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放本尊離開這該死的人間
畢竟人肉不似草編垛子,一戳一個洞。
可他們也不似傻子呀!打架必勝的誘惑力,明顯微乎其微。
撇開一群不大的叛逆毛頭小子們,興奮之中帶着好奇,一個個眼睛發亮,其餘人並不買賬。
賣糖葫蘆的老闆一口吐掉嘴裏的宣傳單,目呲俱裂:“你們傷了我,還要羞辱我!我不活了,大人——大人——救命!救救我!快抓了這倆匪徒!我要他們坐大牢,我要他們償命,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他們!”
氣急攻心的老闆,終於將雙手雙腳拔離地面,慘叫着朝姍姍來遲的治安管理武衛爬去,身後留下的四道血痕,觸目驚心。
剛來的武衛有被驚到,懷疑遇到了什麼驚天大案。
眾人也被震撼到了。他們覺得老闆為這種事情犯不上拚命,趕快找大夫才是正理。
秦歡則表示:“賠償談不攏而已,別搞得你好像多有理,我還是那句話,錯在你,是你先動手的。”她語氣冷漠,“你大概還不了解我們驚天門的本質,我們修魔的,神鬼不懼。就算變成鬼也奈何不了我們。常言道,打不過,就加入。賣糖葫蘆的,你該冷靜一下,思考怎麼對自己有利。”
剛被武衛攙起來,聲淚泣下告狀的糖葫蘆老闆聽到秦歡的話,指着秦歡,一口氣沒有提上來,背了過去。
圍觀的百姓:果然旁觀者,永遠沒有當事人感同身受,他們之前還不覺得傷主有被羞辱,認為他大可不必。
可小女娃娃這一番話下來,他們忽然感覺傷主昏過去是好事。
不然,再多聽幾句,弄不好真出人命。
被喊來的大夫,瞧過傷主的情況后,也診斷出,“傷勢不要緊,但不宜再受刺激。”
這時,元兇秦歡正用她精緻漂亮的外形,以及無辜的小奶音,振振有詞的道,“還能自己把自己氣暈過去,他好厲害哦!”
街上眾人不約而同擺手,“不,不,是你厲害。”
秦歡微微一笑,恰到好處的羞澀,“其實是我們驚天門教的好啦!我還是個小孩子,我能懂什麼呢!”
提到驚天門,魔尊自信挺起胸膛,飛揚跋扈的氣勢又上漲幾分。
正待緝拿嫌疑罪犯的治安管理武衛被秦歡軟軟可愛的笑容晃得一花,轉頭就看向了目標更大的魔尊,威嚴道:“跟我們走一趟。”
隨即又想到報案人說是一對父女,他帶走了父親,獨留一個小女娃娃也不安全,便和藹的蹲下身,語氣溫柔,問秦歡,“叔叔要帶你的爹爹去喝杯茶,你要不要一起來呀?”
前後的態度,天差地別,別問,問就是凶神惡煞的魔尊不配。
人群深以為然,他們作證:糖葫蘆是魔尊搶的,人是魔尊扎傷的,小姑娘手裏的糖葫蘆雖是贓物,但也是那大人塞給小姑娘的。
“對,我們都看見了。”
至於小姑娘往傷者嘴裏塞宣傳單,又宣揚驚天門的事情,人們一致認為:“肯定是大人教的。”
子不教,父之過,都懂。
順便另有熱心的路人批評魔尊,“怎麼能當著小女兒面做這種事情?嚇到她怎麼辦?給她留下陰影怎麼辦?你這父親當得忒不稱職!”
“就算孩子想吃,你又實在沒錢,大男人有手有腳的,你可以去賺啊,這偌大的京都,還能缺你孩子一口零嘴?”賣梳子的大嬸,語重心長的說。
一旁打燒餅的大爺,走上前給魔尊手裏塞了兩個燒餅,直搖頭嘆息,“路上拿着給娃娃吃,可憐見得。”
眼見塵埃落定,魔尊蹲大牢已成定局,一部分人同情心開始發作。
“說到底不過是一串糖葫蘆引發的兇案,若不是那老闆咄咄逼人,何至於此?”
“我早說過,就小三子那壞勁,早晚被打。”
“你何時說過?剛跟着起鬨的不也有你一個,你們這條街的商戶,看不起外地人不是一天兩天了,給稱做手腳,因缺斤少兩和人鬧起來的還少嗎?”
“喂,你怎麼說話呢?說一個人就說一個人,帶上我們整條街作甚?小心告你誹謗。”
地域歧視的縮影,在雲樂京被劃為商業區的十二條街市間也彼此存在着。
有人的地方就有糾紛,魔尊和秦歡所遇之事,不過是人間眾多凡俗瑣事的一個縮影。
不必太氣,也不必太記。
秦歡心裏很寬,絲毫沒有被影響到,但對於獨自捏碎了兩個燒餅的魔尊,顯然陰影極大。
嘰嘰喳喳的人群,吵吵鬧鬧的街市,躺地上昏過去的老闆,還有過來拉扯魔尊的武衛,一切危險的因素都在挑動着魔尊敏感的神經。
他是魔尊!不可一世,唯我獨尊,令修行界肝膽俱顫的魔尊!他要燒光這裏所有人!
這破人間誰愛來誰來!他不要了!
初次來人間,沒有感受到一點點尊重的魔尊:這樣的人間佔領后又有何用?!
情緒逐漸崩潰的魔尊手掌心倏地燃起一朵紅焰,暗色的瞳眸卻在觸及抱着一堆點心,正在和治安管理武衛說話的秦歡時,一瞬間清明,掌中焰火噗地一散。
他一定是瘋了,這種時候,還在顧忌這丫頭的安全。擔心他要是把一條街燒了,這脆弱的丫頭也會一起變成飛灰。
魔尊扶額,“凡人有毒,人間有毒,早晚毒死本尊。”
下一秒,秦歡歡快地向他招手,“魔尊,我們去衙門坐一坐呀。”她笑眯眯的歪頭,彷彿一隻乖巧求罩的小狐狸。
魔尊無語望天,他高昂的脖頸都透露着絕望:本尊死了,莫喚本尊,本尊要離開這該死的人間。
……
這天,疑似來自驚天門的外鄉人,當街行兇搶糖葫蘆的事,傳遍了雲樂京。
稍客觀的一點,還會提到,這是一個沒錢的父親,非要滿足女兒吃糖葫蘆的感人事件。
“他來自偏遠的地方,女兒從來沒有見過糖葫蘆,更沒有吃過,望着女兒渴望的眼神,他鋌而走險,導致了悲劇。”
“唉,可氣可嘆,我為我們大滄朝還有這樣的地方心痛,更為這樣的事情感到發生心痛,朝廷呢?官員呢?他們在做什麼?”
文人慷慨激昂,靈感爆發,連夜趕出了一篇篇華美犀利的辭章抨擊該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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