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子怒
楚航順着趙大人的視線望去,每一份資料上都白紙黑字地將這些年趙大人的所作所為調查得清清楚楚。
原來從趙大人上任至今,至少已經有過不下百人從他手中賣官鬻爵,而這些所謂的錢財全都進了趙大人的兜里。
楚航還來不及細看,地上的東西就已經被宣公公一一撿起來,他將歸納整理好的東西放到案桌上,還順便給元帝倒了一杯熱茶,似乎想要他平息凝神。
“趙卿,白紙黑字想來你也看清楚了。”元帝放下手中的杯盞抬頭看向趙大人,“趙卿還有何話要交代?”
“陛下,微臣只是被豬油蒙了心,還希望陛下網開一面啊!”趙大人說著就對元帝重重地磕頭,“陛下,微臣這些年裏盡心儘力地輔佐陛下,擔任少府監以來,一直都在為陛下分憂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希望陛下給微臣一個機會!”
元帝沒有開口說話,而是將目光落在楚航的身上,他的眸子微微一轉,開口道,“楚卿以為趙卿一事該如何解決?”
楚航好似沒有看見趙大人目光似的,從容不迫地開口,“還希望陛下秉公辦理!微臣自當協助陛下完成此事。”
元帝不知想到何事,一臉的興緻盎然,“楚卿素來深明大義,總是喜歡大義滅親,當年靜候被貶,楚卿也是這般迫不及待地想要和靜候甩開關係,聽說當時還把先夫人貶為下堂婦。”可是元帝的語氣中卻透着幾分隱隱的諷刺。
“陛下說的哪裏話?”楚航面上從容不迫,“陛下有所不知,微臣嫡長女楚嫣被許給文家的文公子,只可惜昨夜被微臣撕開了虛偽的嘴臉。”
在元帝饒有興趣的目光中,楚航只能將昨夜發生所發生之事一一說給元帝聽,最後楚航跪下來看着元帝面色恭敬道,“陛下,試問微臣此刻還如何能夠幫助他們開口辯解?”
元帝聽着楚航的話,手指敲擊着桌面,似乎在思考如何處理趙大人和文老爺子以及相關的一干人等。
“高宣,你說這件事該如何處置?”元帝說著將目光落在身邊的宣公公身上。
“陛下,文家以及趙大人一事牽扯甚廣,趙大人賣官鬻爵一事都可以容后再議,可如今百姓敲響登聞鼓乃是為了文家一事,當務之急應該是解決文家一事。”宣公公話里話外都好像在宣洩着對文家的不滿。
“你說得不錯,文家一事的確是駭人聽聞,身為當地富紳,不思相助百姓竟然還官商勾結魚肉百姓,實在令人不齒,看來先帝重農抑商的政策果然是對的,若非如此,到時候還指不定在天子腳下也能夠做出此等不堪之事!”元帝語氣中透着濃濃的不滿,“既如此,那就文家流放,至於家中其他人等,男為奴,女為娼,家中一切財產盡數充公,且文家一脈永不入仕。”
元帝說完就面露疲倦之色地揉了揉太陽穴,他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趙大人,腦海中又想起之前看見的那些事,看着趙大人直接開口道,“趙大人一脈貶為庶人,家中一切財產充公,永不入仕。”
元帝想了想之後又將目光放在衛殊身上,“衛卿,到時候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
“末將遵旨。”衛殊說著就領命而去。
趙大人、文老爺子以及文冠宇被禁衛軍押走時才回過神來,禁衛軍深怕驚擾聖聽,在離開御書房之後就直接給他們的口中都塞了一塊抹布。
元帝的旨意傳達得非常快,更不要說衛殊執行力非常高,基本上就是大隊人馬進入文府和趙府清點所有的東西,而從趙大人府中清理出來的財產更是令禁衛軍咋舌,那白花花的銀兩,以及金燦燦的黃金看得他們眼睛都直了,但只要一想到這些事魚肉百姓所得,他們就恨不得能夠重處趙大人一家。
不僅如此,他們還在趙大人的府上發現了先帝在位時發給百姓用來賑災的二十萬白銀,據說這二十萬兩白銀被當地劫匪所劫,沒有想到趙大人竟然和劫匪還有勾結!
“大人,這該怎麼辦?”一個禁衛軍看着衛殊詢問道,“這趙大人真是膽大妄為,竟然還和匪徒有所勾結!”他的語氣中透着憤怒,“這當真是不把百姓當人看!指不定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多次發生這樣的事。”
“這件事一定要告訴陛下!”衛殊捏着手中的銀子面上露出憤怒的神色,“看來把趙大人貶為庶人真的是很輕的處罰了!”
站在衛殊身邊的幾個禁衛軍同時點點頭,“沒錯!一定要狠狠地懲罰趙添,在其位不謀其政,這種人就算是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夠!”
衛殊看着他們點點頭,“沒錯!這種人就應該要好好的懲罰他!”
等到衛殊將這件事告訴給元帝時,元帝震怒,當時就讓身邊宣公公擬旨說不僅要讓趙大人遊街示眾,還要在秋後問斬。
當趙氏被楚航告知這個消息時,整個人有些狼狽地跌坐在地上。
這怎麼可能?這些年她父親所謀之事一直非常隱秘,怎可能在如今被揭發?
“老爺,我爹是冤枉的,你一定要救救我爹!一定還有辦法的是不是?”趙氏看着楚航幾乎是想也不想的開口,“老爺,看在這些年我辛苦操持家中事務的份上,你出面救救我爹!”
“你最好離趙添一家遠一點,畢竟你相府女主人的位置那麼多人看着。”楚航居高臨下地看着趙氏,語氣中透着幾分冷意,“縱然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楚嬋姐妹二人考慮。”
“老爺,我爹是冤枉的,他真的從未做過這些事!”趙氏小聲辯解道,語氣中帶着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心虛,“至少我爹還幫助過老爺不是嗎?這些年來……”
“夠了!”楚航冷聲打斷趙氏的話,“如果不是看在趙添相助過的情分上,你以為你還能坐穩如今相府女主人的位置!”
楚航低着頭看着趙氏的目光,“當年先夫人亡故時,我願意扶持你為繼室,不過就是因為你是少府監的女兒,不然這個位置豈能落到你的身上?”
楚航伸手拍了拍趙氏的臉頰,“夫人,榮華富貴還是一貧如洗,孰輕孰重,我相信夫人分得清楚。”
趙氏抬眸看向楚航,一雙眸子中帶着幾分震驚,縱然早就知道當初楚航讓她成為續弦不過是因為她的娘家,可如今從楚航嘴裏說出來她還是覺得有些難過。
這就是睡在她身邊數十年的枕邊人,他就是這樣涼薄的人。
可她早就不知道楚航是這樣一個人嗎?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幕竟然會這麼快地就落在她的身上。
趙氏調整好情緒后抬頭看向楚航,面上已經恢復了笑臉,“老爺說的是,我既然已經嫁給老爺,那便是楚家人,娘家的一切事情與我無關!”
楚航看着趙氏滿意的點點頭,“你知道就好,嬋兒下個月就要嫁給寧王殿下,不如好好的幫助嬋兒準備一下相關事宜。”
聽着楚航的話,趙氏心中明白楚航是鐵了心地想要把楚嬋嫁給墨錦城,可她也知道現在不是把替嫁之事提到枱面上,只有等之後楚航心情好一點再和楚航說這件事。
趙氏目送着楚航離開,等到楚航離開之後,趙氏才被趙嬤嬤扶着站起來,“夫人,既然大人已經被判了秋後問斬,當務之急應該還是和他們撇清關係比較好,畢竟相爺說到做到。”
趙氏聽着趙嬤嬤的話,眼睛紅了一圈,“話雖如此,可他到底是我的親生父親,我又豈能真的不對他們不管不顧?”趙氏立即擦乾臉上的淚水,又吩咐身邊的丫鬟前去打聽趙府的事情,至少她一定要抽個機會去看一看如今被關押在大理寺的父親。
另一邊,楚嫣知道這個消息時,正趴在案桌上畫畫,她的身邊放置着各種各樣的顏料,每一種都是非常艷麗的顏色。
“姑娘,如今趙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想來趙氏那邊應該會出手。”青梔看着楚嫣語氣輕鬆地開口,“這樣一來,也算是給姑娘報仇了!”
“文冠宇的事情處理得如何?”楚嫣頭也不抬的詢問道,“他們應該會有辦法把文冠宇弄出來才是。”
“這件事公子已經在籌劃了。”青雀輕笑着開口,“反正陛下已經下旨讓他們男為奴,女為娼,想來城中百姓很快就會知道此事,到時候應該會有不少秦樓楚館會接收一批人。”
“這件事若是成了,記得來通知我一聲,如今我可要好好的準備嫁衣,這一身嫁衣我定然要穿得驚艷所有人!”楚嫣說著就放下手中的筆,“還有寧王府那邊的事情調查得如何?”
“如今墨錦城在府中不受關注,只有親生妹妹在身邊照顧他,若是姑娘真的嫁到寧王府,估計那些人也不好應付。”
“你放心,那些人不過是靠着墨錦城寧王的身份才能夠混得如魚得水,他們不至於蠢到對墨錦城下手。”楚嫣抬眸看向她們語氣中帶着滿滿的篤定,“陛下之所以願意封墨錦城為寧王,不過就是因為他身體的緣故。”
“而對墨家的人來說,墨錦城可是他們錦衣玉食的象徵,若是我真的嫁給墨錦城,他們不會想着如何對付我,而是想着如何討好我,也好爭取讓墨錦城的活得時間長一點,墨錦城活得越久,他們就能夠榮華富貴常加身,若是墨錦城死了,你們真的以為他們還能有這樣的待遇?”
“姑娘深謀遠慮。”青梔和青雀同時開口道,“姑娘倒是考慮得長遠,說不定到時候姑娘的妙手回春真的能夠醫治好寧王殿下性命呢。”
“當然。”楚嫣幾乎是想也不想的開口。
因為墨錦城他根本就沒病,而是一直都在裝病!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需要她來拯救。
楚嫣接到青年傳來的消息已是三天之後,她在青年安排的地方見到了已經被調教服服帖帖的文冠宇。
“文冠宇細皮嫩肉經不起調教,這才三天就已經被整治得服服帖帖。”青年雙手抱臂看着楚嫣,“如今可是文冠宇第一天接客。”青年的語氣中透着玩世不恭,“我可是讓錦繡坊的楊媽媽放聲出去,說是讓文冠宇接客,結果你知道嗎?”
在楚嫣的注視下,青年一臉興奮的開口,“竟然有不少人都想要看文冠宇接客的場景,於是我們就按照主子的方法,讓他當眾行事。”
“這麼羞辱人的法子也只有鳳姐姐才能想得出來。”楚嫣面露無奈之色,“不過這樣也好,也好讓文冠宇嘗一嘗這種滋味!”語氣中帶着幾分咬牙切齒的恨意,“對了,文冠宇可不能這麼早死了,留着他一命,我還有用呢!”
“那是自然。死了可就不好玩了,生不如死才有意思呢。”青年一臉惡趣味地開口,“你說是不是,小嫣兒。”
楚嫣瞥了一眼青年,“那是自然。”說罷又將目光落在看台上。
錦繡坊分為好幾個地方,如今所在的地上正是小倌館,用鳳姐姐的話來說好像是叫什麼“牛郎店”,裏面都是清一色的各種美男,而最為關鍵的是,來到這種地方的人基本上都是在家中不受寵愛的人,以及各種來宣洩情緒的人,當然今日還有想要弄死文冠宇的那些明州的百姓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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