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神秘琺琅彩
下午,在家裏的秦思慕哼着歌從洗衣機里拿出一件萊卡衫,當她翻開帽子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麼,淺笑着的臉上的酒窩旁泛起微微紅暈,石之軒哪有睹物思人好聽嘛。.
“思慕,今天是中秋節,我買了月餅,你吃不吃啊?”剛進門的秦晉晃了晃手中盒子。
秦思慕回頭說道:“太甜了,最近減肥呢。”
“就知道你不喜歡吃甜食。”秦晉看到秦思慕在晾衣服,奇怪的問道:“你怎麼不送去乾洗呢?”
“呵呵,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嘛。”秦思慕笑着說道。
“我說你最近沒事老偷着樂什麼呀?還不快跟哥分享分享?”秦晉覺得妹妹這些天情緒特別好,忍不住問道。
“哼,就不告訴你。”有哥哥寵着的女子永遠都長不大,秦思慕端着盆子出去了。
黃昏,城市的另一端,粉刷一新的石之軒,身上斑斑點點的方羽和程昊正往裏搬貨架。說貨架其實是一個柜子和兩個書架,書架是方家小書房的,柜子是寶鑒堂的,老傢具配新石頭,效果一定不錯。
“這玩意兒怎麼這麼沉呢!”程昊氣喘吁吁的說道:“剛才在你們家裝車的時候有你爸媽幫忙恁沒有感覺出來。”
“老傢具,都是實木的。”方羽也喘得不行,他說道:“喂,你倒是使點勁兒啊!”
程昊搖着頭說道:“喲,不行,得先放放。”
“老闆!”雖然是兩個聲音,卻是一起出來的,來的是秦思慕和蘇慕晴,放下書架的方羽一抹臉上的汗水,說道:“兩位好,小店尚未開張,暫不迎客。”
“要不要幫忙啊?”秦思慕問道。
方羽怎麼看這身穿名牌服飾的二位都不像是能幹活的人,說道:“別,馬上就好。”
“哎呀,可算好了。”方羽和程昊將貨架擺好,熱得受不了的方羽也顧不得有客人在了,將那件專為此次裝修而買的廉價汗衫脫下來走到飲水機旁拿起杯子大口喝水。這傢伙看上去有些瘦,脫下上衣露出的肌肉卻非常紮實,那全是從小鍛煉的結果。
“看你那張大花臉,給你紙。”秦思慕遞上一張紙巾。
“謝謝!”方羽接過的紙剛碰上臉就透了。
“這裏還有。”就在秦思慕又遞一張紙給方羽的時候,方羽的媽媽和妹妹踏進了門,方媽媽看着**着上身的兒子從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子手中接過紙巾擦臉,忙低聲問方雨寒道:“這姑娘是誰呀?”
“美女姐姐唄。”方雨寒悄聲說道:“這就是老爺子要哥哥追的那位。”
“這傻小子,還挺有福氣。”方媽媽滿意的點了點頭。
“媽!”方羽這邊才一叫,那邊的程昊就將方羽的衣服扔了過去。
方媽媽以責怪的語氣對方羽說道:“看你,光着個膀子幹什麼?”
“嘿嘿。”方羽笑了笑,說道:“這不正在穿嗎?”
“伯母好!”秦思慕和蘇慕晴知道是方羽的媽媽,齊聲問好。
方羽剛說出這二位的名字,就看到有特工潛質的老媽準備查戶口了,他忙走過去說道:“媽,我們還有點事,先走了。”接着,他不待媽媽反應立即對程昊說道:“耗子,等會兒別忘了關門。”
“哎”方媽媽話頭還沒有起,方羽就催着秦、蘇二人離開,兩女道了聲別,離開了石之軒。
方媽媽嘆氣道:“這孩子,都誰教的啊?”
“我說方阿姨,您哪,就別瞎摻和了,有譜。”程昊拿着一塊抹布一邊抹一邊說。
“石之軒。”蘇慕晴點頭說道:“店名不錯,預祝老闆生意興隆。”這位對方羽的態度是越來越好了。
方羽說道:“那就借您吉言了。”
秦思慕問方羽道:“什麼時候開張啊?”
“據我夜觀天象,再掐指一算,後天當時黃道吉日!”方羽說道:“就後天開張吧!”
第二天下午,方羽辦手續回來意外現父親方孝守在寶鑒堂,跟父親聊了一會兒之後回到家,妹妹方雨寒已經放學回家了,他問道:“老爺子呢?”
方雨寒說道:“在小書房呢。”
方羽來了興緻,說道:“喲,在曬寶貝啊,我去瞅瞅。”小書房就是方家大書房的隔間,以前是專門放古玩的地方,只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珍貴的東西在裏面了,連書架都搬到了石之軒。
方羽沒有敲門就走了進去,老爺子正對着手裏捧着的一個玉壺春瓶呆,這瓶子方羽太清楚了,這是方家盡散家中收藏之後唯一留下的珍品。他之所以在英國一眼就看出那個少女臨水撫琴玉壺春瓶是假的,因為他家裏就有一個真正的大器形古月軒,但這個琺琅彩瓷瓶身上繪製的不是少女臨水撫琴,而是一位少年在群山之巔望遠吹簫。
方慶安聽到後面的聲音,回頭一看是方羽,笑着招呼道:“方羽,坐我這邊來。”
方羽依言坐到方慶安的身邊,方慶安目不轉睛的看着孫兒,不無感懷的說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這一轉眼間才多久啊,方羽都長這麼大了,我也老了。”
方羽說道:“老爺子,您哪來這麼多感慨啊,我覺得您一點都不老。”
方慶安呵呵一笑,說道:“混小子,就別拿老頭子開心了,我又不是妖怪,怎麼會不老?我現在也沒什麼心事了,就等着你小子趕緊結婚,看看能不能讓老頭子抱到曾孫。”
方羽看着他手中的那個少年吹簫琺琅彩,問道:“對了,老爺子,高山流水、金童玉女的傳說是不是真的?我在英國看到過這種琺琅彩瓷的少女撫琴款。”
“什麼!”方羽明顯感覺到老爺子的手有些顫抖,他真擔心老爺子不小心把這件價值連城的珍品給打碎了,老爺子吃驚的問道:“你在哪裏看到的?主人是誰?”方羽想不到老爺子有這麼大反應,他笑着說道:“我還沒說完呢,那是一個贗品,不過,假得很真,有一個華僑愛不釋手,若不是我的提醒,他險些上當呢。”
“哦。”方慶安這才說道:“這種古月軒確實是一對,還有一件少女撫琴款的。”
接着,方慶安說出了古月軒的出處,清乾隆時期,景德鎮附近有一戶世代以燒瓷為生的胡姓人家,他們因制瓷精美而受到下江南的乾隆讚賞。乾隆想讓胡姓人進宮專為皇上和皇宮制瓷。因為種種原因,姓胡的人不願意進宮,於是,乾隆破例下旨在宮裏特設了一個窯,請胡姓的人教授宮廷的能工巧匠們自家的祖傳燒制方法,再加上宮中畫師高的畫技從而燒制出了精美的琺琅彩瓷器。為了表明宮裏與民間的不同,也為了顯示這種瓷器的出處,乾隆就將“胡”字拆開,將專為宮中燒的這種琺琅彩瓷器叫做古月軒。之後,胡姓人借故離開皇宮回到家鄉,不久,胡姓一家便離奇失蹤。隨着他的失蹤,加上後來宮中這種工藝的失傳,古月軒的琺琅彩瓷才會成為今日的稀世奇珍
方羽說道:“這些我都知道啊,但這和高山流水、金童玉女有什麼關係?”
方慶安接著說道:“琺琅彩瓷的正式名稱應該是‘瓷胎畫琺琅’,脫胎於明代的‘銅胎畫琺琅’,也就是那個胡姓人祖傳的燒制方法。‘銅胎畫琺琅’的技藝、宮廷壟斷的進口琺琅彩、宮廷畫師的畫技構成了古月軒的三大形成要點。乾隆居於胡家的時候,命宮廷畫師為胡家的公子和未過門的媳婦畫像以做留念,少年登高、少女臨水便是高山流水、金童玉女。但令人意外的是,乾隆命人為其子、媳作畫之後,原本不願意入宮的胡姓人很快就答應將祖傳的燒制方法帶到宮中教授給皇家工匠。乾隆一高興,便將那兩幅畫像分別題上高山流水、金童玉女的字賜給胡家。”
方羽說道:“我明白了,乾隆命人為其子、媳作畫根本就不是為了做留念,而是隱含的威脅,他可以帶走他們的畫自然也可以帶走他們的人,胡姓人不得不服軟。而且他自身就會這種工藝,將畫像臨摹到胚胎上也不是難事,三大要點就有了其中兩點。”
方慶安說道:“胡姓人知道就算教會那些皇家工匠自己也命不久矣,提出要以景德鎮白瓷胎制胚,藉機回到家鄉,之後潛逃。這對古月軒極有可能是胡姓人燒制,雖然不是真正的古月軒,但技藝卻與古月軒無二,至於宮廷壟斷的進口琺琅彩他從何而來就不得而知了,但應該不是難事。但是,方羽,這些都不重要,我要告誡你的是,絕不可以將我們家有這個瓶子的事情讓任何人知道!”
方羽看到老爺子嚴肅的表情,心中暗笑,這老頭子是怕消息走漏讓方家不得安生,他點頭說道:“老爺子,您就放心的收藏吧,我的嘴巴可嚴得很。”
“方羽,你記住我的話就可以了,去吧,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方慶安擺了擺手,方羽欲言又止,打了聲招呼,走了出去。
方羽走後,白蒼蒼的方慶安緩緩的起身,用顫抖的手將琺琅彩瓷放進柜子,之後,他回到椅子前頹然坐下,嘆着氣自言自語的說道:“但願這只是一個巧合,唉,祖上保佑,不該來的人永遠不要來!”
古往今來,大凡有道之人皆能知天通地,預知天象更是手到擒來,所以,方羽夜觀天象掐指一算的黃道吉日就突降了暴雨,因為他壓根就不是這不是有道之人。
暴雨之後,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中,石之軒正式開張。
方家一家,秦思慕和蘇幕晴,派出所李所長、公安局岳副局長和秦晉還有程家兄妹以及方家的街坊鄰居都到石之軒來慶賀。熱鬧一番,石之軒算是步入正軌了。
曲終人散后已經到了打烊的時分,方羽看到程昊不停的用雞毛撣子抖灰塵,他說道:“你晃去晃來煩不煩,知道的覺得你在抖灰塵,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得了帕金森綜合症呢,都抖了一天了。”
“哎!”程昊嘆着氣說道:“開張是開張了,這一樁生意沒做成,你就不急啊?”
方羽說道:“酒香不怕巷子深,我就不信這天下明眼人都死絕了。”
酒香不怕巷子深是不假,但一連幾天沒生意讓方羽百思不得其解,是酒不夠香呢?還是巷子太深呢?
這一天,石之軒的生意依舊冷清,方羽正和程昊有一句沒一句的扯着,方羽說道:“要不我們一人看一天吧?”
“這鬼生意,半個人看一天都成。”程昊說道:“明天你就別來了。”
第二天下午
“我回來啦!”方雨寒放下書包拿着方羽的滑板走進方羽的房間叫道:“哥,剛才我跟依凡看到一個踩滑板的男孩子,哇,簡直是帥呆了!”
方羽從電腦前回過頭來說道:“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去你的,齷齪!”方雨寒說道:“哥,你這人怎麼說話不算數的,你答應過教人家滑板的!”
“沒看我正忙着么?”方羽看着妹妹的表情,說道:“行行行,有空一定教你。”
方雨寒走到電腦前看着方羽的文檔,說道:“最欺騙你的歷史,哥,寫論文呢?好久沒看到你這麼用功了。”
要不說女人麻煩呢,其實這些資料都不難找到,秦思慕卻偏偏要自己幫忙,方羽保留文檔、拔下u盤、關好電腦,順帶在方雨寒的臉蛋上擰了一把,說道:“哥出去了,看好家門別讓壞人進來了。”
“好哇,竟敢欺負我,看我不要你好看!”方雨寒捏起小拳頭打了方羽兩拳,方媽媽這個時候恰好進來,方雨寒馬上停止手中的動作,可憐兮兮的告狀道:“媽,哥他欺負我!”
“方羽,你怎麼老欺負妹妹呢”
“媽,我冤枉!”方羽顧不得媽媽的數落,跑出家門,騎上摩托車到達秦家的別墅門口。
“放手去愛不要逃”聽到鈴聲,秦思慕馬上放下碗筷,說道:“爸媽,我吃好了,你們慢用。”
秦思慕的媽媽以責怪的口氣對自己的丈夫說道:“你看看這一家子人,都是你慣的,大的幹什麼不好,偏偏要去當警察,還沒上桌子就沒影了。小的偏要去當講師,一接電話就跑,吃個飯跟那打仗似的。”
“哈哈!”秦爸爸笑着說道:“孩子們有自己喜歡的事業不是挺好嗎?”
秦思慕從家裏小跑出來,上了方羽的摩托車,口中說道:“我們走吧。”
方羽笑着說道:“看你緊張的,我們又不是地下黨接頭。”
“傻瓜。”秦思慕說道:“我爸媽馬上出來了,有本事你別走啊。”
灰色的天空忙碌的人,古老的衚衕殘舊的牆,摩托車邊時尚的男女,畫面就像服飾雜誌的封面,看似格格不入卻又意境深遠,秦思慕接過優盤,說道:“謝謝你!”
方羽說道:“沒事,祝你演講大獲成功。”
“你要去聽嗎?”秦思慕問道。
方羽說道:“這算是邀請嗎?”
“傻瓜,這還用問?”秦思慕說道:“那你覺得該怎樣才算邀請?”
“嗯,畢竟有自己的心血,去。”兩個人聊了一會兒,方羽說道:“優盤給你了,任務完成,走吧,我送你回去。”
秦思慕問道:“老闆,最近生意如何?”
方羽搖着頭說道:“哎,別提了,門可羅雀。”
秦思慕說道:“慢慢來嘛,會好起來的。嗯,生意不好,那就是最近用空。”
“你有事嗎?”方羽問道。
秦思慕點了點頭,說道:“慕晴的生日馬上要到了,她叫我邀你一起去呢。”
看來,蘇、秦二人的關係一定挺瓷實,蘇慕晴自己的生日,卻叫秦思慕來邀請自己,方羽問道:“什麼時間?都有那些人,千萬別說就你們兩個是我認識的啊。”
“當然不是。”秦思慕說道:“還有我哥呢,這個周末。”
得了,不是兩個也只是有三個,方羽說道:“行,禮物嘛,就送她一塊石頭吧。”
這時,電話響起,是程昊打來的,從聲音就不難猜出這小子的表情,程昊大聲說道:“狐狸,快來,有大主顧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