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刀已出鞘
二十四節氣大寒末,雪花零零星星的飄落在青山城,街上行人車輛絡繹不絕,吆喝聲,馬蹄聲,車輪滾過青石板的轟隆聲,混做一團,街邊的雪已慢慢化去,準備着迎接立春的到來,一切都那麼的寧靜且美好。
“小二,拿壺酒”青石街上一家酒樓門前,三名身穿一系白長衫,護腕束袖,腰間束帶的劍客正徑直走入,撿了個角落落座。為首的青年男子道:“何不喝口酒暖暖身子。”
其中一名稚氣未脫的青年說道:“派中規定是不能喝酒的,清安師兄還是少喝為好。”
為首的男子又道:“天氣如此寒冷,方需喝些酒暖暖身子才對吧。”
一直默不作聲的年輕女孩忍不住道:“師兄總是如此,派中規定從未放在心上。”三人正言語打鬧着,小二已上完酒菜,轉身搭話道:“三位大俠請慢用,看三位打扮,想必就是箐山劍派弟子吧。”
為首的男子淡淡說道:“不錯”。這三位確是箐山劍派中的弟子,為首的年輕男子名為李清安,雖年紀輕輕,卻已是箐山劍派年輕一代中的中流砥柱,近年來在江湖嶄露頭角,已是小有名氣。而隨他而來的小師弟李軒,小師妹李諾卻是初入江湖,此次出山歷練兩人都顯得格外興奮。
李清安一碗接着一碗喝着酒,李諾忍不住勸道:“師兄還是少喝些,不然回去,又要挨師傅的罰了”
李清安笑嘻嘻道:“師傅他老人家遠在箐山,師妹不必多擔心眼下。”說完又一壺酒下肚。李清安並不好酒,只是心中煩悶,一個人若是心中煩悶總是想要發泄的,要麼將心事說與他人分擔,要麼借酒澆愁,李清安不想說,也絕不能說。這件事壓在李清安心頭已有十一年,而隨着他進入江湖三年時間裏越發想要尋到這件事的蹤跡。他的心越發感到迫切,想要解開這壓在心頭的謎團。
“這位公子裏邊兒請”隨着店小二的吆喝,眼前進店這位翩翩公子一攏紅衣,玄紋雲袖。腰間掛着一柄長劍和用羊脂玉巧刻而成的圓盤,圓盤上刻着一輪紅日。此人低垂着臉,沉浸在自己的構思中,對店小二的吆喝聲置之不理,徑直走向一桌前坐下,忽而抬起了頭招呼店小二過來,李清安看着此人的臉,走上拱手行禮道:“見過陽兄。”此人忙站起回禮道:“李兄不必客氣。”此人便是懷山燭日劍派門下弟子陽千山,雖比李清安年紀稍大,但也算的是少年得志,是為燭日劍派年輕有為的弟子之一。近年來因在江湖中為人豪爽,義氣,而頗有名氣。
又聽得陽千山說道:“李兄來此,也是為了隕命毒師之事么。”
李清安點了點頭道:“奉師父之命,這隕命毒師既然出現在箐山附近,那麼箐山弟子也需為江湖中人除害。”
陽千山笑道:“哈哈,那既然如此,咱們目的相同,也算得上是朋友了。”說完招呼來小二搶着幫李清安結了酒菜錢。李清安謝道:“久聞陽兄為人豪爽,今日相見,能與陽兄作友,屬實榮幸。”
陽千山忙岔開話題說道:“聽聞這殞命毒師毒半青15年前早已名震江湖,近年來卻是越發狠厲,接連毒死了江湖上許多正義之士。”
李清安接道:“死在殞命毒師手下的人,無不七竅流血,舉止癲狂,最終筋脈斷裂而死。當真是惡毒的很了。”
小師弟李軒忍不住道:“那麼此毒想必是無色無味,否則若憑江湖前輩們的修為是定會發現的。”陽李二人不語,已是默許了李軒的觀點。
諾大的酒樓人來人往,嘈雜聲喧鬧聲亂作一團,只見李清安開口道:“既然已有人看見毒半青出現在這青山城內,咱們還需儘快找到此人蹤跡。”
陽千山接著說道:“可我們連毒半青的模樣裝束未曾見過一面,該如何下手才好?”
李清安淡然一笑:“陽兄請放心,既然已出現在青山城,菁山劍派弟子尋他多日,已摸清此人容貌特徵,只是…”說到此,卻沒再往下說。神情稍有些疑惑。
陽千山忙問:“只是什麼?還請李兄快些講。”
李清安說道:“據見過他的菁山弟子所言,毒半青散落着頭髮,頭髮遮擋左眼,他仔細瞧去,卻發現那左眼內並無眼球,只有眼白。”話一出口,眾人駭然,無不心中震驚。
陽千山忙問道:“看的真切?”
“看的真切。”李清安點頭肯定。
眾人沉默不語,眼睛沒有眼球倒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極少數人出生就會缺失眼球,只是這江湖中近年來卻出現了許多眼睛只有眼白的怪人,有些一隻眼有些兩隻眼,但無可厚非的是,這些怪人或多或少都在江湖中走動過,已有不少是出了名的能人,早些年還有傳聞藏劍閣閣主也成了這種怪人。
良久陽千山開口道:“要是如此,需小心為好,我與反叛出燭日劍派的弟子交過手,見面時此人兩隻眼也已剩眼白,表情癲狂,嘴角淌着口水,就像…”思索了一陣。緩緩說道:“如同一隻瘋掉的狼。”
眾人看着他還是沉默不語,陽千山接著說道:“平日裏卻只是平平無奇的,交起手來,卻感到他內勁雄厚,劍法也很是精湛。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聽完此言,李清安面色凝重道:“若是如此,那必儘快找到毒半青了。”說完逕自走出酒樓,小師弟小師妹連忙也跟了出去。
陽千山忙問道:“李兄如此着急,莫非是已確認了毒半青所在?”
“就在這青石街上。”李清安淡淡說道。四人站在青石街上。
眾人商量好了由陽千山獨自一人從街尾開始搜尋,李清安一眾則從街頭開始搜尋。若是碰到了毒半山可吹響陽千山贈與的白玉簫。眾人走出酒樓已是黃昏時分,相約在晚上亥時還是那青山酒樓碰面。街上行人已逐漸稀疏,零零散散的商販還在吆喝,已有人家點起了燭火,宣告着這忙碌的一天將落入帷幕,李清安一間屋舍一間屋舍的往裏張望,遇到可疑屋舍便畢恭畢敬敲門說明真意,進到酒樓也絲毫不敢怠慢,必仔仔細細的認着每個人的臉。
忽然李清安瞧見這三三兩兩的人群中,三名頭戴黑色斗笠,漆黑立領斗篷,斗篷上紋着白虎的精壯漢子圍在桌前,低垂着頭正喝着酒。李軒正欲上前行禮詢問,李清安搭着他的肩道:“是唐門的人。咱們還是快些走為好。”唐門素來做事陰狠毒辣,有仇必報而在江湖上立足,而使用的暗器也使江湖人聞風喪膽,近幾年來唐門門主獨不義當上靈山山長后,唐門行事越發張狂,江湖眾人都不想與唐門有瓜葛,生怕惹火燒身,李清安自然也不想找麻煩,李清安雖不怕麻煩,但避免本就不必要的麻煩才是聰明人該學會的事。三人走出酒館,又搜尋了一陣。離會合時間已不到半小時,雪也越發大了,李清安眾人正欲放棄,朝着青山酒樓方向走去,忽而只見街上立着一人,
李清安藉著月光看去,寒風蕭蕭,吹着飛雪零零散散落到李清安身上,也落到離他只有十步之遙那人身上,風吹的越發急促,吹到身上忍不住想要打寒摻,而站在面前的這個人,卻只是低着頭站着,直挺挺的站着,瘦長的身影在風中搖曳,風吹着他身上長袍呼呼作響。李清安正看的出神,忽而此人抬起了頭,四目相對,他的頭髮在風中飛舞着,李清安真真切切的看到,十步之外的那人,眼內卻只是空蕩蕩的,沒有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