,攔住魔族。
霜眠正被魔天省糾纏着脫不開身,只能躲避他的攻擊,喻曉很快跟了上來,加入戰場。
柏寧和秋染被其餘魔族保圍,只能先對付魔族。
再一次被鞭子打中后,喻曉找到機會接住遍體鱗傷的霜眠。
秋染和柏寧也趕上將兩人捲入結界。
霜眠已經脫力,躺在喻曉的懷中,吐了一口鮮血。
“讓你衝動!”秋染仙君邊喂丹藥邊教訓霜眠,“那魔天省可不是個好對付的。”
霜眠扯了一抹笑容,“我就是想拖住他。”
“恭迎少主!”一陣滔天的聲響,魔族朝着他們身後的來人尊敬地行禮。
來人身着一身紅衣,俊俏的臉頰上是深深的疏離感,讓幾人皆是驚訝不已,喻曉盯着重竹,那人已面目全非,判若兩人。
“這人不是重竹仙君嗎?魔族為什麼會叫他少主?”
“該不會是重竹的身份有什麼問題吧?”
不得不說這人真相了。
幾人還在訝於重竹的身份,柏寧趁機暗示秋染仙君一眼,兩人聯手,將喻曉和霜眠困在了結界裏,通過陣法送出了問仙台。
兩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眼前便一黑。
重竹若有所感地看了外面一眼,隨後看向魔天省,“商量的怎麼樣了?”
“屬下辦事不力,他們不僅沒同意,還護送了一些人逃了。”
“逃就逃吧,螻蟻而已。”
“那我們要不要繼續追上去滅口?”
“我們是這麼殘暴的人嗎?”重竹慢悠悠地走上台,上面的結界竟然對他沒有絲毫影響,柏寧幾人如臨大敵,警惕地看向他。
重竹微微一笑,“都是昔日仙友,這麼警惕地看着我幹什麼,我這人可是很好說話的,只要你們降服於我,我便不再追究。”
“魔族妖孽,你去死吧!”留下的一個仙君驀地衝出來,朝着重竹刺去。
魔天省等人在外面看到,紛紛擊打着結界,“少主。”
重竹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單手夾斷刺來的劍,反手將剩下的劍刺進仙君的身體,又給了一掌將那人擊飛。
“嘖,這麼衝動幹什麼,我話還沒說完。”重竹拿出手絹擦乾自己手上的血液,慢條斯理道,目光卻是看向柏寧。
“柏寧上仙,好久不見。”
柏寧“哼”了一聲,“沒想到我竟然看錯人了,說吧,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那要問問你們幹了什麼!雖然我也不喜歡那個爹,但是好歹他保了我一命,作為他的兒子,我自是不能忘恩負義,他要我顛覆了這仙族,我也就隨了他的心愿。”
重竹輕笑,嘴角帶着微微的嘲諷,“剛好我也不爽你們這些人好久了,兩百年前,清月為什麼要下凡歷劫,你們心裏清楚的很,她不知道不計較,不代表我不計較。”
柏寧微微皺眉,“這關清月仙君何事?”
“行了,不用在這裝模作樣了,一句話,你們到底降不降?”
“不降!”柏寧和幾人異口同聲道。
重竹對這個回答毫不意外,“那我便成全了你們赴死的決心吧,只是可惜了,喻曉知道後會怎麼做呢,我突然有些期待了。”
柏寧依舊是不屈服的模樣,重竹笑着盯了幾秒,猛地變臉,一擊將結界破壞,走下了問仙台,“殺。”
“是!”
冰涼的雨水滴落在蒼白的臉上,喻曉一襲黑衣皆已濕透,他抱着喻曉站在仙界入口,慢慢走上去,沒一會,便停在了問仙台。
魔族已經退了,仙界晴朗的天氣被灰濛濛的細雨取代,樓閣坍塌,黑暗籠罩整個仙界,草木成灰,殘垣破壁。
喻曉將霜眠輕輕放下,布了一層結界,隨後看向問仙台。
暗紅的血液從台階上流下,問仙台下都是魔族的屍體,黑氣瀰漫整個天空。
喻曉突然就不敢上去了,他怕見到他們的模樣,在原地停留了好久,才終於邁開了腳步,和着血水雨水走上了問仙台。
地上到處都是熟悉的面孔,一個,兩個,三個......直到看到秋染仙君后,他停了,蒼白的面孔上遍佈着道道血痕,血液被雨水沖刷乾淨,傷口紅腫泛白,隱隱有魔氣從傷口溢出。
在往裏,他看到了自己的舅舅,模樣慘烈。
......
霜眠醒的時候是在一個茅草屋裏。
身上的傷口被紗布包裹,渾身酸痛,她想要起身,卻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水杯,連帶着桌子也散架了。
喻曉聽到聲音進來,手裏端着一碗黑黢黢的湯藥。
“喻曉,我師父呢?柏寧上仙呢?”霜眠抓着喻曉的衣袖,湯藥灑了出來。
喻曉沉默不語,端着湯藥的手被燙紅,霜眠盯着他看了好一會,脫力鬆手,心裏有了預感,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得到肯定的答案,“他們......”
“死了。”喻曉將灑出的湯藥清理乾淨,吹涼后遞到霜眠嘴邊,“喝完帶你去看看他們。”
她微微張開嘴巴,喻曉一勺一勺地喂下去,一碗葯喝了許久,良久,湯藥泛起波紋,喻曉喂葯的手一頓,繼續將葯喂乾淨,隨後拿起手帕將她的眼淚擦乾淨。
霜眠再也控制不住,抱着喻曉哭出了聲音。
......
茅草屋外是一片茫茫的雪地,往下可以看到皚皚白雪,霜眠訝異地看向喻曉,“這是...無霜峰?”
“嗯。”喻曉將她的碎發撩到耳後,繫緊了斗篷帶子,擋住了寒風的入侵。
隨後攬着霜眠的肩膀一步一步走到茅草屋後山。
路上,霜眠磕磕絆絆,身上的傷口因為魔氣的侵襲始終癒合不了,甚至有了變壞的趨勢,此時的她身體素質還不如一個凡人。
喻曉看不下去,直接背着霜眠走。
兩人的體溫相依,霜眠默默環住了他,將臉埋入他的脖頸,思緒繁雜。
一刻不到,兩人來到墓地,不止一座墳,而是十几几十座,墓碑上雕刻上了每個人的名字。
霜眠找到了師父的墓碑,掙扎着下地,看到自己師父的名字后,再也支撐不住,跪了下去。
“師父,對不起,徒兒沒用,救不了你。”
風雪愈加大,寒風刺骨,剛落下眼眶的淚水瞬間變得冰涼,本來蒼白的臉頰被凍得通紅。
喻曉皺了皺眉,揚起衣袖不動聲色地給她擋着風。
霜眠跪了半個時辰,直到雪花慢慢飄落在頭上,喻曉才強制將她拉起來,回去的路上,還是他背她。
霜眠將冷掉的臉塞進喻曉的脖子,感受到身下的人一顫,她勾了勾蒼白的唇瓣,“仙族現在怎麼樣了?”
“情況不太好,一部分人逃了出去,由齊陵帶隊跟魔族對抗,但是寡不敵眾,他們現在應當是藏起來了,重竹攻打下仙界,之後便沒了動靜。”
喻曉小心地邁着步子,側頭:“你想報仇嗎?”
霜眠縮了縮脖子,“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要找重竹問清楚。”
“好,如果是他殺了他們,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喻曉斂起狠厲的目光,繼續背着霜眠回到茅草屋。
寒冬漸漸來臨,無雙峰已經是漫山遍雪了,山裏的動物都已經躲了起來,霜眠看着窗外的落雪,無神地發獃。
喻曉在隔壁給她做飯,雖然兩人已經成仙,但是並沒有辟穀,況且,霜眠需要進補。
突然,外面傳來“嘎吱嘎吱”的腳步聲,霜眠回神,以為是喻曉,她起身想要打開門,卻並沒有看到人,地上只有幾個奇怪的動物腳印。
“為什麼不進去?站這吹冷風?”喻曉端着飯菜進來,看到霜眠正吹着寒風,臉色一沉,將飯菜放下,關上門,將她打橫抱起放在床邊。
霜眠搖頭,摟着脖子配合他的動作,“沒有,我剛聽見外面有聲音。”
喻曉將雞湯盛好放在她手邊,神色淡淡,“許是什麼動物,你對這還不熟悉嗎?”
霜眠點點頭,突然意識到不對,放下手中的碗,看向喻曉,“不對,你怎麼知道我對這裏很熟悉的?”
“這是我舅舅曾經住過的地方,小時候來過這裏。”
霜眠拿起碗,心不在焉地喝着湯,沒一會才意識到什麼,她驚愕地抬頭,“你說你小時候來過這?什麼時候?”
喻曉:“幾百年前吧,我父母還在的時候。”
霜眠激動地抓住喻曉的衣袖,“那...那你見過一個小男孩嗎?大概和你差不多大,他也是來......”
她驀地住口。
喻曉眼尾沾染了一點笑意,“沒錯,就是我。”
霜眠張了張嘴,盯着喻曉看了好一會,直到面前的人提醒飯菜要冷了,她才回神。
“所以...你就是那個不守信用的人?”
喻曉:“......”
“我什麼時候不守信用了?”無辜的兩隻眼睛朝霜眠眨了眨。
霜眠氣得跳腳,胸口發悶,咳嗽幾聲,臉頰泛紅,“你還有臉說,當初是誰讓我等他的。結果我都化形了,那人還沒來,我只能親自下去找他了。”
說到這個事情,喻曉挑眉,“我承認是我不對,但是是誰念叨着要找我,卻不了了之的?”
“你還好意思說這個?”霜眠憤憤地扒拉了幾口飯,“還不是你在當中搗亂,一直不讓我去...我說呢,當初我一說去找人你臉就黑了,老實交代,你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喻曉不自在地咳嗽了幾聲,收拾着碗筷,“那個,我先去洗碗,等會幫你上藥。”
隨後加快步伐走出了房間,風雪從縫隙里鑽進房間,吹得霜眠眯了眯眼,她縮進被窩裏,嘴角卻微微勾起,在意識到自己對喻曉感情時,她便放棄了找那個人的想法,可是沒想到喻曉竟然會是那個小男孩,這也算意外之喜了吧。
沒一會,喻曉便端着傷葯進來了,運起法術讓自己暖和起來,才坐到床邊。
上完葯,霜眠已是滿臉通紅,面前的人壞笑,“這幾天我都快將你全身看遍了,還害羞什麼?”
霜眠正想錘人,卻聽到外面一陣“砰咚”聲,兩人神色一斂。
喻曉布了結界,道,“我出去看看。”
“小心。”
本以為是魔族人找來了,然而喻曉出去后才發現並不是,廚房裏的廚具亂作一團,地上還有凌亂的帶雪動物腳印,一個毛茸茸的白色“兔子”翹着尾巴、撅着屁股埋頭跟簸箕里的燒餅作對抗。
它咬了幾口燒餅,而後吐了出來,“呸,聞着挺香的,怎麼這麼難吃?”
它扔掉燒餅,還想找其他吃食時,后脖頸被人抓住了,頓時炸毛了。
“誰?還不快放爺爺我下來!”
“原來是只成精的兔子,看來霜眠有口福了,今晚做燒兔肉!”喻曉挑眉,抓着兔子就要往砧板上放,柒白見此不妙,趕緊求饒。
“別,我錯了,別殺我,我不是兔子,肉沒有兔子的好吃,要不你去找別人吧!”
“不是兔子?”喻曉將柒白翻來覆去,確實,這隻除了跟兔子有一樣的尾巴毛色外,其他地方與兔子毫不相干。
“對對,大人,救人、救我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就是餓了,來找吃的,您放了我,我這就走。”
“可是...”他看了一眼廚房的狼藉。
柒白會意,“你放我下來,我這就收拾乾淨。”
喻曉給它施了一個追蹤符,才放它下來。
別看柒白體型小,但是手腳靈活,很快便叼着廚具,將廚房收拾乾淨了。
見此,喻曉也沒有多追究,解了追蹤符,“好了,你走吧,不準在來這裏。”
柒白愣了一下,隨後毫不猶豫地轉身跑出院子,剛到院門口,它聽到了一個嬌軟的女聲,“喻曉,誰呀?”
一直到自己的洞口,柒白還在思索剛才的女聲,怎麼感覺有點熟悉呢?
老虎摸了摸它的腦袋,“在想什麼?”
柒白回神,搖頭,看着虎媽媽,“我被人抓住了,不過,我嘗到你說的燒餅了,不過好難吃。”
虎媽媽將腦袋擱在自己的前爪上,“難吃嗎?我好久之前吃過一個人給我送的燒餅,很好吃啊。”
“也可能是我認錯了吧!”柒白搖搖頭,盤膝坐下,繼續修鍊。
霜眠裹緊自己身上的斗篷,看向喻曉,“剛你在跟誰說話?”
“一隻兔子。”
“兔子?”霜眠不解,不過說到兔子她想起了柒白,不知道它現在還在無霜峰嗎?
“進去。”喻曉不動聲色地攬住她的肩,將人朝屋子裏帶。
霜眠的傷口上沾染上了魔氣,必須要拔出才能癒合,然而這個魔氣與尋常的魔氣不同,竟然會傳染。
喻曉低頭看了一下自己黑掉的手掌心,皺了皺眉,看來非去不可了。
將霜眠安置好,他找了一個借口去無盡海赴約。
朦朧的細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着,無盡海是一片海域,雨水進入海水很快便與之融為一體,不復當初。
“來的很快嘛!”重竹依舊一身紅衣,站在無盡海的礁石上,欣賞着奔涌的海水。
喻曉神色複雜,慢慢走過去,站在了另一塊礁石上,“嗯。”
“怎麼樣,想好了嗎?”
喻曉沉默。
重竹輕笑,“你當仙帝,還可以繼續重建仙族,我沒有任何意見。”
“你不是要仙族嗎?現在又......那當初做的一切有何意義?多少上仙因為你喪命於問仙台。”
“有意義,我就是看不慣他們仗着自己的權勢隨意處置人,清月忘記了,我沒忘。”重竹摸了摸自己袖中的玉墜,“他們自詡為了仙族好,為什麼連一個仙妖族的人都容不下?清月為了晉陞成仙,廢了多大的努力,就因為仙族的那幾個人,她的靈力全無,若不是我悄悄將她送下界,恐怕這世上便已沒有這個人了。”
喻曉不清楚他們之間的事情,想起自己的舅舅和秋染仙君,怒火陡升:“所以,誰做的你便去找誰啊,為什麼要牽連整個仙族,他們哪裏得罪你了?”
重竹面色鐵青,法術激起朵朵海浪:“你以為他們無辜嗎?他們都是旁觀者!”
喻曉也不管自己身上的雨水,怒吼,“那我舅舅呢?秋染仙君呢?我和霜眠呢?我們也是旁觀者,你也要殺了我們!”
重竹熄火,“他們不是我殺的。”
“什麼?”
重竹撇撇嘴,“他們是自殺的,我沒有想殺他們。”
喻曉大驚失色,顫抖着嘴唇,“怎麼可能...”
......
兩人良久無言。
喻曉冷靜了一會,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雨水,“我看不懂你,我今天來赴約只有一個目的,魔天省在哪?”
重竹轉身,心情還是無法平靜,看了一眼喻曉,施了召喚術,很快,魔天省便出現在無盡海。
“魔尊,有什麼吩咐?”魔天省恭恭敬敬地行禮,然而沒等到重竹的回答,便被喻曉一下子扼住了命脈,“說,你在魔鞭上塗抹了什麼?為什麼霜眠身上的魔氣無法拔除?”
魔天省頗有些惜命,自己動彈不得,立刻求饒,“你說的什麼,我也不知道啊。”
喻曉才不相信,一拳將魔天省打吐血,“說不說?”
“我說什麼啊!”扣着自己命脈的手又是一緊,魔天省恍然大悟,“你說的是魔鞭嗎?我也不知道,那是千年前魔尊賞賜給我的,沾有世間最強勁的魔氣,非常厲害。”
“有什麼方法才能拔除?”
魔天省回答,“這個...我知道......”
見喻曉認真聽着,他立刻將魔鞭抽向他,喻曉只能鬆開魔天省躲過了一鞭。
魔天省嘴角勾起一抹惡意的笑容,“被魔鞭抽過的人,靈魂上都沾有魔氣,會一點點地滲透全身,被魔氣浸染,到最後不是走入魔道,就是瘋魔自盡。你那個小相好可慘了!哈哈哈,無藥可救!”
喻曉不相信,抽出清曜劍,打了上去,魔天省自信迎敵,本以為自己會輕鬆應對,卻沒想到喻曉的爆發強勢,幾次落入下風。
眼看着魔鞭落到喻曉的後背,重竹直接攔下了這一擊,“夠了,魔天省,告訴他,還有什麼方法去除魔氣!”
兩人分開,魔天省後退幾步,不可置信地看向重竹,然而面對他的只有冷眼。
他不甘心地瞪了喻曉幾眼,“小世界的力量!”
“什麼?”
魔天省解釋道,“上古神獸白澤,有穿梭時空的能力,只要將她送入小世界,用小世界的力量將魔氣洗滌乾淨,停留在小世界時間的長短要根據沾染魔氣的程度而定。”
知道方法后,喻曉迫不及待想要離開,末了,停下看向重竹,“謝謝,不過你的要求我不答應,舅舅和秋染仙君的死我不全信,就算不是你殺的,也與你有關。”
說完,便離開了無盡海。
魔天省憤憤,“魔尊,要不要跟上去,說不定能找到剩餘的仙族。”
“聽我的還是聽你的?”重竹撇了一眼他。
這一眼十分有威懾性,魔天省秒慫:“你的,你的。”
回到無霜峰后,喻曉火速換下濕掉的衣服,若無其事地走到床邊,霜眠緊閉着雙眼,眉頭微皺,看起來睡的也不好。
他輕輕擦去她額頭上的冷汗,喃喃自語,我一定會找到白澤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