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萬事俱備
“秦思慕，秦思慕。”方羽掛掉電話之後心情大好，一直念叨着秦思慕的名字。
秦思慕說道：“喂，你一直叫我的名字幹什麼？”
方羽說道：“思慕，多好聽的名字，你簡直就是我的幸運星，上次跟你在一起找到了鋪面，這次跟你在一起碰上了大生意。”
秦思慕說道：“那你以後看到了我可不能老是秦小姐秦小姐的叫了，難聽死了。”
方羽點頭道：“是，秦老師。”
方羽繞的這一個彎讓秦思慕撲哧一笑，她說道：“哪裏敢當啊，其實一直覺得自己懂得挺多的，自從認識了你，我才知道自己懂得並不多，雖然有點小小的不服氣，但我覺得該叫你老師才對。嗯，以後你可以叫我思慕啊，你認為好聽不妨多叫一下。”
“嗯，思慕。”方羽說道：“我送你回去吧。”
秦思慕說道：“這裏離我們家也挺近的，你快些去吧，別耽誤了正事。”
“那我可真走了啊？”方羽說道。
“去吧，再見！”秦思慕揮了揮手，轉身離去了，看着她的背影，方羽輕聲對自己說道：“也許，老爺子是對的。”
秦思慕沒有聽到摩托車聲，奇怪的回過頭，卻看到方羽正盯着自己愣。
方羽被人看了個正着，有些不好意思，騎上摩托車說了聲再見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方羽的背影很快消失，秦思慕轉過頭，在這一瞬間，她抿嘴笑了。
這是一個直白的愛情時代，每一個角落都愛得死去活來，但那些過時的純樸信仰，依然在某些懷舊的人心底深處璀璨。
方羽車還沒有停穩，程昊就迫不及待的跑出來說道：“我的天，我們要財了！”
方羽說道：“瞧你那點出息，賣了幾塊石頭啊。”
程昊伸出了五根手指，方羽說道：“五塊就把你樂出這毛病了？”
“是五十塊！”程昊接下來說出了具體情形，下午，程昊正打瞌睡呢，烏壓壓來了一群人，特有造型的那一種，其中一個戴蛤蟆鏡的女的，神秘兮兮的，她一眼就選中了那塊大紅袍，說要五十塊四指寬的方章。程昊說沒有現貨，但可以預定，那女的付了三十萬訂金，說十天之後來取貨，接着，她拿着程昊開的收條就走了。
“什麼？”方羽說道：“你以為大紅袍是水泥墩啊，那一塊大紅袍頂多也只能切個十塊，還不是全紅的，我哪裏去找五十塊出來給她！”
程昊說道：“我知道啊，有十天時間呢，你可以去浙江去買啊。”
“哥哥！”方羽說道：“我管你叫大爺成不？這東西可遇不可求，不是想買就能買的。”
“哦，我有她的電話。”程昊拿出一張紙條遞給方羽。
方羽拿出手機撥通了號碼，接電話是一個男的，一番交涉，方羽希望跟那個女的碰個面，對方倒是爽快，說一會兒就來。
原來那幫人還在琉璃廠，一會兒之後，一輛瑪莎拉蒂gTs就開了過來，車上總共三男一女，都戴着墨鏡，整得跟那黑客帝國似的。他們中，男的一水的殭屍臉，一副參加追悼會的模樣。那女的也用棒球帽、大墨鏡將自己弄得神秘兮兮的，她示意三人上車等，自己一個人走進了石之軒。
方羽回頭看了看程昊，說道：“看着這幾位我怎麼覺得滲得慌？”
“原來是你？”方羽還沒開口呢，那女的就開了口，這就是方羽在英國碰上的，險些買到贗品少女臨水撫琴玉壺春瓶的那個華僑的女兒。
“喲，這世界真小，這麼巧啊!”方羽說道。是巧合嗎？只有鬼知道。
那女的微笑着點頭，伸出手來自我介紹道：“葉怡軒，很高興見到你。”
方羽輕輕握了握她的手，說道：“方羽，我也一樣。”
葉怡軒說了些感謝的話，方羽想起老爺子的告誡，心中祈禱着對方不是專程來找自己的，他說道：“舉手之勞而已，葉小姐不必客氣。坦率的說，關於那一對花瓶的事情，我也只是在野史中意外了解到一些，並沒有見過真正的實物，畢竟這種東西是否存世都是一個問題。”他的不問自答比對方問了之後再回答具有更高的可信度。
看到這邊在敘舊，程昊在一邊着急，您二位倒是說正事兒啊。
雖然戴着墨鏡，但那女人的失望仍然溢於言表，她說道：“好吧，我們現在來談一談關於印章石的事情。”
方羽說道：“很抱歉，你要的五十塊雞血石方章我們沒有，大紅袍極其罕見，不是想買就能買得到的。”
葉怡軒大方的說道：“我相信方先生，只要你給我們五十塊品質上乘的印章石就可以了。”
程昊聞言大悅，他是跟方羽一起穿開襠褲過來的，心裏對方羽很服氣，但他一直認為他那是拜家族所賜，如果換過來，他一樣可以做到。但今天，他對方羽有了新的認識，這小子一出馬，這事就這麼輕描淡寫的解決了，在這麼短時間裏取得別人的信任他自問做不到。
方羽看着眼前的神秘女子，問道：“你們要這麼多印章石幹什麼？”
葉怡軒說道：“下周我們在天壇有一個時裝布會，為了強調中國元素，準備讓身穿公司新款春裝的模特拿着石頭在手中走秀。之後，便會贈送給到場的嘉賓。”
方羽說道：“請問你們是哪間公司呢？”
葉怡軒說道：“Qx。”
Qx，方羽有些吃驚，他是知道Qx的，Qx的中文譯名叫“傾心”，歐洲知名的奢侈品品牌，在他看來，傾心除了貴得離譜之外一無是處，但就是這個他認為一無是處的品牌銷售額卻在歐洲排名第二，高於伊夫聖羅蘭和華倫天奴。
方羽問道：“你們要篆刻嗎？”
程昊說道：“他們要求在印章側面篆刻他們的商標。”
“在中國，篆刻者都會印上自己的名諱字號，不知葉小姐可有了解？”方羽問道。
葉怡軒當然明白方羽的意思，直接了當說道：“對不起，我們必須保持我們的商標的唯一性。”
方羽說道：“在中國，款識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畫家、書法家都會在作品上留下自己的印章，我們亦不例外，我們售出的產品必須印有我們的款識。當然，那只有極其微小的一點，不然，我們是不會出售的。”
程昊暗罵方羽，這傢伙分明是欺負華僑不懂傳統，知名書畫家在字畫上留下印信是為了證明那是自己的真跡，一幅字畫也因為這種印信而身價倍增，就算他人代筆，只要能夠符合本人的風格特質也是一樣，張大千、徐悲鴻的一些畫就是如此。但相比那些知名的書畫家，才開張幾天的石之軒算個鳥啊。
“恕我直言。”葉怡軒說道：“我們公司可以承擔你們不留下款識的損失，但我們決不允許在我們的商標周圍有任何其他的標識。不過，方先生，看在你的面上，我可以把這種損失提高兩倍。”
方羽說道：“這不是錢的問題，雖然你不是中國人，但請你尊重中國的傳統！”這是在扣大帽子了，稍不注意便會成為別人的口實。
葉怡軒一眼不眨的看着方飛羽說道：“方先生，雖然你幫過我和我父親的忙，但你一樣不可以說我不是中國人！”方羽暗自高興，激將法湊效。
“對不起。”方羽很快就軟下口氣，他說道：“葉小姐，我們可以將我們的款識放在印章的背面，這樣就可以保證你們商標的唯一性。而且，你們可以在印章外面套上絲絨的印信套，再加上紙盒裝好，在那上面印上你們的商標。當然，我們的款識是不會留在外面的。那麼，除了被贈送的人誰也不會知道會有我們的款識了。葉小姐以為然否？”
葉怡軒考慮了一下，說道：“也可以，但你必須要答應我兩個條件。”
“條件？”方羽說道：“不妨說來聽聽。”
葉怡軒說道：“為了尊重我們的嘉賓，我們要求每一塊印章的尺寸都要一樣，價值起碼要相近。而且，不管是任何材質，我們要求我們的商標都要統一，你們可以做到嗎？”
方羽點頭說道：“我明白，你們的產品需要個性化，但你們的服務卻需要統一化，因為你們不想讓你們的任何一位顧客感覺到自己在被忽視。沒問題，你可以說第二個條件了？”
葉怡軒接著說道：“那我就直說了吧，我們家族一直在尋找那一對古月軒琺琅彩，如果有了線索，我們希望你能幫我們辨認真贗，以方先生在文物方面的造詣，應該不難吧？”
繞了半天，還是繞到了那對古月軒的瓶子上，方羽暗道麻煩，但為了石之軒，他不得不做出妥協，他說道：“沒問題，但我也有一個條件。”
“請說。”葉怡軒很爽快。
方羽說道：“能摘下你的帽子和墨鏡嗎？”
“呵呵。”葉怡軒淺笑即止，她摘下自己的帽子和墨鏡輕輕甩了甩頭，方羽和程昊兩個人同時一愣，雖然在此之前二人都知道這妞挺漂亮，但真正去掉掩飾之後二人才覺葉怡軒遠遠的過了他們的預期。與秦思慕純東方美女氣質不同的是，在她身上融合許多西方元素，但她卻明顯不是混血，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隨着生活環境和飲食習慣的改變，這位外籍華人美女身上散着不同於東方女性的另類美感。
穿着高跟鞋的葉怡軒的海拔剛好和方羽持平，她將俏臉湊近方羽，用充滿挑戰性的眼光看着他，然後輕吐一口氣，輕聲問道：“方先生還覺得滿意嗎？”
方羽寸步不讓，臉微微向前，用更具侵略性的眼光往下瞧了瞧，淡淡的說道：“還不錯。”
女人跟男人對峙，吃虧的總是女人，葉怡軒稍稍往後退了一小步。
“你很有個性。”葉怡軒甩下這麼一句話轉身離開了。
方羽暗自搖頭，要小心些了，這女人多半是為了那個花瓶而來的。
生意不好是麻煩，生意來了也麻煩。一種石頭是否適於治印跟石質的細膩程度和硬度有關，相比壽山石和雞血石，青田石的硬度最低、石質最為細膩，所以被選用於主流治印。每種石頭平行纖維方向的硬度和垂直纖維方向的硬度還不一樣，直觀的感覺就是，篆刻時橫刀和豎刀的感覺和力度要求是不一樣的。
葉怡軒要求每一塊印章石的尺寸一樣這個不難，難的就是要商標統一，這麼多不同石質的石頭要程昊每一塊都刻得一摸一樣怎麼可能？難怪笑過之後的程昊拉着方羽問道：“現在怎麼辦？”
方羽說道：“沒辦法，只好去買一套電腦控制的自動雕刻設備了。”
“哎！”程昊說道：“這生意，錢還沒賺到又要投入了，好在那女人付了三十萬的訂金，應該夠了吧？”
“差得遠，只好分期付款了！”方羽想到了自己的酒鬼朋友羅易，可以讓他幫忙訂購一台，寶鑒堂的那些設備都是他和古鐵雷斯幫的忙，這中間正好可以贏得一個時間差，只要這筆生意做成了，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
方羽馬上打電話給羅易，這傢伙似乎忘了歐洲和中國的時差，那邊的羅易迷迷糊糊的說道：“喂，狐...狐狸啊。”
方羽心中咯噔一下，運氣不好，趕上這小子貓尿喝多的時候，聽完方羽的話，羅易馬上說道：“知道了...呃...沒...沒問題...”接着，那邊就傳來了呼嚕聲。
第二天，方羽正在擔心那酒鬼是不是真的沒問題，羅易的電話就來了，他打了個哈欠，說道：“喂，你是真打過電話還是我在做夢啊，那事是真的嗎？”
“渾球！”方羽不禁大為惱火，說道：“你還沒動啊？”
“哈哈哈。”羅易那邊樂了，他說道：“我說狐狸，你那風風火火的毛病什麼時候改得好啊，已經運過來了，等着接收吧，還分期付款呢，咱哥們的錢能讓他們給賺了嗎？哥們我替你付了，到時候別忘了照分期付款的總價值給我啊。”這小子言之鑿鑿的不讓別人賺了原來是為了自己賺，什麼人呢。
這邊事情弄好，方羽又往浙江跑了一趟，這回沒有了謝翰的搗亂，卻也沒有了好運氣，幾塊石頭都很平常。
方羽回到北京還沒來得及休息，ups的貨運抵達函就到了，繁瑣的手續一路辦下來直到第二天他們才把設備搬回石之軒。而程昊也沒有閑着，忙着接收方羽在浙江買的石頭，一番手忙腳亂，兩個人總算閑了下來。
測試好設備，方羽隨便拿了一塊長方形的印章石固定在設備里，在電腦上輸入了“蘇慕晴印”幾個宋體字，印章幾分鐘之後就出來了，程昊拿在手中看了看，說道：“雖然沒什麼藝術性，卻也挺好，我們玩的是藝術，德國佬玩的是流水線作業。”
接着，方羽把印章石換了個方向，輸入了祝蘇慕晴生日快樂幾個篆體字，最後留下了“石之軒”三個楷體字落款。
取出石頭之後，兩個人開始忙碌，一個上午加上中午的功夫，葉怡軒他們要的五十塊印章石就準備好了。
“哎，爽啊！”程昊拿出一包“中南海”遞給方羽一支說道：“狐狸，你小子這麼一弄我倒有了個主意，你說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分店呢？人家玩藝術，我們就玩批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