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0 章
“子畫哥哥,你不是自己改了婚期……壓根沒和我家裏人說吧?”瑤玉明眸忽閃着,見白子畫身軀隱然僵硬,不由翻身從大吊床上一躍而下,好脾氣的拍了拍白子畫的肩膀,說道:“沒事,不要緊……你提前和我說過了……如果父親生氣了要找你麻煩,你就和他講,是我忘了告訴他的好了……”
“我……我以為那只是殺阡陌想要尋我切磋的一個借口罷了……”白子畫掩唇低咳了聲,說道:“我不知道,你認為那算下定……”
真的,如果他知道瑤玉心裏是這樣定義那一戰的,他不會這麼輕忽……
關鍵現在仙魔之間一會是妖神一會是蠻荒一會有竹染一會有檀梵的……關係比較敏感,白子畫為顧大局,不想在這時候節外生枝。
他與殺阡陌二人各為仙魔領袖人物,若要一戰不是小事。便只是一個消息傳出,也很容易被有心人(譬如竹染)利用、大肆歪曲渲染……
所以,這三月初三上妖魔界闖關的事情,白子畫其實記得,只是一直故意忽略了而已。由己推人,他覺得現在殺阡陌估計也正為琉夏與獨孤信的事情煩心,八成是沒空來找他麻煩的……
雖然之前白子畫同瑤玉閑時聊天時,也會戲說三月初三是他們婚期……但天地良心,他哪怕再是自信、也沒真覺得自己能在一天之內連挑妖魔界同輩所有高手、安然與瑤玉成親。
所以那句婚期真的只是一句因為不曉得該如何準確說明、故而隨口吐出的玩笑話而已……但瑤玉卻竟真把那日子當做他們定好的婚儀……還特意和朋友說了……這……
白子畫倒是不在意瑤玉所說獨孤信會因此不悅的事情,他覺得以聖心魔主的城府不會如此……他只是頗有愧疚的凝視着瑤玉清麗明秀的容顏,輕聲道:“最近長留風波四起……委屈你了。”
他何嘗不想像白雲那樣,拋下一切,只和瑤玉夫妻攜手,有興緻時就一起閒遊四方、撫琴作畫,玩累了時就回家隱居、庖廚栽花……
可現在長留離不開他、仙界離不開他……所以他只能讓瑤玉和他一起,留在這絕情殿裏、不得自由……連一個正大光明的婚禮都要一拖再拖……
………………
“你心裏有我,便不算委屈。”瑤玉笑道:“所謂婚儀不過俗禮,無論是凡間的三媒六聘、仙界的結契大典、妖魔界的闖關試煉……說白了,不過都是做給別人看的一場戲。”
“你我心意若定,不用任何存在見證,也自可以恩愛一生……你若是想要變心,虛空契約也保不住我倆情分……到時候,曾經再多誓言、共歷再多磨練,也不過都是曾經……”
“我不會變心。”白子畫道。
他不解:自己難道天生一副風流相么?還是他平時接人待物不夠莊嚴?為何瑤玉彷彿總在擔心他會做個負情薄倖之人……
………………
“尊上,”
瑤玉同白子畫兩人這廂正說著話,李蒙就突然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通稟道:“檀梵上仙和霓千丈掌門回來了,世尊請您去長留大殿……”
“檀梵和霓千丈回來了?”白子畫眉梢輕揚,獨孤信這是一下子就良心發現、大發慈悲了?
——前段時間他特意去信詢問獨孤信檀梵之事時,分明只有滅情聖主冷冷淡淡的回了他兩個字:稍等。然後就是大半個月沒動靜……
實不相瞞,也就是現在妖神的事沒解決,白子畫無暇分心。不然他其實是已經做好最後要去和獨孤信做過一場、闖一闖他那天下三大禁地之一、魔門修心閣的心理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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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留大殿
——霓千丈的心情不大好。
他生前最後的記憶只截止於花千骨前往蓬萊,以攝魂術暗算了他……然後、然後他別說是曉得殺害自己的真兇是誰了……
事實上,他直到現在都壓根沒意識到自己其實已經死了一次。哪怕發現了自己仙身盡失、莫名出現在七殺殿的情況,也只以為是花千骨夥同魔門之人暗算了他、廢了他的修為、然後俘虜了他。
於是這會自是深恨花千骨出手狠辣、怪責長留教徒無方……對此,自覺理虧的摩嚴與笙簫默無話可說,也只能盡量伏低做小的安撫他。順便藉機詢問他突然復生歸來的原因,與他身邊那個長方狀的、上等紫檀木精雕細制而成的、困着檀梵上仙的……鏤空禮盒。
是的,禮盒。
對於自己和檀梵的突然到來,霓千丈是這樣說的:“……我在七殺殿裏剛醒來不久,就看見了聖心魔主獨孤信……”
“獨孤信說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最近我家天兒自覺上供了瑤玉不少零食,我的性命便當做是那些東西的酬勞了……”
“然後他便讓滅情聖主滅度將我帶出了七殺殿……旁邊那個禮盒,是獨孤信離開之後,一個傀儡拿來交給滅度的……”
“那傀儡說:這就是大小姐要拿來送人的禮物,現在已經打包好了,大小姐一直不回來,便勞煩少爺代送一下……”
“滅度應了那傀儡,然後便把這禮盒交予了我,說他最近不想來長留,讓我把東西送給瑤玉、或者直接送給尊上也行……”
“我也是後來才通過禮盒上那些鏤空的小孔,發現裏面的人竟是檀梵上仙的……至於盒子上的這個觸髮型的禁咒,我亦不知是什麼效果……為檀梵上仙性命着想,不敢隨意處置,只得先來長留尋尊上了。”
說這話時,縱然氣息虛浮、修為盡失但體態卻還依舊雍容、一如往昔的蓬萊老掌門,態度極其冰冷生硬。
伙食費、禮物……
行叭,這種說法真是十分獨孤家!
……讓人即便明知是被救了一命、卻難以生出絲毫感激之情來!
………………
當然了,無論獨孤信、還是獨孤夢瑤……
他們父女做事,一個只問自己是否應該、一個只看自己想與不想……事實上也都並不需要別人的感激。
那個困住檀梵的禮盒實際上並不是什麼特別厲害的陷阱,觸髮式的禁咒也不是什麼殺傷性強的術法——而只是一個帶有強大聲光效果的大型恢復性術法!
在白子畫到達大殿後,禮盒上的機關察覺到了收件人的氣機波動,很快就自己打開了。
瞬間,緋如煙霞的紅色玫瑰花雨散落四方。每一片由純正氣血凝結而成的玫瑰花瓣都可以在瞬間恢復一個普通仙人的全身法力。
花瓣雨的中心,和霓千丈一樣修為盡失的檀梵上仙面色複雜……明顯也是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死而復生的。
禮物……
“呵……”檀梵低笑了一聲,望着白子畫,洒然說道:“不管怎麼說,這次能僥倖再活一次,還是應該感謝瑤玉父女。”
“就是,這花瓣雨也不曉得是誰弄得……素聞聖心魔主品味高雅,想來不至於此,瑤玉卻也不像是有這份心思的人……該不會是殺阡陌那廝的主意吧?未免忒的俗氣!”
“殺阡陌最近正為了琉夏和竹染的事情焦頭爛額,只怕是也沒有這份閑心。”白子畫淡然道,“這術法……我瞧着倒有點像合歡聖主的手筆。”
“合歡聖主……花翩躚……?”檀梵笑道:“那就難怪了。”騷氣的花蝴蝶么,自然是相當熱愛紅玫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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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殺殿
對於檀梵和霓千丈的死而復生、回歸長留,殺阡陌知道,卻不曾在意。這位聖君自來不是個會多麼關心旁人死活的人。
而親手殺了霓千丈的單春秋呢?鑒於復活后的檀梵上仙和蓬萊掌門都已經是仙身盡喪的凡人了,所以單大護法即便認為他倆的殘餘身價還是有些,但既然獨孤信說為了瑤玉要放了他們,單春秋就也自然答應了。並沒怎麼把這件事往心裏去。
倒是親手主持了此次放人行動的滅情聖主事後對獨孤信的突然決定很是疑惑,默默在心裏想了多次,卻都沒能想通獨孤信的用意。
他知道,原本獨孤信是準備在白子畫通過妖魔界的迎親試煉后,再將檀梵等人完好無損的送回仙界,以示交好誠意的。
但如今白子畫別說通過試煉了,他壓根就沒來試、乾脆的放了全妖魔界的鴿子……這種情況下,滅度不懂,為何獨孤信還要向白子畫示好。
若說是為了瑤玉……
誠如凌度所言,瑤玉實力高強,生的又美,性情略帶任性驕矜但也不失單純可愛,她又不是嫁不出去了,非巴着白子畫不可。獨孤信何等人物?他當明白,上趕着的不是買賣。
瑤玉為白子畫做的已經夠多了……為他容忍六界非議、為他周全仙門太平、為他諒解別人冒犯、為他耗盡靈蘊解毒、為他冒天下之大不韙去給花千骨脫罪、為他破壞獨孤信的計劃、為他去擋誅仙匕……
一而再,再而三的幫他、助他、保護他……如果這都還不夠……
如果白子畫會因此覺得瑤玉為他做什麼都是應該,如果白子畫會因為檀梵沒被儘早放回而對瑤玉生怨……這樣的白子畫,真的還有讓瑤玉繼續同他在一起的必要嗎?
師叔,您究竟是想要些什麼?
………………
“我本來是想通過花千骨研究一下真正的神的境界,從中找出穩定成神路,找出續補六界大道、增強天地本源的辦法的……”
“你知道,你師姐所修之道源於混沌歸墟,其中偶然和機緣巧合的成分太多了。現在很難傳承的了,也不適合在六界中大肆推廣。所以那不算一條真正的成神路。”
彷彿是注意到了滅度冷澈眼眸中的迷茫,依舊一身青色直綴、坐在花園假山石中靜靜品茗的獨孤信忽然輕笑着開了口,說道:“不過現在不需要了。”
“比起雖為神靈轉世,卻修仙日短、見識淺薄、懵懵懂懂的花千骨,清瑤會是一個更加適合配合我完成那項偉大事業的人。”
“不被需要、而又擁有強大力量很容易壞事的人,最好是個死人。”滅情聖主嗓音冰冷道:“檀梵和霓千丈可以殺了妖神?”
“檀梵曾任長留藏書閣首座,博聞廣識,遍閱天下藏書,對六界禁術的所知所曉,絕對不在竹染之下。”獨孤信道:“而霓千丈雖然沒了法力,卻畢竟做了多年的蓬萊掌門,而今蓬萊的新掌門還是他親生女兒,金泉也會對他忠心……他在仙界有着不菲的威望……”
“這人如果長留能用的好,就可以與白子畫形成互補。最大程度上團結起整個仙界的力量。如果用的不好,哪怕霓千丈實力再低,也能給仙界辦事帶來些不小的阻礙。”
………………
所以,把或許有法子能殺掉妖神的檀梵和或許會給白子畫的行動添麻煩的霓千丈一起送去了長留……
滅度:“師叔是想考驗一下白子畫的能力嗎?”
“你認為,我現在還需要考驗他的能力嗎?”獨孤信含笑反問。
“瑤玉不出,天下無人想與白子畫為敵。”滅情聖主平靜道,“過往的那些年裏,此人能一直以超然物外的態度、把控好整個六界大局……”
“只憑一己之力,就讓一盤散沙似的仙界在中低層實力比七殺派大幅勢弱、可以用的頂級戰力又不存優勢的情況下,收回、守好了七件神器數十年……他的能力,確實不需現在考驗。”
“而今如果不是花千骨橫空出世、命格特殊、機緣逆天……洪荒之力其實很難在他的守護下解封。”
“長留有此子在,至少可保千年昌盛,仙界有此一人,至少可定百年太平。”
“便是瑤玉師姐可以神境之力出關……師姐的性子簡單天真,也成為不了他的阻礙……”
“你說的不錯。”獨孤信微微頷首,贊同滅度道:“瑤瑤思維太簡單性子太純粹而心地又太無邪了……”
“所以她哪怕實力再強,如白子畫那等聰明人,也多的是方法可以安撫下她。不教她礙了自己的事。甚至,想法子借瑤瑤之力,利用她做自己的事!”
“師叔……”滅情聖主從獨孤信隱約含笑的話語中察覺到了危險。沉吟片刻后,他道:“師叔,師姐雖然性情單純,但畢竟是獨孤家的血脈,天賦靈感頗為殊異。您也不必太擔心她了。”
“一些事情,她哪怕不明白,也不會真的毫不知道。”比如,別人待她究竟是真心還是利用……
………………
“把堯澤送過來的那個長留新任大弟子,和他身邊那個被花千骨當做女兒飼養的靈蟲一起送去給竹染吧!”獨孤信聽了滅度所言,不置可否。只是緩緩放下了指間的茶杯,以手撐額道:“瑤瑤在絕情殿裏歇息的時間也夠久了,神境的蛻變不該再繼續往下拖了。”
不管白子畫待瑤玉到底有幾分真心、幾分利用……只要瑤玉夠強,就不會受傷……
“是,師叔……”滅度眸光輕閃,拱身應道:“異朽閣那邊需要聯繫嗎?”
“不必。妖神的事情,我等不宜牽涉過多,還是少管為妙……”獨孤信道:“那隻叫做糖寶的靈蟲出身異朽閣,是東方彧卿和花千骨共同的血脈結晶……有需要的話,她會自己想辦法從異朽閣處尋求幫助的。”
頓了頓,他又淡淡的補充了一句:“婉婉忌日將近。你、順便再去給凡間蜀國發道傳訊,讓玄聰和可兒那倆孩子從即日起開始閉關齋戒吧!”
蜀國有一國寶,名為離愁珠。是全六界僅有三顆的奇珍。可化解天下結界、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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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
清瑤牽着白雲的手三步並兩步的遊玩着這座數朝古都。晶瑩剔透、宛如寶石的眼眸,顧盼生輝。不時從路邊買上幾樣特色小吃,與白雲共分着品嘗。
鍋貼、燕菜、不翻湯、粉漿面……每樣哪怕只嘗兩口,也足夠她與胃口不大的白雲吃的飽飽了。所幸清瑤那個胃容量素來很迷,有興緻時,飽了從不影響她繼續往裏撐……
“我們去逛花市吧!”
白雲看着方才分明已經吃了好些東西,而今又端着一碗驢肉湯吃的臉頰鼓鼓的清瑤,溫聲建議:“洛陽牡丹甲天下,如今日子雖然還早、不到牡丹花期,但想必也會有些珍稀名品被人提早培育出來了……我想去看看。”
“好啊!”清瑤自然不會拒絕他這點要求,只道:“聽說洛陽的崑山夜光,是天下最白的牡丹花……如果它真的像傳聞中的那麼好看,我們不如買點回家種啊!”
按照永福公主和清瑤母女從前的習慣,雲宮沒有白牡丹,只有一株綠色的。品相不俗,玉笑珠香,是白子畫靜心栽培的結果。
“你喜歡崑山夜光,等我們回了本界,再去洛陽一起挑選、培育就是。”白雲道,“這裏的東西,死物便罷了……活的、哪怕只是花草,要帶回家去也麻煩!”
他們倆過來的時候,可是橫穿了一片歸墟……路上遇見了不少混沌亂流,走的卻不輕鬆。保自己可以,再費心去保一株普通的凡間花草,白雲是覺得難度頗大。
“可以先養在我的道域裏!”清瑤無所謂道:“等回家了再移植出來嘛……很方便啊!反正你天天都要澆花除草的、那跟給花換盆其實差別也不大……”
我不是嫌給花換盆麻煩……白雲俊眸輕閃着,不無好奇的問清瑤道:“你的道域可以裝活物?”
“可以啊!”清瑤隨口回答。嘴裏雖然還嚼着驢肉,但這倒不影響她吐字。
“那除了牡丹花,還可以裝別的嗎?”白雲問,“比如異獸、妖族。”
“都可以啊!”清瑤道,“還可以裝人呢!”
雖然同一世界、同一命格的人只能有一個,如果出現兩個,則要麼兩敗俱傷、要麼命格之力略弱的那一個陷入沉眠。
但清瑤的道域可以說是獨屬於她自己的小世界、法則外界並不互通,可隔命數、斷因果……
便是威能外放出一點也可以在此方天地內保住白雲不與白子畫間產生衝突了。所以她沒在意過這點。這會的語調也很輕鬆。
“那為什麼我們過來的時候,你不把我裝到道域裏去?”白雲困惑道:“你把我裝進去,然後自己穿過歸墟里的無序時空來這,應該會方便很多吧!”
那是自然……但是……清瑤心虛……
哪怕再是覺得自己辛苦修鍊的道域、構建的小世界是家,她本心裏其實也知道,自己是想把白雲關在裏面的……
如此,她哪兒敢讓白雲進去啊?
萬一、萬一白雲進去之後,看出了點什麼……
清瑤咬着嘴唇,皓如凝脂的肌膚欺霜賽雪……
………………
“帶我進你的道域裏看看吧!”白雲見她這樣,略有心疼,也顧不得自己與清瑤此時所處乃是大街之上、人來人往了,便直接將人擁到了懷裏。可那薄唇微啟間卻不曾將話題轉開,反而還吐出了這樣一句話。
清瑤聞言嬌軀一僵。
然後便又聽得耳邊白雲低語道:“瑤兒,我們認識這麼多年……現在又已經是夫妻、是道侶了……”
“怎麼,你的世界,我不能進嗎?”
他往常並不是個喜歡對人窮追不捨的人,也並不是個喜歡勉強別人做不願之事的人。事實上,白雲從小到大,性情都是清冷疏離、渺然高遠的樣子,幾乎從不干涉別人的命運和生活。
即便是當年希望清瑤可以捨棄妖魔界的一切,跟他一起重歸正道。也只勸說了清瑤幾次,清瑤只要表達出了不願多提的態度,白雲無論心裏是怎麼想的,也都不會再繼續逼她。
曾經,他認為自己這算是一種體貼。也從來不覺得自己這種對人對事的態度有何不妥。但現在……
現在的他卻忍不住會反思:如果當年他能多問清瑤幾句,如果當年他不是那麼自以為是,如果當年他在處理清瑤的問題時可以再多幾分霸道果決……
清瑤如此年輕、風華正茂的,何至於會在自己尚且壽元漫長時,天天尋思着安排身後事?
君子之交淡如水,夫妻之間卻是一體同休……
有些事情,只有直面了問題才能想到方法解決……有些傷口,只有忍痛挖去腐肉、擠去膿水,才能徹底痊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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