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緣來在此

笛聲空靈悠遠，飄渺朦朧，動人心弦，一會彷彿山澗叮咚的泉水，一會好像林間鳴叫的小鳥，一會又似崖邊盛開的鮮花，海子一時間恰似靈魂出竅，不知身在何方，渾然不能自已，不由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幾步。．小豹子也豎起了兩隻耳朵獃獃出神，格伊娜聞聲起舞，像一隻翩飛的蝴蝶，在林間草地閃沒，歡快輕盈，婀娜多姿。

笛聲曳然而止，海子回過神來，只見不遠處一位齊肩短的青年，靠在一棵巨樹上，右手正握着一支潔白的玉笛，滿臉洋洋的微笑，頭上戴着翠綠的克沙爾鳥長尾羽，上身披着一件草綠、青黃夾間的羽飾長衣，直拖到膝蓋下，長衣上則綉着一隻栩栩如生的美洲鹿，回頭望着你。

海子走上前去，說道：“你吹的笛聲真好聽！呵呵，呵呵！對了，你是哪個部落的，我都沒見過你？”

青年搖了搖頭，微閉着雙眼，兩手食指各指了指自己耳朵，又微笑着望着海子，這時格伊娜也走了上來，兩人你望我我望你，都不知道咋回事。海子便又問了一次，只聽遠遠傳來一聲嘆息，呼道：“這位少年，不要問啦，甘甘博爾是聽不見的！”

只見樹林間現出一位中年大漢來，身着黑色勁裝，臉上塗著幾道紅色的橫紋，更顯威武彪悍，快步躍到跟前，又說道：“不要問啦，他是聽不見的。你們是前面查帕拉部落的嗎？”

海子一時警惕起來，握了握手中的長槍，說道：“不錯！你們是幹什麼的？”

那大漢見海子滿臉緊張，咧嘴一笑，答道：“哈哈！我叫扎扎力特，是墨西卡來的商隊護衛，可不是強盜啊，哈哈！”

海子稍減敵意，心想：墨西卡人？沒聽過，不知哪裏的部落。便又問道：“你們這是？這位，甘甘博爾？”

“哦，這位甘甘博爾吹奏的笛聲可是盪人心魄，可惜現在他自己卻聽不見了，這次是隨着我們商隊出來遊歷散心的。不過說起來，多虧了甘甘博爾的笛聲，沿途部落都對我們商隊友善多了。”

海子愕然望向甘甘博爾，只見他依然滿臉微笑，彷彿知道扎扎力特正在說著自己，便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向海子點了點頭，海子展顏一笑，也指了指自己心口。

“好吧，我相信甘甘博爾。我帶你們去查帕拉吧。”海子說道。

扎扎力特擊了下掌，高興道：“太好了，我們商隊就在前面山下，商隊長卡拉狄拉見甘甘博爾又不見了，隱隱聽見他的笛聲，便派我來尋他，不巧正碰上你們。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我叫恰恰忽，這是我妹妹格伊娜。”海子也高興道。一行人便往山下而去，不一會便望見墨西卡人的商隊，約有兩百餘人，正停靠在路邊歇息。遠遠望見海子一行，便有數人迎了上來，當先一個精幹的瘦長漢子問道：“扎扎力特，可尋到我們的寶貝了嘛？”

扎扎力特哈哈大笑：“那是當然，哪裏有動聽的笛聲，哪裏就有我們的甘甘博爾啊！瞧，這不是嗎？”

瘦長漢子笑着向甘甘博爾點了點頭，接着打量海子幾眼，問道：“這幾位是？”

他們均是用墨西卡人語言對話，海子和格伊娜聽他們唧唧呱呱，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滿臉困惑。扎扎力特望見，便用塔拉斯科語答道：“找到甘甘博爾時，正好撞見這幾位，這位是查帕拉的少年恰恰忽，這位是他妹妹格伊娜，願意領我們商隊前往查帕拉部落。”

“哦？那可太好了，謝謝，謝謝，這位雄壯的勇士恰恰忽，還有這位可愛的格伊娜小妹妹。”瘦長漢子連忙感謝道，滿臉和藹，自我介紹道：“我就是這支商隊的統領卡拉狄拉。”

“你們是從西邊的霍科特佩克部落來的吧？”

“是啊，是啊，霍科特佩克人告訴我們，沿着大湖向東行，便能到達查帕拉了。”卡拉狄拉答道，一邊吩咐商隊起行，又問道：“恰恰忽勇士，這個，不知道還有多遠啊？”

“不遠了，六七里路而已。不用這麼客氣，叫我恰恰忽就可以了。你們這麼多包裹，要不要我幫忙啊？我力氣可是蠻大的。”海子看了看他們，大包小包的，便問道。

“哎呀！不用了，不用了，哪能勞煩你呢？你在前帶路就可以了。待會請順便幫忙，引見一下查帕拉的族長大人，感激不盡，感激不盡。”卡拉狄拉連忙說道。

海子便不再與他客氣，拉着格伊娜，當先望查帕拉而來，不一會便趕回家裏，放下長槍和籃子，吩咐妹妹自去玩耍，獨自去神廟尋找族長巴塔羅，心想：太陽也剛剛下山了，應該都回來了吧。

走到廣場上，只見一簇人擁在一起，便也湊了上去，果然巴塔羅也在其中，正和工匠長奧巴馬在說些什麼。海子便高聲叫道：“族長！族長！族長！”

“小子，不要叫！等會，等會！”巴塔羅罵道，又和奧巴馬等人細細分說起來。這時卡拉狄拉也先行跟來了，海子急道：“族長，墨西卡人來了！”

“嗯？什麼墨西卡人？來攻打我們了？”巴塔羅嚇了一跳，回過頭來問道。

“不是，不是，是一支墨西卡來的商隊，約略兩百餘人。”海子連忙解釋道，又說道：“這位就是商隊統領卡拉狄拉，先行趕來見你，以免引起誤會。卡拉狄拉，這就是我們族長巴塔羅！”

旁邊奧列克望見兒子，向他笑了笑，又說道：“族長，這個墨西卡，應該就是阿茲特克，墨西卡是他們自稱，我聽蒂薩潘人吉吉布提起過，聽說是米切肯聯盟東方的一個強大部落聯盟，可以出動兵力二十餘萬！”

“天神啊！二十餘萬！”巴塔羅驚嘆道，連忙對卡拉狄拉說道：“你好，你好，卡拉狄拉是吧，歡迎來到我查帕拉！”

卡拉狄拉呵呵笑道：“謝謝，謝謝！尊敬的巴塔羅族長大人，墨西卡，哦，就是你們說的阿茲特克，雖然很強大，但我只是一個小商人罷了。來看看查帕拉有什麼好東西，你們也可以瞧瞧我們的貨物，看看有什麼需要？”

“嗯，好！不過今天天色已晚，要不明天再開始吧。闊闊澤，你把阿茲特克人商隊安置一下，一定要招待好他們啊。”

“是，族長大人。這位，卡拉狄拉統領，請！”闊闊澤應道。

“也好，也好。多謝族長大人招待，多謝，多謝！”卡拉狄拉又是一陣感謝，偕同闊闊澤轉身去了。

且說海子聞聽阿茲特克，便獃滯起來。話說有關美洲印第安的詞語，海子一共懂得三個，便是阿茲特克、瑪雅、印加，阿茲特克名列其中。海子苦苦尋求身處何方，直至此時，聞聽阿茲特克，便如同撥雲見日，始見青天，又如同淘盡黃沙，始見真金，一時感慨萬千，思緒如潮，涌動不休。

“恰恰忽！恰恰忽！啪啪！醒醒，醒醒！”

“嗯？父親！那個，阿茲特克，你還知道些什麼嗎？”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叫阿茲特克，很強大，驍勇善戰，聽說米切肯人也很是畏懼他們。其實，你可以去跟剛才那個什麼，哦，卡拉狄拉的人聊聊，他應該比較清楚。”

“對啊，卡拉狄拉，我來啦！”海子飛奔而去。

“這個傻小子，嘿嘿！”奧列克搖搖頭，又笑了起來。

海子急忙追上卡拉狄拉與闊闊澤兩人，這時商隊眾人都來到了廣場上，一群小孩子好奇地圍着看來看去。

卡拉狄拉說道：“我看我們就在這廣場上將就一晚就可以了，天氣還是蠻涼爽的，往常在山野間停宿慣了的。”

闊闊澤急忙道：“那怎麼行？說出去，別人可怎麼看我們查帕拉人？族長吩咐要招待好你們的。我們查帕拉是五千餘人的部落，湊一湊，騰出兩百人的空位，還是輕而易舉的。你聽我安排便是。”

“是啊，是啊！卡拉狄拉你就放心吧，昨天卡希蒂特蘭人三百多人，還不是一樣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海子也插了下嘴，還踮起腳來拍了拍卡拉狄拉的肩膀，又說道：“這個，闊闊澤，我看卡拉狄拉就住在我家吧，我家挺空曠的，四座房子只有兩座住了人的。”望見旁邊微笑的甘甘博爾，“嗯，甘甘博爾也來我家，哈哈！偶還要聽你吹笛呢，對了！我也要學吹笛，呵呵！”

“好吧，好吧！他們兩個便交給你恰恰忽了。”闊闊澤答應道。

“好喲！”海子高興地跳起來，一手拉住一個，便要往家裏走去。

卡拉狄拉着急起來：“這個，恰恰忽小兄弟！我還是等會吧？等安頓好我的商隊再去不遲。”

“那好吧，你快點啊！”海子只好停下來等卡拉狄拉。想與甘甘博爾說會話，他卻聽不見，好是煩悶，便索要他的玉笛子，也橫到嘴邊吹起來，哪裏能成曲調，與甘甘博爾相比，真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惹得一群小孩子拍手取笑。

那邊卡拉狄拉吩咐好手下眾人，約定集合時間地點，貨物存放等一應瑣事，走了過來，見狀也是嘿嘿而笑。海子一陣氣餒，便把玉笛還給甘甘博爾，說道：“好了吧，卡拉狄拉？那走吧，回家咯！”

在路上，經過一番詢問，海子倒對阿茲特克有了些大致了解。原來阿茲特克人，自稱墨西卡人，是整個阿茲特克聯盟的三大同盟部族之，位於阿納華克谷地的特斯科科湖周圍，分別為：墨西卡、特斯科科、塔庫巴，其中墨西卡又為主導。阿茲特克聯盟中其他成員，或為城邦，或為部落，均向三城同盟繳納貢品，種類繁多，包括可可、沙金、寶石、棉布、蜂蜜、羽飾、玉米、橡膠和其他許多日需品。

墨西卡人在特斯科科湖中心小島上，建立了雄偉的特諾奇蒂特蘭城，有人口近三十萬，地域廣闊，近十三平方公里，各類房屋，鱗次櫛比，約有六萬餘所，富庶繁華，無與倫比，實乃整個阿茲特克聯盟的中心所在。墨西卡人現任族長蒙特蘇馬，偉大的阿茲特克皇帝，便是從這裏的宮殿中向他四方的臣民布命令。

阿茲特克人的宿敵，在東方，是特拉斯卡拉人，在西方，則是米切肯人。而位於大湖以南數百里的米切肯人，便是查帕拉、卡希蒂特蘭、蒂薩潘三城聯盟的共同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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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高望遠兮，眾生如螻蟻。我亦渺渺兮，地球如是語。聞得阿茲特克，方知身處何地，緣來在此，緣來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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