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雞血石

“怎麼了？”那人問方羽。

“你上火車幹什麼？”

“旅遊啊。”

方羽看着扎着馬尾一身運動裝的秦思慕，說道：“你要一起去就早說啊。”

秦思慕說道：“你這人大男子主義太重，怕你不同意嘛。”

方羽說道：“買石頭不好玩，希望你能有個思想準備。”

“誰說我是去玩的？”秦思慕說道：“我是跟你去學東西的。”

“我天天燒香拜佛，怎麼就沒這麼好的運氣呢？”程昊嘟囔了一句。

火車啟動，方羽從包里拿出兩片葯，然後倒了一杯水給秦思慕，說道：“暈車就不好玩了，先吃點葯吧。”

“謝謝。”秦思慕接過葯和水，伴隨着程昊的呼嚕聲，兩個人一邊欣賞沿途的風景一邊有說有笑的聊着天，旅途絲毫不單調。

天津、山東、江蘇、上海、浙江，第二天深夜，火車在細雨飄飄的臨安市短暫停留之後又沖入黑色雨幕，而方羽他們三個就在這裏下了火車。

秦思慕沒什麼小姐脾氣，方羽隨便找了一家旅店她也沒說什麼，高高興興的忙開了。

第二天一大早，方羽他們坐上汽車到達臨安市昌化鎮，這裏是昌化雞血石的主產地。

雞血石是辰砂條帶的地開石，顏色比硃砂還鮮紅，因為顏色像雞血一樣鮮紅，所以得名，它是我國的四大名石之一。雖然中國其他一些地方也產雞血石，但最有名還是昌化雞血石。由於現在的昌化硃砂俗稱汞礦的開採已近尾聲，所以出產的雞血石產量相當有限，市場價格不斷上揚。

在車上對雨水沒什麼直觀感覺，下車之後三人方知道路難行，最要命的是昌化鎮還不是最終目的，他們還需乘坐當地人改裝的大馬力汽車到昌化鎮以西5o公里處的玉岩山，玉岩山是浙西大峽谷的源頭，雖然海拔只有13oo多米，但由於周圍群山環抱，峻岭綿延，所以山勢險惡，前行艱難。

從昌化鎮到玉岩山明顯有古代官道的痕迹，雖然雞血石早在明初就已經開始規模開採，但交通一直難以改善，就這簡簡單單的道路還是耗費了當地人數百年的時間修出來的，一般的汽車根本開不進來。

玉岩山的山腳下有一處簡單的市集，這裏就是雞血石交易集散地，方羽指了指遠處的大批民工對程昊和秦思慕說道：“你們就在這裏等我，我要跟着他們上康山嶺。”

秦思慕問道：“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方羽說道：“我的大小姐，山路崎嶇加上又下過雨，你就不要去了。”

“我們在這裏等他們把石頭運下來到時候再買不就行了。”程昊說道。

方羽說道：“賭石不是真的賭博，我必須找到原石開採地的樣本才能根據石紋走向判定血多血少。”說了他也不明白，石頭可以根據所在岩層的地質年代判定生成年代，同一岩層由於形成時間相同或相近，所以同一岩層的石頭無論是紋路還是構成成分都有相似之處，方羽靠的就是這方面的知識賭石。

方羽隨着人群一路來到康山嶺，雖然昌化出產名貴的雞血石，但當地多數人並沒有因此而致富，有的搬運毛料的民工一家幾代人都從事着相同的營生，當然，本地能吃下這種苦的人已經不多了，更多的民工來自外地。

今天的收穫頗豐，四塊一百公斤左右的巨大毛料被開採出來，方羽並沒有太關注毛料本身，他反而對開採這些毛料時所產生的碎石生了濃厚的興趣，這些碎石只是雞血石的“地”，基本沒有“血”，這種“地”其實就是普通的地開石、高嶺石或者白雲石，沒什麼價值，但這些碎石卻蘊含著整個地層的基因密碼。

運輸雞血石毛料的車其實就是普通的木質兩輪推車，下山的時候，不是推車，而是十幾個人在後面拉着系在車上的繩子，防止推車滾落山崖。

崎嶇的山路之後，路況逐漸開始好轉，但數十個人擁着笨重的推車前行仍然十分困難。看着這些人光着膀子喊着號子一路有說有笑的下山，方飛羽不禁想起了一句十分老土的話，勞動最光榮。中午時分，民工們原地休息，早上就放在身上的乾癟饅頭就是他們的午餐。

車到一處小斜坡，輪子卡住了，二十多個人用盡渾身的力氣才將車推過去，但就這個節骨眼上，由於慣性，車子越過斜坡之後不受控制往往下衝去。眼疾手快的方羽一個箭步衝上去拉住繩子的末端，其他人或是推，或是拉，終於將車子停住。說著簡單，其實相當危險，方羽被前行的車子拖出去七八步遠才站住，而整個車被拉得橫在路中間才算停下。

遠處，一輛1androver（6虎）開向這邊，這種路況，估計也只有這種高品質的越野車才開得過來。

6虎很快來到推車面前，車主在車上不停的按着喇叭，這時，要讓6虎過去，推車必須退回去再一次越過剛才的小斜坡才能讓開路。

“喂，你們別攔住路好不好！”副駕駛位置上一個人伸出了腦袋，駕駛員拍打着方向盤，顯然對這些鄉巴佬的素質異常不滿。

民工們自知理虧，也不敢招惹這些有錢人，試着將車退回去，但試了好幾次都未能如願，就算再次推上小斜坡問題還是不能解決，剛才過小斜坡的前車之鑒歷歷在目，每個人心裏都沒有底。

幫着一起推車的方羽氣喘吁吁的走到6虎面前，他敲了敲車窗，對車主說道：“朋友，你也看到了，我們的車讓不開，不如行個方便，你退回去吧，麻煩你了。”6虎要是退出去的話也很困難，因為沒有倒車的地方，這車要倒着開幾百米，但這樣總比推車倒回去來得方便。

“你們沒事把車橫在路中間幹什麼！什麼事都要講個先來後到，憑什麼要我們讓啊！”戴着墨鏡的車主根本不理會方羽。

方羽說道：“我們也不想把車橫過來，剛才是事出突然，現在已經這樣了，大家行個方便嘛。”

坐在後車座的一個壯漢看了方羽一眼，說道：“小子，別自找麻煩，**以為你是誰啊，快滾開！”這傢伙最近大概有些內分泌失調，跟吃了槍葯似的，火氣不小。

“喂，你怎麼說話的呢？信不信我讓你等到天黑......”方羽還想再說什麼，幾個負責開採的老闆走過來拉開他，其中一個人掏出一包大紅鷹遞上去陪着笑說道：“這位同志，行個方便吧？我們可以適當的補償你們的經濟損失。”

車主沒有接煙，車後座的另一個滿臉橫肉的傢伙冷哼道：“損失？我怕你們賠不起啊！”

“剛才那傢伙呢，他不是挺牛B的嗎？他不是說讓我們等到天黑嗎？”那壯漢說道。

“他不是我們的人。”那個小老闆急忙解釋道。

壯漢說道：“那我管不着，讓他過來道歉我還可以考慮一下。”

“是啊！”另外兩個人說道：“去叫他過來我們就讓！”

幾個老闆又回過身來勸方羽，希望方羽能夠去道個歉。

方羽斬釘截鐵的說道：“不去！”