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 8 章

漸漸的,金烏西沉,晚霞漫天。

寂靜安寧的棲梧院內,響起了一聲“吱呀——”。門開了,剛剛放學的花千骨推門走了進來。巴掌大的青澀臉龐上,笑容燦爛。

清瑤:“看來你今天過的很開心。”說著,墨袍螺髻的玉顏少女便自高大茂盛的梧桐樹上一躍而下,身姿瀟洒。

“嗯嗯,我今天交到了好多新朋友。”花千骨興沖沖的回答,“有朗哥哥、輕水、漫天……還有好多好多新同學,他們人都可好了。”

“對了,他們聽說我是蜀山門下,陪您一起來長留暫居的,還和我打聽了不少您的消息呢!”

“喔,”清瑤聞言挑了挑眉,卻也無意詢問花千骨他們都談論了自己什麼,一群小輩罷了,左不過一些人盡皆知的陳年舊事。

“別光顧着玩。”她只是淡淡的告誡花千骨,“我打算在長留度過一個完整的四季,正好一年之後就是他們的新弟子分班大典,到時候會有一場論劍大會,雖然這是別人家門派的分班考試,和你關係不大,但我已經決定讓你也一起參加了。如果到時候你表現太差,丟了蜀山的臉,重點是丟了本尊的臉,你不會想知道後果的!”

“額……”本尊都出來了,花千骨壓力山大,她知道,清瑤指的八成是今天摩嚴說起過的仙劍大會,於是謹慎的詢問,“您所指的表現是……”

“本尊與同輩中人比試,從來沒有輸過。”清瑤看她那未戰先怯的樣子,恨鐵不成鋼道,“不過死冰塊說得對,你不是本尊,所以第一本尊就不強求了。就你這資質,前三本尊也不妄想了,但,長留前五的實力你總得有吧!”

花千骨:“我盡量。”不過,“清瑤仙子,死冰塊是誰?”不會是尊上吧!雖然他看上去確實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白子畫啊。”清瑤理所當然的說,“摩嚴是棺材臉,白子畫是死冰塊,東華是木頭人,檀梵是多眼怪,無垢是……”

聽前輩八卦聽得津津有味的花千骨:棺材臉、死冰塊,這外號取得蠻貼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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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瑤沒有吹牛,她對花千骨說,自己與同輩相爭,未嘗一敗,是真的。

所以,由己及人,她並不認為給花千骨布下一個“仙劍大會”前五的目標,會有什麼難度。然而,清瑤的這種想法,僅僅只是過了一天,就變了。

長留,御劍坪

隱於暗處的清瑤獃獃的望着前方兩個,提劍提的萬分艱難,彷彿下一秒就要把劍砸到自己腳上的身影,簡直萬念俱灰。

長留立派千年,估計還是第一次出現御劍課上連劍都提不起來的學員吧……清瑤想……關鍵這兩個學員,還都是特招入門的,一個她表侄(孟玄朗)、一個她師侄(花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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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留,絕情殿

在御劍坪上被孟玄朗和花千骨的課堂表現刷新了三觀的清瑤一臉生無可戀的走上了絕情殿。

適時,白子畫正坐在殿前高峰上、面對着蒼茫雲海,撥弄琴弦。

“師兄,我好難過啊!”清瑤上得峰頂,半點沒被那足可繞樑三日的悅耳琴音所惑,乾脆的伸指摁住了白子畫撥弦的手。

白子畫……他體質天生寒涼,溫度較旁人偏低,此時猝不及防下被清瑤這麼一握,暖融觸感直入心間,頓時猶如春陽化雪般讓人既是想要逃避,卻又有着本能眷戀。

“出什麼事了?”見清瑤神色崩潰,他勉強摁耐住了心緒,淡聲詢問。

“我錯了。”清瑤負氣般把腦袋抵到了白子畫肩頭,眼淚汪汪的道,“我不該拿被蜀山掌門自幼定下的關門小弟子,這一標準來衡量要求小千骨的。”

清瑤知道,花千骨資質不好,比長留、蜀山的弟子平均資質都有差。但,清瑤不知道,她…資質…原來差了有那麼多!

白子畫:……他目光微妙的看了一眼身上的人,不知道這時候是該把她拎起來,還是該安慰安慰她。

“我從來沒有見過比清揚師兄還笨的人,”清瑤鬱悶極了,“我不知道原來以小千骨的那個資質,連拿海軒木劍都很困難。我昨天還和她說,要她一年後至少得位列仙劍大會前五的。”

現在……花千骨不拿倒數前五,清瑤就謝天謝地了。畢竟,長留弟子對資質的要求很高,能走正規途逕入學的人,不誇口的說,各個都是天才。

“所以……你是想讓我在一年後出面,阻止花千骨與長留弟子比試?”白子畫平靜的問。花千骨本來就不是長留弟子,這個事情很容易操作。

“當然不是。”清瑤奇怪的側頭看了白子畫一眼,他為什麼會這麼想,“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修仙之人,可以不智,但不能不明。”

白子畫:“那……你來找我,是想讓我為你做什麼?”

“我們打一架吧!”清瑤反手抽出傾城劍,神采奕奕道。

打架……白子畫默,“你……是來找我切磋的?”

清瑤:不然呢?

“對啊!”她點了點頭,訴說著自己的心路歷程,“我給小千骨樹立了一個不適合她的目標,這個目標可能導致小千骨很受打擊。雖然修仙之人就是應該有勝不驕敗不餒、名利浮華皆煙雲的心境,而且目標定高一點有助於小千骨開闊心胸,但是我還是感覺有點對不起小千骨。所以,師兄,我們打一架吧!”

白子畫:她這個所以,是怎麼得出來的?

“來嘛來嘛!”清瑤展臂環住了白子畫的腰,在白子畫頸窩處蹭了蹭臉,像團黏人的貓,又像個撒嬌要糖吃的孩子。

她是他們那一代里年紀最小的妹妹,生的伶俐漂亮,偏又十分調皮搗蛋,從小到大,走哪就讓人給她操心到哪。以至於仙門各派,上到摩嚴霓千丈,下到無垢尹洪瀾,各個都早早習慣了她的任性。

畢竟,上述人等都是各家門派里早早定下的接班人,哪怕小節有虧,大義卻無損。年少熱血之時,各個都不缺少責任意識,和清瑤在一起時,往往都會主動認命的承擔起照顧小妹妹的重擔。

白子畫,作為一個以“責任”為劍心的奇葩,他無疑成不了那個例外。

照顧清瑤,是白子畫從少年之時,就一直持續在做的事情。

當然,前文已經說過了,白子畫其人,從小就是個冷冰冰的死冰塊,所以,這傢伙安慰人的方式,其實就是把清瑤拖起來和她打一架。

這種事情,要是放在蓬萊的珊珊小仙女身上,小仙女能用眼淚活活把他淹死。不過,放在清瑤身上,其實還是怪招她喜歡的。

於是,自從發現了白子畫的這個行為模式,清瑤就經常會來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和白子畫哭訴,然後高高興興的拉到免費陪練一名啦。

沒有什麼事情,是一劍不能解決的。

沒有什麼煩惱,是一架不能忘卻的。

“不來。”白子畫冷靜的道,他現在不想和清瑤打。

清瑤:“師兄,我好難過!”她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白子畫:“所以?”

“所以,你應該哄哄我。”清瑤認真的說。

——為什麼你難過的時候,我就應該哄你?白子畫想這樣問她。

但這句話分明都已到了唇邊,不知為何,白子畫卻始終說不出口。

栩栩如生的玉雕人偶、紅紙黑字簽過名字的婚書、墟鼎內成雙成對的各色物品依次在白子畫腦海中飛速掠過。

然後,通通定格在了,觀天鏡中,蜀山之巔,一劍誅盡數萬妖魔的那個凜冽身影上。

漸漸的、腦海中的人影,與眼前柳眉鳳目、丹唇皓齒、容姿端華、神態天真的少女重合一致。

不……絕情池水濺落手臂時留下的淺淡紅痕猶未消退,或許,說不出那句話的原因,白子畫心裏是知道的。

只是……魔門蠢蠢欲動,六界大亂在即,身為背有戒律、不能婚娶的長留掌門,此時爆出婚約一事,無疑是一個上好的可以給人攻訐的借口。

他不能,不能為了自己一己私情而令師門蒙羞、六界不穩。

“好。”不知不覺中,橫霜在白子畫尚未反應過來時便已離體。

達成所願的清瑤喜笑顏開,俯身、嘟唇在白子畫頰邊落下了個蜻蜓點水般的觸碰,“師兄最好啦!瑤兒最喜歡師兄啦!”

雙耳爆紅的白子畫:……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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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之清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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