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與人為善
你看不慣噴子的語氣，噴子看不慣你的態度。
——————————反過來也成立——————————
不知道是距離還是刻意的原因，屈才聽到的那幾聲“女士發言”聲音都是尖中帶點沙啞。
難不成這幾位之前一直在給“山醬”加油應援？
也對，胖子地板組過來的時候應該是山醬的隊伍剛被打下去，剛才是胖子們輪流坐他。
這開頭結尾沒聽到歡呼是很正常的，但人家沒準之前就已經喊啞了嗓子呢？
不過嗓子都劈成這樣了還跳出來懟人，應該是真愛吧？
俗話說得好，有多少愛可以重……錯了，是有多少愛就有多少恨。
看對面嗓子才三五句就越來越破鑼的氣勢，估計不是裝聽不見就能混過去的。
雖然胖子隊友那邊似乎也沒打算裝聽不見，但大概是因為對面一直都只是女性在發言，扶桑的大男子主義者又似乎有點不好意思開口。
雙方距離比較遠，靠眼神和氣勢壓人也是沒戲的，前者充其量也只能在隊友之間來回穿梭。
瞬間眉來眼去了幾次之後，某人發現，胖子兄弟的意思好像是讓隊內最高最帥的出頭。
那不就只有他了嗎？
嘖嘖，你說這事鬧的~
屈才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和善的人，但他無論在穿越前還是穿越后，也都同樣不認為自己是個在現實世界裏很容易跟他人起矛盾的炸刺存在。
當然，他其實也並不認為自己在網上就很容易跟人對噴。
大家時間有限，噴人也是有選擇和目的的，穿前如此，穿后更如此。
站在屈才自己的角度上，這個邏輯顯然也是正確的。
但現在問題就來了，
不過是打個街球而已，
不過是按照自己的人設和風格，總共最多9個球，最少5個球里自己例行的唯一一次認真。
結果就是把“山醬親衛隊”這種，某人原本以為只存在於漫畫的奇葩存在給招了出來。
這就很有點微妙。
但願這幾位的長相不會跟流川親衛隊那三人一樣微妙……但願……
倒不是一定看不見，主要是對面就表現出這麼明顯的粉圈特徵了，還特意跑去跟人家懟眼神不是自找麻煩么。
所以對面年輕女性的表情看不太清，但屈才稍微計算一下也知道，自己至少要承受三分之一的怒火。
如果考慮到“壓垮……最後一根稻草……”之類，上升到二分之一甚至全責也不是不可能。
尤其這還是在扶桑。
街球場上打地板流顯然不是原罪，畢竟一組胖子飛天遁地高空轟炸起來，破壞力顯然要更大一些。
視覺效果上也一樣。
河田美紀男跟櫻木花道卡位搶板的場面就不要太美，當然換成他哥寬臉大猩猩，或者5號大前鋒野邊之類也不會好看到哪裏。
最起碼也得是花形透力壓流川楓這種，仙流當然是更妙……（注1）
話說回來，那位山醬的長相和外形，屈才之前完全沒注意過，現在用旁光掃兩眼的話，好像還真有那麼點小清秀？
咳咳，屈才覺得自己的思路好像被什麼莫名的存在給帶偏了。好在也沒人注意到，於是翻了個白眼自行糾正了過來。
“……XX姐，你們不要這樣……”
聲音不大，聲線也比較不渾厚的半句勸說聲從屈才附近響起。
這應該是那位“山醬”發出來的。
屈才和胖子們不約而同地回頭掃了一眼，仔細看下的話，這位小哥雖然身高比屈才要高，但面容就似乎更加稚嫩一些，嘴唇附近和下巴上的茸毛也略青澀。
該不會連高中都沒上吧？
那作為社會人兒去坐人家初中生，確實也有點不太合適。
然後很快，這個猜測便在對面一位女士的安慰聲中得到了確認：
“沒關係，山醬，這些大叔肯定早從高中畢業了！”
喂喂，明明赤木長的比我更老吧？
一位東京高宮望同學在心底表示了嚴正抗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反正從屈才的角度看過去，似乎胖子兄弟臉上的表情也和緩了一些。
畢竟山醬這位球場上的當事人還是先制止了自己人對吧？
而且打觀眾是要被禁賽的，最後甚至有可能會淪落到CBA當外援……
“我還沒輸，你們看着就好了！”
呦呵，小朋友還蠻熱血的嘛。
年輕人凡事有話直說確實是好文明，幾個小時前剛剛看了一大堆3CH里陰陽怪氣的屈才不由得感慨了一下。
然後決定接下來頂多再認真防守一球好了。
畢竟人設不能丟。
不過他雖然內心戲很豐富，從正常角度來看，也就是跟另外兩個胖子一樣敢怒不敢言罷了。
跟場外觀眾對嗆蠻沒品的，甭管人家有理沒理。
而且場上的山醬既然應對上沒什麼問題，那就更應該球場上的問題在球場上解決。
總之那幾位女士被山醬安撫下去之後，場上3:0繼續開球。
咣咣兩球，5:0橫掃。
看來胖子兄弟跟某人想到一起去了……不但沒放水，反而更認真了些許。
嗯，些許。
山醬當然沒有哭着離開，但他下一輪又被剃了個光頭之後，還是被自己的親衛隊們拉走了。
胖子隊在那之後也就又贏了一場，7連勝，接下來便強弩之末地3:5輸了一局。
屈才自己還好，胖子兄弟們的耐力明顯受限於體型。
氣喘如牛，汗如雨下，渾身大漢……
球打到這裏其實也差不多了，某位穿越者的鍛體目的也已經達到。
灌了幾口水，與隊友們適當復盤打趣了幾句之後，屈才便踏上了回家之路。
……
……
一路平安。
這很正常，之前場外的小衝突畢竟不是招惹到了球痞，而且顯然也沒上升到粉圈的程度。
正常情況下應該不至於被人堵路才是。
又或者人家去堵胖子兄弟那些首惡了，放過了自己這個從犯。
孤單的留學生一邊在心底給自己加戲，一邊開宿舍門后直奔洗手間。
分配給他的這間宿舍雖然沒有浴池，但沐浴用的設施還是有的，電熱水器自己燒就好。
幾個小時內出了兩輪汗，對於“緩慢復健”的高一學生已經足夠了。
老實說屈才本人當年也就是進大學后才進行了一些業餘水準的鍛煉，肌肉在幾年後很快被遮蔽了不說，身上幾個關節有時候在陰雨天的時候還會痛。
現在好不容易回到了十七歲的花季，當然要徐徐圖之，用比較科學一點的方式來。
不過——
有氧無氧？那是什麼？現在又不需要減肥~
好罷，其實這人的知識水準並沒有比那些專業拉客的健身房教練強多少。
但十七歲身體比較健康的他其實也不太需要上力量訓練，而且屈才的自信心凌駕一切……
按照二十多年前，在軍校長跑時學到的經驗，訓練期間不能泡澡，熱水衝倒是無所謂，一直用涼水也不合適等等的理論，屈才以直男速度飛快地洗了個澡，脖子上搭着毛巾便坐到了電腦前。
“離睡覺還有段時間，先噴上一圈再說。”
3CH，推特，nico。
今天球打得還行，順便到華漢的豹撲逛一圈好了。
聽說最近有個華漢的年輕球員歸化到扶桑，並且入選扶桑這屆男籃名單了。
剛好可以去看看，是不屑的人多，還是戰術性如臨大敵的多。
……
……
屈才興高采烈開始聯網，3CH本土噴子即將大難臨頭的同時，
在某穿越者只是稍微想了一下，也並沒有猜對的兩個方向，各自有人正在對那局5:0剃光頭的球耿耿於懷。
首先是胖子兄弟那邊：
這兩位力士當然不是親兄弟，不過他們算是同學兼業餘劍術道場的師兄弟。
他們屬於運動量大，飯量也很大的類型，所以跟屈才有些類似，他們之所以去打街球，並不是為了單純的勝負或者炫技，最首要的只能是消耗多餘熱量。
但也不妨礙“打擊現充”之類神聖職責優先度更高。
硬要說的話，屈才剛來這個場子打球的時候，其實也被他們抻量過。
不過某位穿越者球風低調球技樸實，身上多餘零碎完全沒有，經常還只是穿着便服加一雙普通球鞋就來打，於是很容易便通過了（單身）審核。
“是同伴呢。”
“是同伴。”
胖子兄弟當初很快就達成了共識。
標準？
那麼顯而易見的還用說么？
若是換成山醬這種，或者更加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扶桑有嘻哈”式閑散人員，早就被他們兩麵包夾芝士，碾軋在濃厚的雄性氣息之下了。
球友，是魂之友的一種。
不需要促膝長談，在多次球場上的有聲無聲配合之後，自然而然地就能心有靈犀。
無論三三還是五五，屈才配合著胖子兄弟扛起FFF團大旗，短短几個月時間內，已經趕走了兩位數驢糞蛋表面光的“階級敵人”。
不過這次嘛，很明顯地——
“這次是我們連累屈君了。”
“話雖如此，但他一定不會介意的，那傢伙簡直是標準的華國好漢模板。”
“那下次我們請他喝一杯？”
“拜託，師兄，我都還沒到那個年齡，你根本是自己饞了吧？”
與屈才宿舍相對的，球場另一個方向，規模實在不算小的道場公用大浴室里，胖子兄弟你一句我一句地閑聊着。
話題雖然偶爾跑偏，但很快還是能回到今天那個自帶親衛隊的，疑似初中生的小高個周圍。
“或許是錯覺，但我總覺得那些女人聲音中的一個有些耳熟。”這次還是高個胖子先開口。
“一個？三個裏起碼有兩個聲線都帶點怪。”矮個師弟意見略有不同。
“所以說阿屈是被連累的，往常這種事情咱們根本就不可能猶豫。”
“不猶豫估計也會慎重，能在那種嘈雜環境下還能讓場上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絕對有練過。”
“就是故意模糊了主家或者僕從腔細節。”高個的眉頭略皺。
“或許不是模糊也說不定。”矮個開始朝沐浴間之外從容走去。
高個關上蓮蓬頭，不緊不慢地跟上，“也對，我把起始階層考慮低了。”
矮個很快走到自己的衣櫃旁，拉開門，搭上毛巾。“你最近有點鬆懈了，師兄。否則從‘覺得熟悉’的時候起，就應該想到的啊。”
……
……
通常不會有人對力士出浴感興趣，所以鏡頭繼續轉至另外一個方向，
與某穿越者宿舍以及力士道場截然不同的第三個角度，稍微遠些，大約有個將近十公里之外。
某大戶獨院中某個面積不小的偏房內，某位女僕正一邊整理着自己剛剛出浴后沒來得及吹乾的披肩長發，一面對着眼前電腦屏幕中視頻通話窗口彙報着什麼。
“是的，大小姐，少爺已經去坐禪了，非常準時。”
“……確實有件值得稍稍恭喜的事情，您看得很准。”
“的確不是朋友……應該能成為對手吧，如果今天最後出現的第三個人，跟前面兩位風見少爺水準接近的話。”（注2）
“……少爺雖然性子偏軟，但這應該是他第一次遇見半點面子都不給他，甚至連理都不肯跟他講的存在……”
“是是是，我會很小心的……對方其實一直都點到為止……倒是我這邊先讓小玉稍微挑撥了一下……”
……
彙報總共並沒有用時太久，很快視頻窗口便消失在了屏幕上。
屈纔此時此刻倘若能在這個房間裏的話，估計會略有驚訝地發現，電腦對面坐着的那位女僕，長相上根本不是山醬親衛隊中的任何一個。
最多是臉型上與其中之一重合，五官的細節，包括瞳色都有着相當的區別。
也不至於是金髮碧眼，只不過也不是他自己那種純正的黑髮黑瞳罷了。
當然這並不怎麼重要，哪怕他真的聽到剛才的對話也一樣。
這個世界線上的華漢，比他穿越前還要硬氣不少，即便是一名普通的留學生，也足以在扶桑華族面前挺直脊樑。
而且這個女僕今天搞的那點小手段，從一開始應該也只是針對風見家兩位力士少爺，他連附帶都未必算得上。
所以，即使他真的在場，即使能聽到女僕從電腦前起身，自言自語地嘟噥出的那句“貌似庇護的樹蔭……可成不了材……”，估計也懶得去思考其中深意罷。
女僕忠心又沒啥不妥，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