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羊皮
許是離卜奎近了,石林顯得愈發詭異。
藉著夕陽的餘暉,石六長刀背在肩上,提了提腰帶,道:“你們幾個,都給我老實點,快走!”
趙守財賊眉鼠眼的瞧了蘇城幾人一眼,率先走入石林。
蘇城等人拖着沉重的腳鐐,緊隨其後。
石六不停抱怨惡劣的環境,恨不得將他們直接了解在此,也省的進入卜奎了。
但他不敢,六人之中,有一個必須帶到卜奎深處,否則吃不了兜着走。
趙守財突然頓住腳步,其餘幾名囚犯,包括蘇城在內,均跟着停了下來。
蘇城心臟砰砰直跳,要逃跑了嗎?
石六跨步上前,抬腳踹在趙守財的屁股上,猛喝道:“快走,再耍花樣,弄死你。”
趙守財未理會他,而是斜眼與蘇城幾人對視,大喝一聲:“跑!”
六名囚犯沒有絲毫猶豫,分別朝六個方向,用盡吃奶的力氣,拔地而逃。
蘇城跌跌撞撞向前猛衝,心裏不停念叨:“別追我,別追我,別追我……”
可令他鬱悶的是,還沒跑兩步,便聽石六大嚷,“蘇城,給老子站住!”
幾個呼吸時間,蘇城被一把抓住。
他暗叫糟糕,以這捕快的性子,還不直接一刀捅死自己?
不料石六沒有動怒,反而從腰間抽出一根繩子,將蘇城捆起來,惡狠狠的說道:“逃?痴心妄想!”
捆牢后,在蘇城屁股上補了兩腳,提起便走。
蘇城忍不住問道:“石六,為何不抓他們,偏偏抓我?”
石六嗤笑一聲,道:“蠢貨,你父親犯得罪過,令聖上勃然大怒,點名要你死在卜奎,讓你逃了,不光我死,全家老小都得跟着吃瓜撈。那幾個囚犯,若是跑了,我頂多會受些懲罰,你說,如果是你,你怎麼選?這道理,剛剛那幾個囚犯都懂!”
蘇城如夢方醒,原來趙守財早就知道石六會先來抓自己。
“竟然陰我。”
石六冷聲說道:“放心吧,他們一個都跑不了,全都得死在我的刀下。”
所有人都低估了一名斬妖師的實力。
只見石六手提蘇城,健步如飛,蘇城只感覺耳邊生風,眼前景物呼嘯而過。
一盞茶功夫,追上了四名囚犯。
石六毫不含糊,話都懶得多說,血光飛濺在巨石龜裂處,像是嬰兒的幼唇,咧嘴哭泣。
蘇城心中並未生出憐憫的情緒,反而生出些許快感,叫你們陰我,死有餘辜。
“只剩下一個了。”
石六將明晃晃的鋼刀插在地上,冷聲道:“自己滾出來吧。”
沒有動靜!
石六輕哼一聲,鋼刀出,勁風起,東南角的巨石一分為二,恰巧露出趙守財顫抖的身影。
蘇城惡狠狠朝他猝了一口塗抹。
活該!
趙守財顫聲道:“別殺我,別殺我,石爺,求你放我一馬……”
石六獰笑着朝趙守財走去,鋼刀橫斬,就在落下那一剎那……
趙守財拚命起身想要逃跑,卻有一塊破舊羊皮從褲腿中掉落而出。
“你藏東西?”
石六頓住身形,心生疑惑。
上路前,他親自檢查過所有人的身體,不可能有這麼一大塊物件沒發現。
趙守財像見鬼一樣,瞳孔不斷收縮,瘋子般嗤言哧語,“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明明將它藏在私鹽里,怎麼又跟過來了?石爺,求求你將它帶走,我跟你去卜奎,再也不耍心眼,就算死在裏面也沒有怨言,求求你,將這鬼東西帶走。”
蘇城心中一顫,這傢伙不像是裝的,那東西究竟是什麼,竟讓他如此懼怕?
石六嗤笑道:“少跟我玩低級把戲,這破東西一定是在路上撿的吧,裝神弄鬼。”
言罷,他一刀插向羊皮。
下一幕,三人莫名的震撼,能將巨石劈碎的鋼刀,卻未能傷到羊皮一絲一毫。
蘇城不禁偷偷咽了口唾沫,莫名緊張起來。
石六小心翼翼的向後退出一步,重新打量起近在咫尺的羊皮,面色凝重的說道:“這是什麼東西?從哪來的?一五一十的給老子交代清楚,否則一刀砍死你。”
趙守財身體情不自禁的哆嗦着,回憶道:“一個月前,永樂錢莊承辦古玩兒會展,裏面都是名家字畫,還有不少古董。我是當地富商,與承辦人張員外有利益往來,應邀前往。
我對那些玩意不感興趣,只準備走個過場而已。
不過離開前,見其他人紛紛買了字畫,我若空手離開,面子上過不去。
因此,就在角落中尋覓起來,正巧看見這張羊皮地圖,價錢也不貴,便買了回去。”
石六踹了蘇城一腳,恐嚇道:“過去看看,羊皮里畫的什麼?”
蘇城極不情願,見石六拿刀威脅,只好鬱悶的蹲在地上,陰森森的風吹來,將卷在一塊的羊皮紙吹開。
那是一張地圖。
奇怪的是,上面像是蓋着灰濛濛的面紗,完全看不清楚,只有中間一小圈地方,十分清晰。
蘇城覺得地圖不同尋常,遂問道:“中間這地方,是哪?”
趙守財搖頭,道:“我也不認識。”
石六從身後湊過來,左右看了半晌,臉色愈發凝重,朝石林深處望去,毛骨悚然的說道:“那裏,好像就是卜奎。”
他曾來過一次,所以也不能十分斷定,朝趙守財厲聲喝道:“說,後來怎麼了。”
趙守財似不願回憶,在石六的逼問下,不得不繼續說道:“從古玩會展回家的路上,倒也相安無事,晚上休息時,我將羊皮地圖放在枕邊,做了一個特別嚇人的夢。”
蘇城和石六異口同聲問道:“什麼夢?”
“我夢見羊皮紙中,蹦出一個戴着紅色手套的女鬼。”
“紅色手套?”
“沒錯,女鬼批頭散發,沒有瞳孔,一對眼白慎得人頭皮發麻。最關鍵的是,她的臉就貼着我的眼睛,我想叫,卻叫不出聲,想跑,卻怎麼也跑不掉。
許是她玩夠了,手中多出一把匕首,狠命向我插來,一直插,一直插,插的我渾身是血,血肉模糊。”
石六鎮定心神,質疑道:“放屁,這種夢,沒將你嚇醒?”
“可怕之處就在此!”
趙守財說道:“我竟然活活被捅近一個時辰,都未曾從夢中驚醒。直到第二日清晨,旭日東升,我從夢中醒來,渾身的汗將被褥打濕一片,本以為一切都結束了,誰知真正可怕的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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