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甘心嗎？

大盛王朝，臨安城。

三月驚蟄雨落，萬物因春雷而復蘇。

臨安城外有一座蒼雲山，山林茂密，峰頂高懸沒入雲端。

翠林中，春泥的氣息濃郁，與清風交融傳遞。不過在林間深邃處，除了生機盎然，還有血的氣味。

三名穿着趙家衣服的精壯男人，將一名十七歲的年輕人暴揍。

年輕人名叫林毅，是臨安城林家二爺的嫡子，也是整個臨安城中人盡皆知的笑話。

蜷縮在還未蒸乾的泥土地上，林毅嘴角掛着血跡，臉上青腫，左手捂着被人重拳創傷的腹部，右手吃力伸出，想要抓住自己掉落一旁的小布袋。

那裏面是他昨夜為妹妹採的藥草！

啪——

“啊！”

手掌被一人猛踩壓入濕泥，林毅痛苦的慘叫一聲，充血的雙眼看起來有些猩紅。

“喝呸！”

一口濃痰吐在林毅的臉上，那名踩着林毅右手的男人看了一眼旁邊地上的小布袋，露出冷笑，譏諷道：“怎麼？想要啊，叫老子一聲爺爺，老子就給你！”

“你...做夢！”

臉色的濕熱粘稠讓林毅很是噁心，但他眼下顧不得這些，咬牙硬氣回了一句，伸出左手想要反抗。

“廢物！”

男人冷哼一聲，直接出腳踢狠林毅的腹部。

砰！

身子貼着地面劃過一個扇形，手掌又被死死地踩着，林毅手腕小臂被碎石割破，腹部內更是劇烈疼痛。

額頭滿是冷汗和泥點，林毅口中又吐出鮮血。

“還想掙扎？呵呵，空有金色丹心，卻沒有源丹，連初源境都入不了，永遠的廢物，連狗都不如！”旁邊一人上前看着狼狽不堪的林毅，發出一聲嘲笑。

在這個充滿源氣的天地，每個人出生時都有幾率開闢丹心，而丹心會在人十歲時凝聚源丹，擁有了源丹，便可以走上修鍊大道！丹心分顏色，從低級到頂級，分別為白，青，藍，金，紅，色澤的濃郁程度決定同等級間源丹的強度。而不同等級的丹心，所凝結的源丹等級自然也是不同的，等級越高，源丹越強大。

擁有源丹進行修鍊，修鍊者可不斷提升境界。修鍊境界九品一境，共九境，為初源，魄體，融氣，玄法，金剛，地源，天源，源尊，帝聖。

而這林毅，便是開闢了金色丹心，卻沒有凝結源丹的另類。

即便可以吸收天地源氣，但沒有源丹的話，他這一生都無法邁入初源境，將永遠成為大家口中的廢物！

還有一人走到小布袋前，用腳將小布袋踢開，裏面的藥材露出大半。

“呦，大哥，這些都是山上的藥草。”

“不，不要，別碰我的藥草，我求求你們，你們可以打我，求求你們別動我的藥草，求你們了！”

聽到聲音，意識有些昏沉的林毅猛然清醒過來，抬頭看到一人用腳撥弄着自己辛苦采來的藥草，他慌了神，再沒有任何的硬氣，趕緊求饒。

見林毅如此，三人中的大哥，也就是踩着林毅的男人，揚起一抹冷笑，抬腳鬆開林毅的右手。

“謝謝！謝謝！”

連滾帶爬的沖向自己的藥草，林毅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如何，他只在乎給妹妹的藥草！

“去你娘的！”

砰！

不等林毅過去，男人轉身一腳甩在他的臉上。

噗——

林毅鮮血噴出，狠砸在身後的樹榦，最後癱坐在地。

“行了，該送你這個廢物上路了。”不再耽誤時間，男人轉身拔出插在地上的長刀，向林毅靠近。

另外兩人也靠近林毅，一人一側，將林毅架起。

林毅聳拉着腦袋，鮮血從唇間流到下巴尖滴落。

意識模糊，林毅低呢着：“小…柔…小…柔…”

林小柔，林毅的妹妹。

“廢物，過不了多久，你那妹妹就會成為我家少爺的玩物，雖然是婚約，但她只配成為禁臠。當然，也是因為婚約，我家少爺不想聽到外人說你這個廢物可以成為他的哥哥，所以，廢物，你就安心的去吧！”

聽到林毅的低聲，男人冷笑開口，也讓林毅死的明白，隨即舉起長刀對準林毅的胸膛猛刺而去！

長刀透過心臟，斷了林毅的生機。

殺了林毅，三名趙家人打算離開。

可就在這時，晴朗的天空突然穿過迅猛驚雷。

轟隆一聲，響徹蒼雲山。

林毅的眉心處浮現刺眼光芒，僅是瞬間便覆蓋整片山林，山林間，天地失色。

透過心臟的長刀自動抽出落地，失去生機的林毅緩緩起身，眼中恢復神采。

“林毅，現在再來告訴我，你甘心嗎！”

蒼老的聲音極為空靈，一道血色身影憑空走出，懸浮在林毅面前。

林毅看着眼前血影，耳邊回蕩着剛才趙家人說的話。

握緊雙拳，林毅咬牙沉聲道：“牧老，您說的對，一個人活着沒有強大的實力，就只能任由別人宰割欺辱，更不能守護自己的親人！”

他林毅曾經是臨安城林家最耀眼的天才，被奉若神明！

出世之時，天雷滾滾，林毅開闢純金色丹心！

林家震動，從此將所有的資源寵愛給予林毅，其他子弟只能靠後！

但在十歲時，丹心並未凝結源丹，林毅一夜之間跌落神壇，被剝奪了一切，更是被烙上了廢物的印記！

那時的林毅每日都要受盡整座城的侮辱，直到時，林母遇害，林毅內心崩潰，獨自一人跳崖求死。

結果落入深潭，偶然帶出了一道靈魂體，那便是牧老。

牧老得知林毅的經歷，開導勸告，最後讓其拜師。林毅有所顧慮，並沒有同意。

牧老告訴林毅：“你現在這樣活着，甘心嗎！沒有實力，你永遠都會被人踩着，承受極端痛苦！你真的甘心嗎！”

林毅那時已經麻木，不甘心又如何，他沒有在意牧老的話。

一晃又兩年。

牧老始終待在林毅身上，默默的看着林毅受辱，看着林毅想盡辦法照顧體弱的妹妹，看着林毅因為妹妹和好色殘暴趙康立下婚約而無力痛哭，也看着林毅今日被趙康的手下一刀刺入心臟。

現在林毅經歷了死亡。

他感受到了無盡的冰冷和黑暗將自己包裹的感覺，感受到了漸漸失去呼吸，漸漸失去光明的感覺，他體會到了死亡的痛苦！

但同時，林毅他也想通了！

淡漠的看着神色堅定的林毅，牧老開口道：“既然天道不公，又何必遵循天道，腳下的路，自己走，你有你的道！林毅，可願拜老夫師？”

林毅掃了一眼旁邊被定住的三人，他們的臉上還掛着讓自己無比噁心的笑容。

身旁的長刀還殘留着自己的血！

他還不能死！

他死了，妹妹怎麼辦，老爹怎麼辦，還有娘親的仇，誰來報！

這一刻，林毅只想擁有實力，只想變強！

拋下所有顧慮，林毅毫不猶豫的跪在地上，砰砰砰向牧老磕了三個響頭，沉聲肅容道：“徒兒林毅，拜見師尊！”

“好！”

牧老隨手輕抬，將林毅拉起。

淡漠的聲音變得柔和，牧老取出一枚白色的源丹，隨即一掌直接將其打入林毅的眉心。

源丹進入林毅純金色的丹心之中，使得林毅體內多年以來隱藏蟄伏在體內的源氣迅速聚集。

“啊！”

眉心熾熱，身體充滿力量，林毅皺眉大吼一聲，握緊拳頭急忙道：“師父，你做了什麼！”

牧老揮動血色袖袍，傲然道：“身為老夫的弟子，豈能送這些宵小欺辱！在這世間，源丹雖由丹心而生，但也有極少數生於天地，被稱為異丹！你空有丹心沒能凝丹，而這異丹對你來說最為適合不過！為師便送你一顆器法類白色異丹，你且先行用着，應對眼前之事！”

源丹凝結以後便有不同的能力，根據能力不同，分為兩類，一類為獸種，另一類則是器法。獸種類能力與猛獸相近，器法則是各種器物以及天地屬性。

聽完牧老所說，林毅極為欣喜，不再多說其他，全身忍受體內澎湃的力量。

很快，體內積攢多年的源氣全部匯入源丹，林毅瞬間邁入初源境界九品，距離魄體境僅有一步之遙！

白色源丹同時覺醒，一把小劍形狀的印記出現在源丹表面，林毅腦海中當時便出現了三個字——冰晶劍！

感受到林毅體內增強的氣息，牧老再度說道：“為師積攢多年的能量今日助你重生，所以要沉寂一段時間，回去以後幫為師尋找源朱果，將其捏碎混水浸泡戒指即可，徒兒保重！”

說完，牧老消失不見。

林毅的戒指閃爍一下，隨即失色的山林快速恢復如常，被定住的萬物也開始行動。

那三人說笑間轉過身去，絲毫不知道背後的林毅已經重生！

林毅盯着三人背影，手臂擦去臉上的污漬。

起手源氣流露，丹心內，源丹紋路綻放白光印在眉心，一柄約三尺二的淡藍色長劍浮現林毅掌心。

長劍劍身修長，劍中紋路精妙直達劍柄，劍柄乳白光滑，手感冰涼。

冰晶劍入手，劍鋒掠過寒氣，林毅眼中迸發殺意！

那三人還未行走幾步，為首的大哥忽然感覺到身後有所怪異。

停下腳步，回頭望去。

蹭！

眼中一道劍光放大迎來，隨後浮現林毅冰冷的面容。

噗咚——

腦袋滾落，鮮血如雨霧。

剩下兩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噴的滿身溫熱腥臭。

風過葉落，寒光再起，飄落的樹葉完美分開。

又是兩聲噗咚。

血雨打濕了剛出芽兒的雜草，舊的生命逝去，滋養新的生命。

林毅面無表情的看着身前的三具屍體，手中冰晶劍散去，用衣服抹了一把臉，將濕熱和污漬一同擦掉。

轉身找到自己的小布袋，將落在外面的染了軟泥的藥草小心翼翼的裝好。

林毅抬頭看了一眼林上晴空，白雲大片，像是妹妹對着自己露出笑容。深深吸了一口氣，清新血腥湧入肺腑，格外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